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分析:“第一,我势弱,他不想和我联姻。第二,他已有足够的名望,不想再做驸马。”
“第三,他另有心上人。”宝屏道。
昭宁看向她。
宝屏莫名道:“不……不对吗?”
昭宁笑起来:“有这可能,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因为他看上去,并不像那种有心上人的样子。
琢磨不透,冷面无情,阴险狡诈等等,都是他给她的感觉,根本不像默默爱恋一个人的样子,所以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但不管是什么,他这条路,本就是不作指望地随口一说,如今是彻底堵死了。
“那公主,还嫁徐铸久吗?”宝歌问。
昭宁想了想,回道:“先将他稳住拖两天,等朝中议事的结果,嫁徐铸久是最后的出路,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走这条路。”
回到万景宫,已候在院中的冯德上前道:“公主,奴才有事禀报。”
昭宁径直进寝殿,回道:“进来吧。”
待她在梳妆镜前坐下,宝屏替她拆着钗环,冯德说道:“奴才与紫宸殿的黄永有几分交情,下午在御膳房遇见他,他同奴才说,他亲耳听见襄平公主与顾清允公子在廊下争执,似乎是襄平公主去集贤殿书院看望顾公子,正好听见顾公子在内反对公主和亲回纥,襄平公主认为顾公子对公主余情未了,所以恼怒,顾公子则并不言语,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昭宁对他禀报的事未置一词,反和他道:“你竟与紫宸殿的人也能攀上交情。”
冯德立刻道:“奴才性情温和,不爱与人相争,所以人缘倒还行,奴才便想,若有事关公主的消息,便立刻禀告公主。”
昭宁点点头,“你有心了。”说完又问:“上次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不妨事了。”冯德立刻回答。
昭宁看向宝歌:“将我这里的伤药拿一瓶给他吧。”
宝歌去拿药,冯德立刻道:“谢公主隆恩!”
“上次……也是我太冲动了。”昭宁沉默一会儿,朝他道:“你上次说的那两个萧家人,都是什么人?”
冯德立刻道:“一人是萧姓旁支,祖父也做过大官,如今只有一个哥哥在外做刺史,此人名萧钰,身高八尺,仪表堂堂,如今只是七品官,但诗文俱佳,文采斐然,且此人品行好,洁身自好,年二十,未娶妻纳妾。
“还有一人,是萧丞相侄儿,名萧广静,也是才高八斗之人,貌若潘安,温文尔雅,但此人无心朝政,只好丹青、好音律,那首传至宫中的《采桑子》,便是由他所写。”
没等昭宁回话,他又连忙道:“奴才手里,还有他们的画像。”
说完就将画像呈上,宝屏接住,在昭宁面前打开。
两个人,一个眉目清秀,清雅出尘,一个五官柔和,温润如玉,长相都不差,而且自有一种出身名门、学富五车、超尘脱俗的气质。
昭宁笑了笑,问:“这是你觉得的,我会喜欢的男子?”
冯德低声道:“奴才觉得……他们确实都很好……”
“这个萧钰,长得怎么有点像……”宝歌发现了什么,脱口而出,却又不知顾忌着什么,没将话说出口。
昭宁不由多看了那画像几眼,便看了出来,这人长得有点像顾清允。
不只是萧钰,其实两人都像,或者说,是与顾清允同类型的人,只是萧钰正好眉目还有几分相似。
“这事,你倒是准备得很充分,你又不曾出宫,如何认识他们?”昭宁问。
冯德连忙道:“奴才进宫前在城中的四方书斋做长工,便是那时认识他们的。画是这两天找人画的,只想公主哪日问起,奴才能证明这两人确实是做驸马最合适的人选。”
昭宁此时确实没之前那么气了。
或许是过了这么多天,见识了徐铸久的猖狂,又或许是刚刚东方陌的话。
一句不中听的话,第一次听,会恼怒,但听的多了,便会不由自主去掂量。
这次她听进去了,知道这确实是一条不错的路,只是她不愿去选而已。
“好了,我明白了,你为这事也费了心,领三十两银子的赏,下去吧。”昭宁道。
冯德语带欢喜:“多谢公主!”
隔日,东方陌收到宫中递出的密信,是冯德所递,告诉他公主终于听他禀报完了那两人的信息,并收下了画像。
正觉安慰,前院来人道:“将军,有人递来了请帖。”说着将飘着芳香的烫金请帖呈上。
东方陌问:“哪里的?”
“说是什么公主送过来的。”
“公主?”东方陌立刻收下请帖,打开来,却并不是她的字迹。
上书,邀他明日去打马球,勿要延误,语气倨傲骄矜,落款赫然是新城公主。
东方陌想起昨夜那短暂的一见。
前世,他从未曾和新城公主有过交集,这一世,也就昨夜见了那么一次。
不知新城公主为何突然要向他下请帖,但他不由自主就会联想到上一世他所了解的新城公主。
这个公主,几乎所有和她扯上关系的男人,都和她有染。
萧圣人对她偏宠,在萧圣人当权的年月里,她能公然卖官鬻爵,曾有落榜书生为攀上公主关系,便让人风传自己天赋异禀,能夜御十女,果然得到了新城公主的召见,随后哄得公主开心,从白身直接升为五品高官。
东方陌扔下请帖,丝毫不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隔日下午,东方陌自政事堂出来,出了皇城,正要上马,便见新城公主自一旁掠出。
她骑着一匹黄膘骏马,一身胡服,手执马鞭,拦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道:“东方陌——”
旁边亦有与他一同出皇城的大臣,多是朝中高官老臣,见此情形,竟也不走了,站在一旁看这边的动向。
新城公主在马上面带愠色道:“我给你送请帖,你为何不去?”
