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李成见侍卫向他走来便大喊:“皇上,林清凑巧说对也是有可能的,有些人就是点高,况且时运之事没人说得准,您若是仅凭此一次就要摘下臣的脑袋未免有失偏颇。”
“好啊。”谢晏拿起手边的一本书就要扔向李成却被谢辞拦住,他只得气冲冲地地质问道:“当着真的面你还想说话不算数,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李成辩解道:“皇上此言差矣,先是臣与林清有着比试之约,您若是现在就要摘下臣的脑袋我二人的赌约就会就此作罢,皇上也是见证人,想必皇上也不会故意偏袒吧。皇上若是当着各位同僚的面上决意如此,臣也绝无异议,只是,皇上怕是逃不过这史笔丹书。”
“皇上不若先让臣与林清比试一番,若是臣输了,臣必定兑现刚才说的话,若是林清输了,臣刚才说的话就此作废。”李成可是老奸巨猾,一斤的胆子二百四十九斤的地心眼子,一番话将谢晏逼到了有失公允地境地。
谢晏气的说不出话,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历代皇上哪一个不想留名青史,哪一个不怕史官,谢晏也是如此,他狠得牙痒痒却不能对李成作何。
李成是先皇的心腹,入官四十余年也算得上是开国功臣,在朝中有着一定的势力,且和他交好的大臣也占了多数,谢晏又是刚登基不久,现如今还根基不稳,难以服众。若是随意因为一件小事处置了他,怕是明日少不了大臣们的弹劾。
如今,新科举虽然已经筹办,但若是实施定是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即便选拔出新的人才,也要从小的官职做起,且培养一个人才最少也需要四,五年去锻炼,磨练心性。就算前面的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旧派打压新派,朝廷之上势必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到时候剩下的可用的官员还剩多些,这些都是未知数。
谢晏皱眉叹了口气,世人都说当皇上就是万人之上,是这世间最是权威之人,他也曾幻想过如此景象。可当他真正成为皇上之后,发现之前想象的都是骗人的,皇上这一个称号只不过是一副漂亮的枷锁,世人皆羡慕枷锁的空有的外表,却忘了枷锁终究是束缚。
悟空的紧箍咒最是漂亮,却也最是牢笼,待到悟空的心性已定,紧箍咒卸下后,你就会发现紧箍咒留下的伤痕,最是……恶心。
谢晏深知“人在世间,皆需渡劫”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劫数,街边乞讨之人的劫数便是能否吃饱穿暖,朝中大臣担忧的是能否功成身退,而他的劫数便是这大吏的河山,是每□□见的官员,是大吏朝的百姓。
谢晏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世人皆苦,他也在劫难逃:“好,陈御史何在?”
陈云良走上前来,花白的胡子显示着他的年纪:“臣在。”
谢晏重新坐回椅子上:“将今日再御史台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记下,尤其是李大人刚才的话,若是漏了一字,朕,唯你是问。”
陈云良叩首,拿起纸笔将今日即刻记录,神情认真一丝不苟。谢辞自是感觉到了谢晏情绪的突然低落,他刚想开口就听谢晏的声音再次想起:“今日所发生之事,请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无论是林清还是李成皆须遵守。”
谢晏随后吩咐小福子将他的宝剑拿了出来,谢晏走到众人面前,将宝剑高高举过头顶:“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朕亲自动手,且获胜之人朕会答应他的一个请求。”同时也是再给李成最后一个机会。
此言一出,谢辞盯着谢晏的背影震惊了好一会,余下的便是感触颇深,谢晏成长了,明白了朝堂之上是需要用鲜血来整治的,也明白如何化解危机。
至于林清,他虽然觉得她刚才的行为很是荒唐,但他选择相信她,她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李成见到尚方宝剑后也没了刚才的嚣张,他明白谢晏这是在警告他,那最后的一句话是说给他听的,谢晏要保林清。
李成规规矩矩地和林请一同应下,随后变本分地站在一旁,不再出声。
谢晏拿起书开始提问,他看到书中晦涩难懂的文字动了私心,选了一个勉强能看懂的问题:“梅妻鹤子所讲的是何事?由何而来?”
