皇上怒道:“暗卫何在!”
棠溪抱剑道:“属下在!”
“你保护公主不力,该受什么刑罚?”
“按罪当诛。”
他是个训练有素的暗卫,皇上都这样说了,他还能不明白吗,突然坚定了谢罪的心,伸手去摸剑柄。
“不... ...”
公主声音沙哑,衣领上粉色的丝绸细细簌簌摩擦着脸颊。
“等等等等下……”宿和忙匍匐着,爬到父皇脚边,她不过跌了一跤,怎么就要杀掉棠溪呢,怎么这样,怎么能这样,她慌乱极了,是她幼稚,刚才使性子时她真的没想这么多,这一切都不关棠溪的事啊,他是冤枉的,怎么就要杀掉他呢。
宿和拖着孱弱的身体,磕头道:“棠溪无罪,棠溪无罪,刚才我是失足,是他第一个跳下去的,若不是他,女儿早就死了,棠溪已经将功赎罪,女儿斗胆为他求情,请父皇网开一面,不要杀他啊!”
她瞥了一眼棠溪,心想还好还好,他身上湿漉漉的,刚下过水,做戏做全套,能证明她说的都是真话。至于棠溪斩断水草和吻她的那段,宿和水下缺氧,却一点都记不得了。
皇上不高兴地说:“都怪皇后娘娘平日太宠你,把你宠的没样子,你听听这些话语,哪一句是一个识大体的公主应该说的,先是为王一博请功,接下来是为棠溪求情,你落一次水,全世界的人都围着你转。朕却不能这样,任你一会请功,一会赎罪。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朕就许你选一样,你听明白了没有,他们俩,或请功或赎罪,只能选一样。”
宿和见父皇神色缓和,虽然还是瞪着眼,可是已经不像刚才要杀棠溪时那么可怕,心里稍稍安定,仔细盘算起来。
她费这么大劲,本来是为了试探一博哥哥,没想到冠子太重沉下去了,弄出这么大动静,把父皇都引过来了,她大可以顺水推舟,请父皇成全他们,谁知父皇反杀一局,用棠溪来要挟她。
宿和捂着心口,吐出一大口湖水。
棠溪是个物件,没错,她曾经以为棠溪就是个物件,可是刚才他要死了,宿和的心怎么那么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寄生在她的心脏里,想撕破身体,冲出来救他。
是什么呢……
王一博静静观察着这一切,公主靠在他怀里,死死攥着他的袖子,可是她的眼睛已经飘向了别处,正心急火燎地看着另一个人。
宿和颤抖着,带着遗憾和呜咽说:“他屡次救我,我……我……不想他死。”
“谁?”
“棠溪。”
公主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垂下了骄傲的头,拨弄着自己纷乱的羽毛。娘的,我为什么这么蠢,就这样失败了,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皇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王一博是个很有才学的年轻人,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身世不明。
他没有路引,没有乡籍,他说的那些地方,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他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刻想着回到他的世界去,纵使长相出众,依然有很多疑点,不能和公主成婚。
“别伤心啊,宿和,你可千万别伤心啊。”
姑母跑来安慰她,顺便送了她几本最新的话本子。
姑母不会写字,从来都是她说,小丫头在旁边写,哎,她竟然不会写字,大才女竟然不会写字……
姑母笑道:“我只是不会用毛笔好不好。”
好吧。
宿和有气无力地躺在塌上,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落水之后,她就没有出过门,一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在屋里反思。二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要好好养着身体。
有些事,她越想越觉得丢人,心情突然变得十分压抑,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公主,该吃药了。”
“我不吃。”
丫鬟就知道她要这样说,求助似地看着姑母。
姑母笑道:“怎么,又吃上药了。”
“是啊,公主发烧了,一连几天都不见好。”
“哦哦哦,那是该吃药。”
“我不吃。”
小丫头求助似地看向棠溪,棠溪二话没说,果断接过药碗,堵在她嘴上。
“我不喝!”
不喝不行,不喝他就举着碗,贴在她嘴上,只要她一张嘴,就往里面倒,吐?吐了就再熬一碗,再熬一碗,熬到她喝为止。
宿和哭道:“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这样。“
”哪样?“
”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了。”
听话… …
那天就是听了你的话,才把事情搞的这么糟糕。搞得王一博沉思着,更加不肯理她了。
公主任性,世人皆知,皇上、皇后、姑母还有他,棠溪,所有人都都罪人,都惯着她,宠着她,把她给宠坏了。没有人跟她说说什么是规矩,也没有人真的惩罚过她,所以她才会这般天真... ...