东方陌回道:“臣有公事。”
“什么公事,公事能有本公主的邀约重要?”新城怒声道。
东方陌只是淡淡看着她,沉默不语,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话。
新城更怒,一鞭挥向他。
他极从容地抬起手,将那鞭子接住,随后道:“臣非弄臣,不侍奉公主。”
新城要夺回鞭子,却如何使劲也夺不回,直到马下的男子松手,让她失重,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东方陌骑上马,说道:“臣告退。”
说完,策马离去。
新城公主扫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老头子,那些老头子连忙一副正经模样朝她见礼,然后上车的上车,乘轿的乘轿,逃离此地。
新城白他们一眼,再次转头看向远去的东方陌。
身直若松,英姿雄伟,不只长得好看,性情得趣,还是堂堂卫国公。
就是人冷了些,脾气大了些,但可比那些对她百依百顺的庸俗之辈迷人多了。
新城在政事堂前吃了瘪,却并无愠色,反而心情极好的样子,回到宫中,兴头起来,便往妹妹襄平公主宫里去。
襄平正坐在秋千架上发呆,脸上似有泪痕,见她来,才微微振作些,开口道:“三姐。”
新城问:“让你去打马球你不去,却在这儿哭,哭什么?”
襄平垂下头来,满目愁怨。
隔了一会儿,她问:“三姐,我是不是有些小心眼,太爱闹脾气?这样男人不会喜欢吧?”
新城一脸不屑道:“你是公主,只有别人错,哪有你错?谁对你不敬处置了就是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襄平又不说话,新城问:“又是为那顾清允?”
襄平点点头,而后道:“我总觉得,他还是更喜欢二姐。”
新城不在意道:“你管他更喜欢谁,反正他也是你的不是么?”
襄平没说话,新城继续道:“顾公子长得不错,就是太文气了些,还真不如……”她说着,饶有兴趣地玩着自己手上的鞭子。
“真不如什么?”襄平问。
就在此时,有宫人前来道:“新城公主,圣人召见。”
“母后召我做什么?”新城耍了耍马鞭,随宫人一同去往萧圣人所在的庆福宫。
到庆福宫,萧圣人便语带责备道:“听说你闯到了政事堂,还在堂前朝东方陌挥鞭子?”
新城看一眼周围,讨好地笑道:“母后这么快就知道了……我自己都才回来呢,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母后的眼睛。”
“简直胡闹!”萧圣人没理会她的讨好,严厉道:“那是什么地方,是大臣忙公务的地方,东方陌是什么人,是战功累的大将军!你竟跑去那儿耀武扬威,成何体统!”
新城立刻上前抱住母亲胳膊道:“母后,儿有个想法,说给你听?”
萧圣人虽还冷着脸,却又露出无奈的语气道:“你说。”
新城眉眼兴奋道:“儿想招东方陌为驸马。”
萧圣人看她一眼,回:“你不是已经说好,要招萧铮铭为驸马吗?”
“他哪里比得上东方陌!”新城轻哼道,“而且我现在看透他了,草包一个。”
萧圣人默然不语,新城拉着母亲撒娇道:“母后就答应了嘛,如今那些大臣不是挺能耐吗,老是反对您,我招东方陌为驸马,他就成了您的女婿,自然就死心塌地效忠您,这不是一举数得?”
萧圣人眼底露出赞许之意,却又问她:“但萧铮铭那里,说好的事,你又如何交待?如今母后正用得着他们,你这样,便是得罪了自家人。”
“儿觉得,要不然就让二姐嫁萧铮铭吧,她不是不愿意和亲么,母后给她赐婚,嫁在京城,她总该没话说了吧。”新城道。
萧圣人此番明白,新城对萧铮铭是真没兴趣了,竟都给他安排起了婚事。
让昭宁嫁萧铮铭,原本她是绝不会同意的,但前日她却得知,徐铸久送了昭宁回宫。
加上昭宁去过东征大军的封赏大会,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昭宁是不是在与徐家暗通款曲。
徐骥的大儿子,还没成婚呢,如果昭宁与他们联络好,一同来和她说两人早已情投意和,请求赐婚,她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昭宁如今显然已和不成亲,与其让她嫁徐家,倒不如让她嫁萧家。
在萧家的监视下,她掀不成什么风浪,也不敢掀风浪,毕竟她与萧家为一体。
只是她知道,新城与萧铮铭虽未成婚,却早有夫妻之实,双方都觉得,未来必定会成婚,若新城此时不嫁萧铮铭而改嫁东方陌,萧铮铭以及他家中人当然会不满,就算换上昭宁他们也会不满。
“让昭宁嫁萧铮铭昭宁的确没话说,但萧家,却不一定会同意。”萧圣人道。
新城一计上心来,朝母亲道:“那母亲便看我的本事,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成婚,只是如果我把这事办成了,母亲便要答应我,给我和东方陌赐婚。”
萧圣人一笑,却是没说话。
新城不服气道:“母后别瞧不起我,我把事情办成给母后看!”
萧圣人笑道:“是么?”
“哼!”新城已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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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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