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蛊祝

万毒蛊。

万毒蛊,又名不死蛊。它是滇国三大圣蛊,由世间最毒的十二种毒物所炼,炼制过程中还需人血祭养。因为这十二种毒物极为罕见,能同时找寻到并炼成的少之又少。

这种蛊虫本性嗜杀,人服用后,会逐渐被蛊虫本性所支配,变得暴力血腥,直至五感尽失彻底变成蛊师手中操纵人偶。

“这种蛊虫对蛊师反噬极大,所以滇国人并未保留母蛊,很久之前就失传了。”

师傅曾与她提及这件事。

“没了母蛊再想炼出来,是痴人做梦。但这世间不缺痴儿,所以小白,如果有天你见到操纵万毒蛊的蛊师,可以离得远点。”

“为什么?”她也是蛊师,为何要怕别人?

“重炼万毒蛊,蛊师需杀千人乃至万人来养蛊,而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要么本性嗜杀,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

“第三种可能?”

“嗜杀的疯子。”

李柔看向白衣。

看来这第三种被自己碰到了。

“万毒蛊?”殿下有人听了,脸色更是大骇,问道。“那个号称不死体的蛊?十七郎,你真炼成了?”

似乎是不满旁人的质问,白衣微微皱起眉头。“你们不是亲眼所见?”

“万毒蛊乃不死蛊,若真炼成对我北契战事可谓利器,但十七郎你也知道的,炼制万毒蛊需数千人鲜血浇灌滋养,你如何能炼成?”

说话之人目光炯炯,说话却抱有疑问。而这也是在场大部分人的疑问。

这里与世隔绝,怎能炼出万毒蛊?

李柔却不怎么想。

他能炼出万毒蛊,很明显是因——

“大雍的士兵?”

那人恍然大悟。“十七郎,前段时间天门关的大雍士兵失踪,和你有关?”

似是不可置信。

“那不然呢?”白衣理所当然,他道。“我要养万毒蛊,总不能抓我们北契人来喂吧?”

“可那是大雍的士兵!”那人不满。“我们北契和大雍修好多年,你肆意屠杀大雍士兵,这件事若被他们知道,势必不会罢休!”

“他们能奈我何?”白衣并不在意。

“什么叫能奈你何?”那人被白衣态度弄的气躁,直道。“此时一旦被大雍知道,就并非你一人之事,而是关系到两国边境!”

“保不齐,大雍会反攻我北契。”

那人的慎虑引起其他人的担忧。白衣依旧如此,他低下头,把玩着那枝桃花。

漫不经心道。“那就攻吧。”

“十七郎,你胡闹也要有个头!”那人气怒。“少领主才死几年!北契岂是你想打就能打的?雪鹰堡之耻你难道还想重演!”

殿内一片寂静。

雪鹰堡?李柔想起案牍库的那卷书册。

“神凤三年,定远将军李浔通敌叛国,坑害将士两万,后被北契斩于雪鹰堡。”

还有。

“神凤六年,北契少领主耶律布达率三千精兵奇攻雪鹰堡,校尉石崇只身斩于马下。”

“耻?”白衣猛然抬起眼眸,他盯着那人,冷道。“雪鹰堡算耻,那献王入质又怎么说?你们不觉得耻?不觉得辱?”

“十七郎,你莫要混淆视听,那是他自愿为质,生死已与我北契无关!”那人背脊挺直。“又何来耻,何来辱?!”

一片寂静,白衣不言,只冷眼瞧着他。

见殿上殿下两人剑拔弩张,殿内有人有心打了圆场,都在为两方说话。

“十七郎,夷离毕说的不无道理,如今领主方谋得大位,此时与大雍开战实不明智。”

“况且,今年不如以往,契南草场如今还未回暖,贸然与大雍摩擦,也会动摇国本。”

“总之,十七郎还是小心为上,这种消息切不可再往外传。”

有人看了宣召女使一眼,意有所指。

“我自会处理。”白衣垂眸,细柔的爱抚手里的桃花,慢悠悠地开口。“我只是,不喜欢夷离毕大人的这句话。”

白衣抬眸,看向方才说话的那位夷离毕,似乎在等他的道歉。

道歉?

“哼!”那位夷离毕冷哼出声,露出的眼里皆是轻蔑。“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白衣敛眸,死水一般的眼神望向他。

手里,桃花微颤。

“当年大丰天子崩逝,丰朝无暇顾及边境战事,我等也拿下了天门关,可他倒好!竟甘愿入雍为质,扰我军军心,灭我北契威风!”

