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犯命案

微生兰偷人。

林夙雪望着清冷的月色,脑海中不停回想着燕飞羽的话。

『十年前,袁夫人与家中小厮……被袁老板发现后,便将袁夫人给沉塘了。』

『只是此事终究不光彩,对外只称袁夫人病故。但此事还是被有心之人所知,我也是偶然从任公子那里得知。』

听到身后的声音,林夙雪扭头看去,正是那女鬼现身在偷吃果子。

对上林夙雪的视线,女鬼似不好意思地瑟缩了一下,低着头道。

“对不起,我,我太想吃了。”

「这女鬼好似格外喜欢这果子。」

林夙雪也坐回桌边,示意她坐下。

女鬼忌惮地看了眼她颈间,坐在了林夙雪对面。

将盘子推到她面前,林夙雪笑道。

“吃吧。”

“多谢。”

见这女鬼举止很是有礼,似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林夙雪问道。

“你叫什么?还记得吗?”

女鬼歪着脑袋仔细思考,白森森的颈骨露在外,好似那颗脑袋也要滚落。

“我不记得了。”

林夙雪也不气馁,又问道。

“那你还记得什么吗?家住哪里?为何附身在那扇子上?”

女鬼摇了摇头,脑袋也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咔咔”声。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附在那扇子上,只是因为那扇子让我很欢喜,不由自主的我就住在那里了。”

「看来那扇子与她有关联。」

这女鬼的模样分明是被人残害,林夙雪很想帮她,枉死鬼是入不了轮回的。

尤其是像她这种,记忆全无又没有离开阳间的游魂,时间一长,便会化作这天地间一粒尘埃。

只是任知喻的案子尚未了结,林夙雪只能按下心中所思。

女鬼并不知道林夙雪所想,正雀跃地吞食着果子。

“这龙井茶酥不好。”

女鬼忽然道,林夙雪回过神来,见她皱着眉盯着那龙井茶酥,眼中似不满,林夙雪不由好奇问她。

“哪里不好?”

“龙井茶酥用雨前龙井最好,这里面不是,味道有些苦。”

见她果真言之有物,并非只是挑剔,林夙雪心中一动,又问她。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

女鬼忽然哑了,困惑地看向林夙雪。

“我怎么知道?”

“我,我不知道……”

“我记不得了。”

女鬼捂着脑袋,她记忆全无,但又好像有什么要挣扎着从记忆深处破土而出。

看她痛苦的模样,林夙雪起身取出玉笛。

悠悠笛声好似春水,又好似绵绵春雨,洗去了所有尘土,抚平了根植在深处的痛苦。

女鬼渐渐平静,竟闭着眼沉醉在那笛声之中。

一曲终了,林夙雪注意到女鬼脸上的青白好似散去了些。

“怎么停下了?”

女鬼疑惑地睁开双眼看向她,“我喜欢你的笛声。”

“时辰不早了,大家都睡了。若你喜欢,得空了我再吹给你听。”

林夙雪笑着道,女鬼高兴地点头,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烟钻回了团扇。

“我等你。”

——————————

翌日一早,尹青生匆匆而来,见林夙雪几人正在用饭,又犹豫地停在门外。

“尹捕头?可是出了什么事?进来说吧。”

林夙雪问道,尹青生道了声是,站在桌前急道。

“出事了!馆斜街那个张生,他死了!”

林夙雪心中一震,扭头与邵鸣玉对视了一眼。

那张生正是昨日被打了板子的男子,他曾是唱戏的旦角,但在四年前离开戏班子之后便住在了馆斜街。

「张生死了,是他?!」

林夙雪豁然起身,厉声道。

“尹捕头,前面带路!”

……

馆斜街位于翠林西边极阴暗的一条巷子,此时已是辰时,但这里依旧光线昏暗。

巷子里黑乎乎的,若非门前皆有人在,当真如鬼巷一般。

林夙雪收回视线,扫过斜对面紧闭的院门,最后落在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

尸体已经凉透,僵直地,如挂在房梁上的板子,直愣愣地,被风一刮,又晃晃悠悠,连带着老旧的房梁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何素心绕着尸体脚下转了一圈,目光从尸体上又移到脚边凳子。

拿起凳子在尸体脚下比划着,又起身示意捕快将尸体放下。

“死者张生,死亡时间是在昨夜子时三刻前后。”

“喉下勒痕呈青紫色,口眼开,舌出。双手张开,颈下无抓痕。”

此言出,林夙雪不由与她对视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张生是他杀?”

