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身后的刑渊,见此一幕,大惊:“放肆,你可知你抓的是谁?”
卫青感觉他胸腔震了震,喉咙滚动,语气带了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哦,是谁?”
顿了顿,似乎很苦恼的又道:“我似乎没见过有媒婆痣的男子”
媒婆痣???
卫青炸了,他完了。
清了清嗓子,她道:“你听好了,本宫乃当朝福宁公主,伤了我,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话刚一落地,脖子上的刀便松开了,刑渊赶紧将卫青拉过来,护在身后。
卫青躲在刑渊身后,探出头:“你编号多少,我定要让父皇惩罚你”
“堂堂公主殿下,打扮成这幅模样,跑来赌坊?”
卫青气结:“你管我呢”
他也不答话,只说着:“公主殿下玩完了,还是早些回去,此处不是您久待之地”
说完,就要走。
卫青一言不发的赶紧跟上。
“为何要跟着我?”
“上次将父皇气得昏倒的究竟是什么事?你给我说了,就不跟了”
“此事乃机密,不能说”
卫青还想反驳几句,余光瞥见有人过来了,暗自叹了叹气:“你先走吧,有人过来了”
分开后,卫青转身去寻叶丝韵。
走至长廊,瞧见叶丝韵正靠着假山休息。
“怎么样,找到你哥了吗?”
闻言,叶丝韵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我刚推开东边的房间,就瞧见他了,他一看见我就跑,跟猴儿似的,没一会儿就窜没了影,平常也不见他如何锻炼,怎么跑得这般快”
“没事,他应该还会再来,咱们每日都来逛逛,总能蹲到他”
叶丝韵一脸感动:“你真好,阿青”
卫青有些汗颜,其实她也想看看还能不能遇到那个龙影卫:“咱们先回去吧”
摸了摸脸,媒婆痣???
“去宅子里换身行头”
叶丝韵点了点头:“下次别贴你那个痣了,就带个胡子吧”
卫青手指戳了戳那个痣:“很丑吗?”
叶丝韵有些欲言又止:“不丑,就是吧……看着有些不搭”
“好吧,我寻思瞧着挺威武的呢”
等几人回到宅子里换完行头,卫青就准备回宫了:“明日,你直接来这宅子寻我,咱们换好装,一起过去”
叶丝韵颔首道:“好”
回到永福宫,卫青休整了片刻又去紫宸殿看了下父皇,瞧着状态比白日里好了许多,彻底放下了心。
接着,一连几日卫青跟叶丝韵都在赌坊里晃荡,可从那日之后,两人连叶知礼的衣角都没瞧见。
就连那个龙影卫,也没再出现。
两人坐在西边的房间里,吃着糕点,看着前方圆台的歌姬们曼妙的舞姿。
“你哥是不是换爱好了,不爱赌了?”,卫青闲适的靠着椅背,问道。
叶丝韵猛喝一口茶,咽下糕点,道:“不知道啊,他这些日子不是挺喜欢这个的吗?难不成身上的银子花完了?那为什么还不回家?”
卫青叹了口气:“谁知道你哥的”,转头,又看向歌姬,正巧与一歌姬对视,媚眼如丝,她赶忙转过头来,真勾人,难怪那些男人喜欢来这。
等等,歌姬?
灵光一闪。
卫青脱口而出:“你哥不是买了个胡姬养在外面,会不会在那?”