“若不是他,天门关早已被我等拿下,我们现在又何必屈身于苦寒之地,他是罪——”

那人话语截然而止。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那人身子一软,重重的摔倒在地,鲜血缓缓从他身后流淌溢出,插在他咽喉处的那枝桃花格外醒目。

殿下一片寂静,无人敢问。

除了一人。

“够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红衣淡淡开口,他昂首看向白衣。“给夷离毕大人道歉。”

“?”李柔很是奇怪。

怎料白衣敛目,他微微颌首,淡淡开口。

“十三哥说的是。”

接着,白衣微微弯身,朝躺在地上的夷离毕拱手一礼。“夷离毕大人请见谅。”

夷离毕已死,又怎会再站起来呢?

“夷离毕大人既然不说话,便是原谅你了。”红衣给身后的青衣大汉递了个眼色,青衣大汉会意,连忙派人把尸体抬走。

接着,红衣扬起手中酒杯,示意白衣。“他们刚刚目睹夷离毕大人醉酒后摔死的场面,应该受了惊。还不快向诸位赔礼?”

红衣的三两句话,顿时将众人思绪拉回。

夷离毕已死,对外肯定不能说是十七郎动的手。若是这样,那和十七郎有深切往来的他们也不能免责,以后也无法再如此寻欢作乐。

为今之计,便是听从十三郎的意思,让这位夷离毕醉酒死去,这样才能保全自己。

毕竟,这样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谁让这位夷离毕非要触人逆鳞讲当年的事呢?

一个小小的夷离毕,竟也敢讲那种话?

真是活该。

“哪里哪里,实在是那个夷离毕醉的太死,和十七郎有什么关系?”

“对啊,十七郎撑起这里已然不易,还要他到什么歉呢?我们该感谢十七郎!”

“是啊!十七郎为我北契立下多少功劳,合该我们感谢他,十七郎,我敬你一杯!”

殿内此起彼伏的呼声,让冷面的白衣心情大好,他很快恢复原样,唇角勾出笑来。

“我在这里,谢谢各位这么些年的支持,今天是我们举杯同乐的好日子,确实不该为了一个夷离毕影响心情。”

“来,我们干一杯!”

白衣抬手,朝殿下举杯。

见白衣和颜悦色,殿下之人不禁松一口气,纷纷举杯。

“敬,十七郎!”

“敬十七郎!”

众人纷纷附和。

看到如此热烈气氛,十七郎侧身,朝北遥遥举杯。“让我们敬领主,敬北契!”

“敬北契!”

殿内气氛一时热络起来。

李柔随着身边少年,默然举杯,却未饮下。这个右巡游……看起来比白衣更有手段。

不自觉地,她朝红衣方向望去。只见他依旧坐在那里,任由水仙在旁服侍。

比起白衣对芙蓉的放浪举止,他对水仙似乎有点……不那么热络?

真是奇怪。

难不成他不近女色?

李柔正想着,那十七郎又有了动静,他从青衣大汉接过那只琉璃方器,盯着那两枚红点。“这万毒蛊,诸位没有兴趣?”

万毒蛊是杀器不假,但十七郎绝不会白白拱手相让,何况这万毒蛊到底是真是假,值不值得众人为之付出代价,这是个问题。

只是夷离毕死了没多久,众人怎好再提真假之说?一时之间,殿内竟无人应答。

白衣又怎会看不出这其中意思,他道。“若诸位不信,可以一试。”

“试?”怎么试?

大家面面相觑。

“这倒是简单,只需吃下万毒蛊。效果如何,一看便知。”

吃蛊?众人一愣。

万毒蛊是杀器不假,可谁愿意吃?吃了就等于把命交给十七郎了!

殿内众态,白衣看在眼底。

他侧过身,细视着正为他倒酒的芙蓉,手靠在案上,撑着脸笑着开口。

“芙蓉你愿意吗?”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十七郎,竟愿意让美人试蛊?瞬时,殿内之人无不朝芙蓉侧目。

芙蓉面色未变,纤细的指只攥得发白。

白衣并未再急于出声,他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拿着那支桃花挑弄着芙蓉如墨的发,好整以暇等着她的回答。

芙蓉咬唇,她低眉。

“任凭巡游大人吩咐。”

“你这般听话。”白衣轻笑一声,手里的桃枝从发间移到芙蓉纤白的脖颈。

“我倒是舍不得了。”

芙蓉不可置信的微抬起头,双眸泛着泪光,美的惊心动魄。

白衣揽过她来,将琉璃方器里的万毒蛊取出,递到她面前,眼睛深情款款的看向她。

“吃。”

蛊静置在他指腹上,蛊身玄中带赤,蛊背隐现图案,赤色与玄色交映,甚是诡异。

芙蓉抬眸,正与他对上视线。

白衣示意她吃下去。

“是。”

芙蓉柔顺点头,她微微垂首,小口微张。

可就在那一刹那——

一道寒光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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