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扶着卫青往回走,眉眼中稍显黯淡。
卫青抬头瞧见十三头上有一抹淡红,出口道:“你低头”
十三侧头看了卫青一眼,不明所以的低下头。
卫青伸出手指,将他头上的花瓣拿下来,笑道:“光给我捡花瓣了,自己头上的倒没弄下来”
十三眼里又浮上笑意:“没注意到,多谢小姐了”,这起伏巨大的心情,他好似有些懂了但又不敢懂。
走到马车旁,卫青脚伤,不好踩梯子,十三握住她的腰将她给提了上去。
叶丝韵听到动静,掀开帘子,接住卫青,扶着她坐了下来。
十三和刑渊留在外面赶马。
刚坐上,就听叶丝韵道:“怎么才上来,这是去哪了?”
“有些事同表哥讲讲”,卫青回道。
叶丝韵不再追问,转头举着一个冰袋说道:“过来,把脚伸出来冷敷一下”
卫青听话的撩开裙角,伸出腿,脚踝处都肿了,有些泛红,叶丝韵轻轻的将冰袋放到上面,一阵凉意袭来冻得卫青瑟缩了一下。
“你哪来的冰袋?”,卫青好奇道,她不记得马车上还有这物件。
“见你一阵没回来,我去外面捡的冰块”,叶丝韵解释道。
卫青闻言,一脸笑意道:“丝韵对我真好”
叶丝韵笑了笑:“那肯定的呀”
马车往前行驶着,春来见叶丝韵按了有一阵了,轻声道:“奴婢来吧,叶小姐歇息会儿”
“刚好手有些酸了”,说着将冰袋给了春来,又掀开帘子往外瞧:“还真下雪了,幸而走得早,不然路上积了雪,还不知几时能回去呢”
“是呢”,卫青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轻声道:“坐过来,我给你捏捏”
叶丝韵笑道:“就不劳你这个伤患了,墨香来吧”
“是”,墨香坐过去,轻轻的捏。
车外的景色飞驰而过,逐渐出现了些庄户人家,再往前不远就到京城了。
“待会儿到城门口,停下马车,我去坐叶知礼那辆”,叶丝韵跟外面的刑渊说道。
刑渊恭敬回道是。
“不去宫里坐坐?”,卫青问道。
叶丝韵摇了摇头:“改日吧,得把叶知礼给逮回去,不然一晃眼指定找不到了,回去爹不得把我骂死”,笑了笑又继续道:“赏梅宴那天我定是要来坐坐的”
说着,没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刑渊停下马车,又叫停了叶知礼那辆。
叶丝韵告别道:“改日见,阿青”
卫青眉眼含笑的点了点头。
回到永福宫,卫青躺在榻上,传了黎太医过来看脚伤。
顺安在一见到卫青踏进永福宫,这嘴就没消停过:“哎哟,公主这是遭了多大罪,脚都肿成这样了,得多疼啊”
那表情活像是他崴了似的。
卫青听了一路,突的觉得他十分聒噪,这会儿已是有些不耐:“顺安,你出去,吵得我头疼”
顺安三步一回头,表情十分委屈的在门口候着了。
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
黎太医赶来,瞧了瞧卫青的伤势:“幸而没伤到骨头,公主这些日子多注意休息,尽量别用伤脚走路”
说完又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
卫青点了点头,吩咐墨香去煎药。
待黎太医离开,春来在旁边轻声道:“公主怕是要躺些日子了”
“无妨,若真有急事,我也学那叶知礼去,杵个木棒走”
一直默不作声候在一旁的十三闻言缓缓道:“公主还是多休息,若真有急事可吩咐咱家来做”
卫青看了十三一眼,奇异的没有反驳,只低声道:“好”
她也不懂为什么她不反驳几句,往日里见他吃噶的模样,她心中暗爽,此时不知为何,半句驳斥的话都说不出口。
墨香端着药走了进来:“公主,药,趁热喝”
卫青接过碗,喝了一口,还有些烫,眉头微皱,放在案台上放凉。
春来见状,将墨香拉到身后,摸了摸药碗:“有些烫,公主再躺会儿,这天凉得快”
卫青嗯了一声,没说话。
她一直是知道墨香这人偶尔缺根筋,不爱说话,没有春来来得妥帖,不过胜在衷心,在她这,只要衷心,一些无伤大雅的错误她并不会责罚。
等了片刻,春来又摸了摸碗,恭敬端给卫青:“公主,这会儿应是能喝了”
卫青接过,一饮而尽,面露难色。
唔,真苦。
“公主要些蜜饯吗?”,春来道。
“不用”,压了压喉间的苦意:“你们先出去,石公公留下”
春来拉过墨香,恭敬的退下。
走远了,墨香低声道:“春来姐,多谢你了,我煎好药赶紧端来,忘了放凉了”,又是一脸自哀道:“我怎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其实春来也只比墨香大一岁,但自小都挺照顾墨香,此时也是安慰道:“没事,公主不是苛责之人,你往后多注意些,只要衷心服侍公主就好”
“我醒得了”
这边,待春来和墨香走后,卫青坐起身,看了十三一眼,道:“过来”
十三依言走近了,低头看向她。
“你刚刚是在关心我?”