叶丝韵倏尔坐直了身体:“对哦”,又一脸愁闷的泄了气:“可我不知道他将那胡姬养在哪的”
两人木然的对视一脸,双双叹了口气。
恰逢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轰闹着,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围着长桌的赌客纷纷停了下来,走了出去。
“外面这是咋了?”,卫青伸长脖子透过窗户向外望着。
围了一群人,依稀可以看到赌坊的几个壮汉在大声吼着什么,连前厅的人也跑了进来,场面可谓是壮观。
“不知道,咱出去瞧瞧”
两人走至外面,人群围了一个圈,里面什么情况当真是一点也瞧不见,众人七嘴八舌的在说着什么。
站在卫青前面的凸嘴男人说:“还是这些公子哥有钱,一下就输了十万两,够我花一辈子的了”
旁边的大耳朵布衣男人啧了声,“不然怎说千般万般不如投个好胎”
一听这数字,叶丝韵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凑到卫青耳朵旁,小声说道:“十万两,这人可真敢的,赌得这般大,疯了不成”
卫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十万两就是她也不敢这么赌的。
又听里面的壮汉大声吼道:“管你是什么公子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大伙说是不是!”
周围人连声附和。
“我呸,小爷我赌了这么多天,什么时候欠钱不还过?是你们出老千坑我!”
这声音……
两人瞪大双眼,对视一眼。
叶知礼???
叶丝韵这下坐不住了,满脸焦急之色,又是怒又是怕,嘴巴里念叨着:“爹都告诉他了,让他别去赌坊,别去赌坊,偏要去,这下好了,十万两,怎么还?”
说着,眼眶都有些泛红:“不是没瞧见他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可能是咱们坐在西间时,他在其他房间赌的”,卫青握住叶丝韵的手安慰道:“没事,你哥不是说了嘛,是他们出老千坑的,坑的如何能给?”
又听那壮汉道:“说话可要讲究证据,凭你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也不能随便污蔑我们!”
“你将那骰子拿出来给大伙看看,里面定是有磁铁的”
“你血口喷人!”
眼见着一个木棒高高举起就要落下。
“等等!”叶丝韵大声吼道。
人群往她们所站的方向看来,面上都带了点惊讶。
“这是谁啊?是要打抱不平吗?这赌坊可是镇国公府的产业,谁敢插手”
“你瞧说话那人的长相与这欠钱的是不是有些像?我猜啊,可能是这人的亲人,叶公子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哦,就是那个整日里舞刀弄枪的那个?”
人群里窃窃私语,直盯着卫青他们看。
叶丝韵往里挤,卫青领着春来她们也紧跟身后。
举着木棒的壮汉停住手,往这边看来,满脸横肉,细长的眼睛里满是调笑:“哟,这是哪来的小娘子,是要帮着还钱吗?”
“还钱可以,我们也不是那等欠钱不还之人,可那骰子你敢拿出来看看吗?我们总不能当了冤大头”
“叶丝韵,你怎么来了?”,被两个壮汉压着的叶知礼抬头说道,头发散乱,狼狈至极。
叶丝韵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盯着壮汉,等他回话。
“你算老几,你说拿就拿?我们赌坊开了多少年了,可从来没有出老千的风声,不想还钱,好啊,那就只能横着出去了”
“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这等强买强卖之事,不过是看下骰子,不拿出来,是做贼心虚吗?”,卫青忍不住插嘴道。
壮汉朝着卫青这边看来,满脸怒容:“你这竖子,找死!”,举起木棒就要砸来。
叶丝韵想拦,但奈何距离稍有点远。
卫青猛的后退一步,想拿出公主令牌假装是自己的侍卫,呵退他。
还未出声,木棒就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给握住了,也不见得多使力,这木棒就如同定住了一般,再不能往下。
卫青回望过去,这眼睛……
是他,那个龙影卫。
依然是一张普通至极的脸,墨色的眼睛平静无波,皮肤蜡黄,双眼微微凹陷,背也微微驮着。
可卫青就觉得,他看人时,自有一股威仪。
只听他说:“顺安公公,福宁公主急召,还请顺安公公跟小的走一趟”
顺安……公公?
卫青表情有一瞬间的石化,瞥了眼旁边如遭雷击的顺安一眼,定了定,从怀里掏出公主令牌,捏着嗓子道:“咱家乃福宁公主的首领内监,你如此模样是想对公主不敬吗??”