林清开了外挂,说的很是全面:“被世人称为梅妻鹤子的诗人是林逋,此典故主要讲的是……”
一番回答后,在场的人又是一愣,纷纷感叹林清这人还真是绝,前两年不显山不露水的,如今才见识到她竟如此有才华,可真是令人惊奇。
谢晏见林清答对后,心里稍微有了底,再次发问:“佛家有句话,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此乃何意?”(这里引用佛家语录)
“不必要的争执别再计较,必要的时间别再浪费。”
谢晏见李成一脸吃了苍蝇屎似的表情,内心轻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谢晏继续提问,时间一晃而过,谢晏早已被林清震惊的说不出话,这惊人的记忆力是任能拥有的?
刚才提问的四十九道题,基本上都是谢晏看不懂的,可林清却一道未错,即便不答最后一道题林清也赢定了。
为了探究林清的记忆力有多好,谢晏动了些心思:“素问这本书的四百三十一页的第九段,第三行第一个标点是什么?”
林清温柔一笑:“皇上何必戏弄臣,其一此书只有四百一十五页,其二全文没有一篇文章的段落超过八段,臣说的可对。”
林清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谢晏想不出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林清,只得鼓掌称赞道:“好一个过目不忘的本事,好。”随后不过几秒后,殿中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两句赞叹。
“可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这里引用古诗)
“后生可畏啊,我大吏朝还真是地灵人杰啊。”
“是啊,咱们可是比不上了。”
御史台内,只有李成一人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显得狼狈不堪,他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不敢相信他竟然输了。他当年可是百年一遇连中三元的顶级人物,他这些年来读的书虽不达千本,也足足有好几百本。
虽然他这些年居功自傲,玩弄权术,却也始终未曾落下读书这一习惯。他竟然从一代天之骄子沦为笑柄,这种落差,难以接受。
一个人最得意的时候,他引以为傲能力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一个人最失落的时候,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就是无尽的耻辱。
李成不是不能接受失败,也不是不能接受登到顶峰之后在回归到山脚,而是不能接受他登到顶峰后却发现更高之处亦有人在。
他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多年的努力沦为可笑。
李成起身跪下,声音丝毫不惧:“皇上,臣愿兑现臣的诺言。”
谢晏看了眼谢辞,似是在询问意见,这个结果他没有料到,方才全然沉浸在喜悦与震惊之中,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林清再次解围:“皇上,您说您可满足获胜者的一个请求,现在可否兑现?”
谢晏点头:“这是自然,说吧,你想要什么。”
“臣想要一件黄马褂。”
黄马褂同免死金牌一样可以保命,不过黄马褂的用处更为广泛,林清也不知道,她提的如此要求谢晏能否答应。
谢晏冲小福子吩咐:“你去库房中取数来一件吧。”黄马褂虽然珍贵但皇宫中也不缺,谢晏也没有犯难,可他还是在思考李成的事。
不一会小福子就将黄马褂递给林清,笑着说:“林大人,赏赐来了快穿上吧。”小福子不觉得他说的有什么错,上一次受封黄马褂之人可是当即就穿上了,很气得很。
林清接过:“臣谢过皇上,谢过长公主殿下,可是这黄马褂臣不能穿,这黄马褂只能穿在一个人的身上。”
谢晏听的有些糊涂,这黄马褂还能咋穿?忽然他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然后谢晏看了一眼谢辞,发现谢辞冲他点了下头。
林清起身,将黄马褂上的盘口解开,然后披在李成的身上:“皇上,臣与李大人的赌约不过是一时的玩笑话,只是当着皇上,长公主和各位同僚的面上,臣与李大人自是不能违背,可黄马褂可免一般的刑法。”
林清才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李成想要她的舌头她没想过放过他,只不过想让一个人痛苦,可不止死一种办法,况且谢辞不想李成死,她也不能忤逆,她的命还需仰仗谢辞。
再其次,李成此人虽有些狂妄,但他也有狂妄的本事。他的确是这些年越发的目中无人,他他本性不坏,只是被京中的权势迷了眼。
林清询问正看向自己的李成:“不知李大人可否收在下为学生,下官空有好的记忆却没有能力去参透书中的含义,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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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黄马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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