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都是妖魔鬼怪和神仙的模样，白婵要了一个太白金星的，靳小园拿了个自己不认识的绿脸妖怪。

“哇！”靳小园忽然抬起双手喊了一声，“怕不怕？”

小摊上都挂着灯笼，给路上也映了一点光亮。在微暗的灯光下，这个绿妖怪的确吓人。但白婵只要想到面具下的模样，就完全不觉得恐惧，甚至还觉得可爱好笑。

她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怕，很怕，大王饶命。”

靳小园吐了吐舌头，又想到自己戴着面具，对方看不见。

“演也要逼真一点。”靳小园叹了一口气，又说，“你这个老头的面具好逗。”

白婵笑笑：“面具嘛，夸张一些，看着便好笑。”

周围戴面具的人并不多，但两个人走在人群中也并不显得突兀。

一路上，两个人又买了许多吃的，直到吃撑才没再买了。

回去路上白婵笑谈：“看来民间的小食比宫里的还要诱人，我很多年没有吃撑过了。”

“我觉得是你今日心情好，金城的小食我觉得比这里的好吃多了，可你也没多吃过。”

白婵笑意温柔，声音仿佛低喃：“我今日心情确实好。”

“你心情好，我的心情就也好了。”靳小园隔着面具碰了碰她，又觉得自己这样颇为愚蠢，这面具实在是碍事。

她正准备说，白婵已经取下了面具，也拿下了她的面具，吻了过来。

阿绿带着馓子回到方家，给主人下人都分了，最后才拿着一小份去给方怀意送去。

她发现方怀意正在绣花，便看了几眼：“你这绣的是什么，凤凰吗？”

“是鸳鸯。”方怀意怏怏的道。

阿绿心下一动，不知为何有点难受：“你要嫁人了。”

“或许吧。”方怀意放下针线，“爹娘已经在为我择婿了，许是明日许是后日，媒人就会登门。”

“是小少爷吗？”阿绿坐在了她对面。

方怀意摇头：“不是，他早就娶妻了，我们家如今在当地也算富豪，不会让我给人做妾的。”

“所以你这么难过，因为没办法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

方怀意只是小时候喜欢那个小少爷，因为那个时候小少爷长的格外俊俏，比他们村几个姑娘还好看。但长大后并没有对小少爷害过相思。所以她是不喜欢小少爷的，她喜欢阿绿。

这情愫不知从何而起，等到发现时已经很严重了。

但阿绿心里只有公主。

“对啊，没办法嫁给喜欢的人。”方怀意叹了一口气，开始赶人，“你回去吧，我要继续绣了，你在这里我没办法专心。”

阿绿却不想走：“我没有地方可去，公主也不让我跟着，我不会打扰你的。”

“那好吧。”方怀意重新拿起针线。

第一下，就刺到手了。血珠霎时溅了出来，染红了整个手指头——一瞬间很疼。

阿绿已经拿出了帕子，覆在了她手上：“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帮忙擦干净，又说：“我那里有金疮药，我去给你拿过来。”

“哎！”方怀意拉住她，“你太大惊小怪了吧，只是针扎了一下。”

“再小的伤口也是伤口，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方怀意忽然有点赌气：“我又不是公主，没那么娇贵。”

“我没有拿你当公主。”

方怀意觉得更气了：“也是，我一个小小平民，自然不配和公主比较。”

最气的是，她还真没有一样比公主强。

方怀意简直要气哭了，她真的哭了。

阿绿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那么疼吗？我给你找点止疼药？”

她有段时间对暗器感兴趣，买了很多针，也有不小心扎到自己过，就疼一下啊，那一下也没有很严重。

“止疼药没用。”方怀意一边说，一边拿茶冲了冲手。

阿绿也不知该说什么，便闭口不言。

“我哭起来是不是很难看。”方怀意擦干了眼泪，问。

阿绿摇头：“不难看，很让人心疼。”

“真的吗？”

“真的。”

方怀意：“那你心疼吗？”

“心疼。”阿绿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方怀意抿唇：“那就够了，你快点走吧，你再不走又要扎到手了。”

“我看是你心不定才会扎到手，这么晚了就别绣了，又不差这一会儿。”

而且看着对方一直绣，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对方很想要嫁出去似的。

这个荷包要送的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可是现在又睡不着，你陪我去外面走走吧。”方怀意说。