棠溪捧着碗,冷冷地说:”喝。“
那日在湖边,有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到了皇上眼中的杀气,那是一种杀伐果断,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杀气。皇上是一个很严厉的帝王,尽管他在宿和面前总是笑眯眯的,像个慈父,但是棠溪的直觉告诉他,皇上首先是一位帝王,其次才是宿和的父亲。
至于他想杀谁,棠溪暂时就猜不透了。但是他绝不能看着宿和犯傻,他要好好教导她。
公主喝药时,他就在旁边盯着,等她喝完,棠溪才收回瓷碗,将它递给刚才的小丫头。
”吃吧。“
是蜜饯。
公主忙捻了一个,放进嘴里,一会酸的眨眼,一会又苦得直吐舌头。
傻死了,真的傻死了啊。可是这个傻公主还活在她的梦中,梦里有一个王一博。
她喝完药,烧褪了,精神稍好一点,便想起了王一博来。
一博哥哥那天好像有点不高兴,他冷清清的脸上,似乎突然有了愠色,是因为什么?
”他真的很讨厌我吗?“
”不是的。“姑母分析道:”他是吃醋了。“
棠溪和公主同时皱眉,什么,吃醋了!
“嗯嗯,是的,公主你想想看,那时候你满脸,满心都是谁?”
都是谁?
“都是棠溪啊。”
啊?
公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沉吟着说:“你说一博哥哥竟然吃醋了?”
“是啊。”
“就因为我对棠溪好?”
“是啊,你想想看,你前一秒钟,还色迷迷地看着他,后一秒钟就跑去哭诉,说棠溪多好多好,哭得那么难看,把他晾在一边,他能不生气吗。”
“啊?原来是这样!”
公主回想起了那时一博哥哥冷清清的脸,笑道:“好像还真是,有一瞬间,他很不开心的样子。”
“是啊,男人是最好斗的,有事没事都要争个你死我活,你对别人好,他肯定会很生气的。”
原来是这样!
公主拍手道:“有了!”
“什么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了。”
“什么啊,我是说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
宿和搓着手,笑眯眯地看向棠溪,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自己身边有这么个高大帅气的“气博器,,她怎么就不知道用一用呢?
什么啊,棠溪感觉到了她眼神里的异样,皱着眉退了两步。
”棠溪。“
公主的声音突然甜得发嗲,笑着对他招手道:”你过来,坐我旁边。“
什么啊!
“以前是我太凶了,不懂得温柔待你,这几天我要好好地... ...补偿你。”
公主莫不是喝醉了,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就算是色迷迷,还不是对他的,而是对一个备胎的。
她在戏耍他?
公主以为他不开心,更加温柔地笑道:“从前是我不好,总是把你当作仆从,这一次,你帮帮我,就帮我一次可好?”
帮你?
“嗯,我对你好,你就当作演戏,也配合我一下,让一博哥哥看看,让他心急一下才好。”
“演戏?”
“嗯,如此,我每天给你一角金,当作酬劳可好?”
“滚!”棠溪打掉她手里的葡萄,冷冰冰地说。他身上有一股无名怒火,从丹田烧到头顶,把他的血都烧开了,把对宿和的万般关心一股脑烧成了灰烬。
公主现在自己完美无瑕地计划里,没有发现他言语中的怒气,笑道:“棠溪,我的好棠溪,就帮我一次吧。”
他的脸色难看极了,像中了箭,失了血,宿和却不知道收敛,披着纱衣起身,趴在他肩头,讨好地说:”上次是你辛苦了,我赏你一只葡萄吧。“
说着,又捻起了一颗葡萄,缓缓递了过来。
什么鬼!棠溪忍不住了,爆发道:”住手!“
宿和身为公主,不但没有贵族小姐的气度,还成天败坏皇家风气,整天骄奢银逸,吃吃喝喝,不思进取,只知道耍些小聪明,念叨什么”一博哥哥“。
一博哥哥,一博哥哥,我要是你的一博哥哥,我就割喉自尽了,免得受你揶揄!棠溪气愤极了,推开公主,决绝地退了下去。
公主举着葡萄,疑惑地说:”怎么了,我又怎么着他了?最近棠溪总这样,火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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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卫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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