“属下只是不想公主将另一只脚也给崴了”
卫青笑了笑,也不生气,轻声道:“你弯腰”
十三乖乖照坐,四目相对。
卫青靠近他。
十三皱眉想退后一步。
卫青见状伸手扯过他的衣襟,往后一拉,两人耳朵相靠。
她感受到了她胸口跳得极快的心跳,她好像懂了刚刚为什么没有驳斥他,还有在灵隐寺被他背着时,心底若有若无的欣喜。
不仅如此,她还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热烈的跳动着。
十三也听到了,僵直着身体,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嗓音压抑又低沉道:“你……这是作什么?”
卫青放开他,往后,四目相对:“在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
她笑了笑没回答,而是问道:“你有喜欢过什么女子吗?”
十三立起身,脸色僵了僵,耳朵微红:“未曾”
“是吗?”
“是”
“确定?”
“确定”
行,她不急,总能撬开他的嘴,来日方长。
卫青又躺了回去,轻声道:“孙氏的侄孙女到京城了吗?”
十三一时还未从刚刚的问题中反应过来,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
卫青几时看过这样的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十三正了正脸色道:“孙双儿差不多应是后日到”
卫青点了点头,又问道:“父皇让你收罗的证据,有进展了吗?”
十三颔首道:“鱼饵已放好,过些日子京中应是有些风声出来”
见他眼神向下,盯着塌角,不看她,面上倒是严肃起来,卫青开口道:“十三”
“嗯?”
“你在害怕什么?”
十三抬起头,看向卫青,眉眼间在压抑着什么,半响说道:“属下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卫青也不恼:“行,我看你能不懂到什么时候”,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倒杯茶来,说了这么久,口渴了,石公公这总能听懂吧?”
十三没答话,依言去倒了杯茶端过来,弯腰递给卫青。
卫青一口喝完,没再说话,将春来、墨香唤了进来。
卫青跟春来吩咐道:“我想休息会儿,这两日走得我腰酸背疼,到晚膳时间再唤我起来”
春来躬身应是。
墨香拿了个厚被子过来:“冷,公主别着了凉”
卫青点了点头:“都退下吧”
接下来一连几日,卫青都在永福宫修养,期间卫璟过来探望过,姐弟俩很是打闹了一番:
“走个路都能崴脚,姐你眼睛是不是也得找太医看看?”
“我看是太傅给你课业安排少了,还有空来我这里打趣”
韩皇后过来叮嘱唠叨了好一会:
“好好修养,别再东跑西跑了,仔细身体,知道吗?”
“知道啦,母后”
幸好泰安帝实在太忙,只派了齐盛海带了些补药过来,叮嘱了几句。
她可不想再听父皇唠叨了。
而余下的时间,卫青都用来折腾十三了。
“石、公、公,我瞧着后面的小花园里君子兰开得不错,你去给我摘几朵放到寝殿里来”
实际上她这腿根本去不了后花园,但十三也不问,听话的去摘了几朵,放在了寝殿里。
“石、公、公,你瞧着这颜色是不是有些单调?不若再去御花园里摘些梅花过来吧?”
十三也不答话,只一味的听话照做。
卫青觉得无趣,看着面前一脸温吞的十三,她心底突的生出一股无名火,忍不住刺道:“这会儿我说什么,你又听得懂了?”
十三还是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不答话。
卫青猛的转过身,行啊,就跟谁想理他似的。
又躺了几日,卫青觉得脚差不多要好全了,准备去御花园里走走,顺道去趟凤仪宫央着母后举办赏梅宴。
这几日倒是顺安最开心的时刻,不知道石公公如何得罪了公主,公主这几日在宫里就当他不存在似的。
有什么事儿都使唤着他来。
走到哪里,顺安这脸都是笑着的,可他也不敢对石公公落井下石,他是想通了,都是公主的奴才,只要好好服侍公主,公主定不会亏待的。
当然,也还有另一层原因,他也怕石公公复宠后,开罪于他。
这些日子,他还没少安慰石公公:
“公主的脾气虽是有些骄纵,但人却是顶好的,从不随意苛待打骂奴仆,咱做奴才的能遇上公主这样的主子,那是祖上烧了高香了,虽不知你如何得罪了公主,但只要你去服个软,说几句漂亮话,想必公主也会原谅你的过失”
十三只得一脸感激道:“多谢顺安公公指点”
顺安十分受用的继续道:“这宫里的学问多着呢,就算你长了一张好脸,也得会钻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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