阿绿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马上就要宵禁了，在院子里走走吧，你家院子挺大的。”

“你一个宫里的人，怎么会觉得我们家院子大。”方怀意说着，站了起来，准备出去。

阿绿先开了门：“我又不是在宫里出生，我家里还挺穷的，没办法才送我们进宫。”

“你们？”

两个人踏出了房门。

阿绿：“我们三姐妹全都进宫了，如今还活着的只有我，一个很小的时候得病死了，另一个给主子陪葬了。”

“陪葬……”

“她伺候的是个不受宠的嫔妃，那人自杀了，贴身伺候的全部陪葬。”

阿绿神色有些落寞：“只有我还活着。”

方怀意握住她的手，又迅速改变姿势换成了抱着对方的手臂：“那证明你厉害啊。”

“不用安慰我，事情过去很久了，我现在已经不觉得伤心了。”

“那就好。”方怀意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把我当亲人啊。”

阿绿看了看她，心里一阵动容：“好，那以后，我就把你当妹妹吧，只是我很快就要和公主一起离开了，你我日后也不会有太多相见的机会。”

“其实我不想给你当妹妹。”方怀意话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为什么我不是姐姐呢？”

“你看着年龄就比我轻。”

“姐姐？”方怀意和她更贴近了一些，“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阿绿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点距离：“不叫我姐姐也可以，以后做朋友就是了。”

“做朋友也很好啊，你和公主是朋友吗？”方怀意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她很想知道，阿绿对公主，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朋友？主子？还是爱人？

“我一个下人，怎么配当公主的朋友，公主是我的主子。”

“那你喜欢她吗？”

阿绿觉得这话问的有点奇怪，可一时也想不透究竟是哪里让她觉得奇怪：“我自然喜欢公主。”

方怀意松开她的手臂：“我就知道，你喜欢她。”

阿绿终于明白是哪点奇怪：“你是说驸马对公主的那种喜欢？你想多了，公主只不过是我的主子而已，喜欢上自己的主子可是大忌。”

“你真的不喜欢公主？”

“真的不喜欢。”

“咳咳！”白婵掩唇咳了几声，声音幽幽，“在说我的坏话？不喜欢我？”

阿绿一慌，立刻跪了下去，低着头：“公主。”

白婵将人拉了起来：“宫外不必行此大礼，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对，婵儿没有怪罪你的意思。”靳小园笑着说。

她们俩其实在外面听了几句才进来，所以完全不会误会。

阿绿紧张的心情这才缓和下来：“奴婢刚刚的意思是……”

“不用说，我们知道，哈欠，有点困了，小园，我们回屋吧。”

两个人走了，阿绿看了看方怀意，颔首道：“方小姐，我也回屋了。”

“站住！”方怀意拉住她，“人家夫妻两个回房，你跟着过去干什么？没看出来公主真的没有生你的气？”

阿绿恍然大悟，又有点脸红。原来……原来那两个人走那么快是要……

可是两个究竟是怎么办事的？磨镜磨镜，俱说是……

“你在想什么？”方怀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再一次强调，“我看的出来，公主绝对没有生气！”

阿绿回过神：“我在想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听说不是在想公主，方怀意语气温柔了不少。

阿绿想了想，把疑问小声问了出来：“你知不知道磨镜。”

方怀意眨了一下眼睛：“你是？”

“我不是！”阿绿撇清自己，“我只是好奇，她们是怎么……怎么行房事的。”

方怀意张大嘴巴：“你怎么会想这种问题，连我都没有想过这一点，你、”她脸色涨红，“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知道这种问题！”

可是她也不能问公主呀。问这种问题岂不是讨打。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你这种问题。”阿绿适时转移话题，“今晚月色真美。”

“……是啊，我完全看不见月亮在哪里呢。”

阿绿：“……我还是回房间吧。”

“别啊，你就住他们隔壁，万一听见什么岂不是尴尬。”方怀意转了转眼睛，“要不你今晚跟我睡吧。”

阿绿下意识拒绝：“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都是姑娘你怕什么。”

“会打扰到你吧。”

“不会的，你又不吵。”

经过对方一说，阿绿真的觉得自己回去可能听见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同意了：“我睡外间就好，不打扰你。”

“哪有让客人睡外间的道理，跟我一起睡，我床很大的。”

阿绿:今晚月色真美。

方怀意:适合刺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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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