何素心摇头,“我并没有这么说,从验尸结果来看,的确像是他杀,也像自杀。”

“一般自杀而死的人,会因为痛苦挣扎,脖颈上的勒痕也较深,颜色也深,双手会紧握。”

“而被人吊死的,会因为求生意志去抓颈下绳索,是以脖颈上会有些许细小抓痕。而勒痕也深,且周围会有绳索摩擦挪动的痕迹。”

说着,何素心拿起张生的手说道。

“而张生的手却是张开的,不像是自杀的特征。”

“但脖颈上没有挣扎痕迹,勒痕也符合正常深度,不像是他杀。”

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何素心道。

“凳子高度符合,上面也的确有张生的脚印,的确很像自杀。”

“这也太古怪了。”

捕快不由低声道,门外围着的百姓也听到了何素心的话,皆觉得古怪瘆人。

「的确古怪。」

林夙雪望着张生的尸体,想到了那个妖物。

「张生必是被妖物蛊惑,所以才会自缢而亡。」

神识被夺,自然不会挣扎。

而且在张生身体里,她同样没有发现那一魄。

「与任知喻的死一样,都是被吞噬了魂魄。」

「看来,这个妖物是在帮那个人。而且,他一直在监视我们。」

昨日邵鸣玉刚从张生这里得到消息,今日这人证就死了。

林夙雪心中怒火中烧,起身唤道。

“尹捕头,盘问的如何?”

尹青生忙越过人群进入院子,拱手道。

“属下已经问过馆斜街所有人,昨天晚上并没有人发现有什么异样。”

看了眼那紧闭的院门,林夙雪道。

“将尸体带回。”

见她径直去那院子,邵鸣玉也紧随其后。

一进这院子,林夙雪便觉脑袋一晕。邵鸣玉忙扶着她的肩膀,看她脸色不好,低声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夙雪眼前黑雾散去,再去看院内一切已如常。

跟着直觉穿过月洞,发现后院角落是一口水井。

见她一直盯着那口水井,邵鸣玉知道那水井定然有古怪。

“那井阴气好重,似乎联通着……”

林夙雪一顿,瞥了眼身后跟来的尹青生与捕快。

“你们回去吧。”

“是。”

正在想她方才说的阴气,被撵走后,尹青生不由心生嘀咕。

「这位公主怎么奇奇怪怪的?」

见人已经离开,邵鸣玉问道。

“这井有什么古怪?”

林夙雪上前望着井底黝黑的水面,邵鸣玉何素心也上前一看,皆脸色一变。

那水面上竟空无一物。

“这井联通着鬼市,极阴无比。”

林夙雪道,又看了眼两边的松柏。

“有高人将这井封印了,所以才将这井底通道暂时封锁。”

“所以,张生的死也不是这井里的鬼怪所为了?”

邵鸣玉点了点头问道,林夙雪点头。

“不错,张生的魂魄也没有了,应当也是害死任知喻的那只妖物。”

说罢,林夙雪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房间。

“我觉得,那妖物来过这里。”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邵鸣玉心中一震,与何素心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警惕。

随着房门打开,林夙雪嗅了嗅空气中残存的香味,心中又添了几分肯定。

“是,见初?”

何素心也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香味,这种味道她们只在袁家闻到过。

林夙雪打开香炉,里面的香灰并不少,还有不久前刚刚燃过的灰烬。

“这里很干净,显然一直有人住在这里。”

四下检查了一番,邵鸣玉肯定道。妆匣内满是首饰,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合上那放满物件的木箱,邵鸣玉嫌弃地随手丢在床上。

又见床榻四周挂着纱幔,床上被褥虽然整理过,但还是可以看出昨夜有人在这里住过。

“不是一直有人在这里住。”

林夙雪摇头,望向那堆满纱衣的衣柜,淡淡道。

“是常有人在这里幽会。”

……

黄昏,成伯庸、刘正则、吴信修也跟着抓人的捕快匆匆赶到县衙。

此时县衙外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三人使了老大劲才钻到前排。

不甚撞上前方女子后背,刘正则忙道歉,一抬头见是陶舒雅,不由诶了一声,又被惊堂木打断。

望着被压着跪在堂下的袁绥之,三人不由面面相觑。

“怎么把袁家公子抓来了?”

“难道是他杀了任家少爷?”

“哼!我早就说了,凶手就是袁绥之!”

书生见其他人都惊诧地看向自己,不由得意道。

“袁绥之与任少爷积怨已久,除了他,还会有谁?”

“诶!说得是啊!”

“我平日就觉得这袁绥之古怪得紧,原来竟是杀人凶手啊!”

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议论声,袁绥之死死咬着下唇,又看向堂上少女怒道。

“大人,不知学生所犯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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