一幅狗仗人势的模样盯着壮汉。
壮汉面带思索的收起木棒,抱拳道:“不知公公大驾,还望公公海涵”
“海涵可以,将那骰子拿出来给咱家瞧瞧,是不是叶公子说的那样有磁铁”
壮汉有些踌躇不前,皱着眉头正想说些什么,后面走上来一人在壮汉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壮汉手一挥,压着叶知礼的两人将其放开:“我家主子刚刚吩咐,此事只是一场误会,还请公公在公主面前不要添油加醋”
主子?林怀舟也在吗?卫青四处瞧了瞧,没看见人,不知在哪藏着呢。
承了这份情,赶明得去慈宁宫道声谢。
卫青笑着,捏着嗓子继续道:“这好说,咱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是误会,此事就此罢过吧”
人群散去,叶丝韵上去就是一脚,踢得叶知礼直叫唤:“我可是你哥,有你这么对待哥哥的吗?”
闻言,叶丝韵更气:“你还好意思说?你哪有半点当哥哥的样子?啊??爹跟你三令五申的说了多少次,让你别来赌坊,别来赌坊,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要不是”,声音小声了些:“要不是阿青,我看你怎么收场”
叶知礼摸了摸被踢的地方:“真下死手啊你,我下次不来赌坊就是了嘛”
见叶知礼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叶丝韵怒火烧得更旺,抬脚又想踢。
卫青赶忙拉住了:“先出去再说,在这闹着,给人看笑话”
叶丝韵收了脚:“哼,回去才让爹收拾你”
几人出了赌坊,等着马夫将马车牵过来。
叶丝韵忍不住道:“刚刚那小厮打扮的人是你安排的吗?还好有他,不然那一棍子下去,你这细皮嫩肉的怕是要躺上好几天”
那个龙影卫?也不知父皇给他安排了什么差事,可不能暴露,卫青打着哈哈道:“对,是父皇安排来保护我的龙影卫”
叶丝蕴颔首道:“还好他够机灵”,接着又推了叶知礼一把:“还不快给阿青道个谢”
卫青赶忙道:“不用了,你这倒客套了哈”
叶知礼走上前,躬身道:“此事多谢公主殿下,是知礼太过贪玩,着了别人的道”,倒是少见的一幅正经模样。
卫青摆了摆手:“没事,倒是丝韵急得眼眶都红了,你下次可别再这么吓她了”
叶知礼瞧了叶丝韵一眼,语气带了些别扭的说道:“抱歉”
见叶知礼这幅模样,叶丝韵也有些别扭:“你知道错了就好”
见马车过来,叶丝韵跟卫青道别:“阿青,要是你还想泡温泉,就差人叫我”
卫青颔首笑道:“好”,又朝着她的马车走去。
“这次倒多谢林公子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春来忍不住道。
“是啊,明日我亲自去慈宁宫道声谢”,卫青回道。
林怀舟是镇国公妾室儿子的嫡亲孙子,也即是太后的侄子,当年炎玺帝身为太子时,地位并不稳固,为此求取镇国公的女儿为太子妃,但正室只生了两个儿子,遂把妾室所生的女儿过继了去,封了太子妃。
可太后过继的时候,已是及笄之龄,故而对妾室一脉颇多偏宠,为了提林怀舟的身份,将其自小便作为晋王的伴读养在了慈宁宫。
然,晋王那性子残暴易怒,林怀舟小时候没少挨他欺负,大冬天的让其跪在雪地里,卫青看不下去,每每看见总会帮上一帮。
故而,卫青和林怀舟的关系虽谈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太坏。
瞥见不远处一直跟着自己的龙影卫,卫青觉得神奇,这人若是不主动显露,真的会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你怎的居然还不走”,卫青问道。
只见他几不可察的望了望身后,卫青见状,皱了皱眉:“先跟我上马车吧”
等顺安将梯子放好,卫青上了马车,那龙影卫也紧跟着上来。
春来本想呵斥几句,卫青抬手道:“没事,让他上来,我有事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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