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鸣玉点头,“我先上去传信给诸怀,让他带着人过来。”
林夙雪点了点头,看着他纵身越出水面,不由坐在床边打量着阮清辞。
「鱼妖说,要为你申冤报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鱼妖提起的那个人,林夙雪直觉她说的就是谢秋鸿。
「鱼妖说他是负心汉,提起他又一副咬牙切齿的仇恨姿态,莫非,你的死真的与他有关?」
想到林若初,林夙雪不由攥紧掌心。琥珀般的眼瞳幽幽发暗,心中杀意一闪而过。
「谢秋鸿,你最好与此事无关。」
“什么人?!”
忽听水面之上嘈杂的厉喝声,林夙雪抬头望去,知道是阮家仆从发现了邵铭玉。
面对紧张提防的几个仆从,邵铭玉掏出怀中令牌冷声道。
“御前带刀护卫邵铭玉,协同钦差大人办案!”
几人一听,连忙放下手中棍棒跪在地上讨饶。
“大人恕罪!”
“我等也是,也是以为那贼又来了……所以,所以才会对大人不敬……”
“大人明鉴……大人恕罪……”
“……”
看着诚惶诚恐的几人,邵铭玉收起令牌道。
“此地有重要线索,没有我的命令,尔等不得近前打搅!速速离去!”
“是是!!”
仆从们连连点头,看他们都已经离去,邵铭玉这才发出信号传信给诸怀。
邵铭玉正要离去,便见阮萍匆匆赶来。
看她满脸病容,身形摇晃,若非身旁丫鬟支撑,怕是难以站立。
“邵大人,不知,不知民妇家中有什么线索?难道,难道大人怀疑此案与民妇有何关系?”
阮萍哑声问道,邵铭玉看她摇摇欲坠的模样,好似一阵风就要刮倒。
“阮夫人不必惊慌,此案有钦差大人查办,自当会水落石出。”
“至于此处的线索,抱歉,在案件未查明之前,不便相告。”
“阮夫人看起来身体欠安,天色已晚,阮夫人还是回去歇着吧。”
少年言语之间颇为强硬冷漠,阮萍微微咬唇,攥紧了手中帕子张口还想问什么,却被身旁丫鬟低声提醒。
“夫人,既是钦差大人办案,我等应当配合才是。”
“况且,奴婢也听闻这位钦差大人办案如神,从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夫人安心。”
“厨房的药也已好了,奴婢服侍夫人先回去服药歇息吧。”
阮萍微微点头,与邵铭玉行过礼便带着仆从离去。
看着他们离开后院,邵铭玉扫了圈周围,确定并无妖邪在暗这才再次返回密室。
……
灵姬一手撑着石壁,一手攥紧衣襟,感受着胸口处翻涌的妖力,本就苍白的脸越发瘆人。
一双蛇瞳中满是阴毒的暗芒,断尾的痛意让心中怒火恨意越发难以压制。
“邵铭玉!林夙雪!”
含着毒液的恨意似乎要将他们二人生吞活剥。
“这断尾之痛,我定要你们百倍偿还!”
“砰砰砰!!!”
周围山林登时地动山摇,翻涌四泄的妖力如极速飞过的利刃将山石树林齐齐削去。
“呦~好大的脾气~”
男子的声音响起,灵姬猛的扭头望向身后树梢。
黑衣蒙面人正立于枝头,一双眼眸戏谑地看着狼狈的灵姬。
“你跟踪我。”
灵姬直起身冷声道,说话间周围已浮现出数十根利刺,随时都要刺向对面男子。
面对蛇妖的威胁男子并无任何惊慌,依旧笑吟吟地说道。
“看来伤的不轻呢,真是没用。”
“找死。”
灵姬眼眸一冷,数十枚毒刺闪电般刺向了枝头男子。
那毒刺中蕴含着极强妖力,其威压令人四肢无力,只能避无可避任由那些毒刺刺穿。
但男子只是抬手一挥,身后数道黄符凌空而起,蜿蜒的朱砂眨眼间形成一道屏障,那些毒刺竟无法击破。
灵姬眼眸微眯,毫不留情地接连攻击。
千年大妖的法力自然不容小觑,可奇怪的是,无论多么险峻的攻击,他都能一一化解。
看准时机后,男子掷出一道银光,直击灵姬七寸。灵姬眼瞳一缩,忙闪身避开,显然知道这东西的厉害。
不待她落地,脖颈便被藤蔓扼住。
看着不再攻击的灵姬,男子脸上笑意不达眼底。
“灵姬,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灵姬勾唇一笑,似乎脖颈上的威胁并不存在。
“什么是多余的事?”
男子眼眸微眯,指尖一动,那藤蔓便迅速收紧。灵姬的脑袋“咔嚓”一声便被扭断,咕噜咕噜滚落在男子脚边。
揪着头发将那脑袋提起,男子冷声道。
“你已经害我们丢失了一处聚灵阵,明知不是他们的对手,还犯贱地偏要过去试试。”
“怎么,七寸痒了?这么想死,我成全你啊。”
灵姬咯咯一笑,散落的发丝轻柔地缠上男子手腕,媚声道。
“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
“帮我?”
男子冷笑,“你分明是在打草惊蛇,碧华宫已经传信给林夙雪,你已经将我们暴露在她面前了。”
“那些凡人有何惧?杀了便是,你怕什么?”
灵姬笑着说道,蛇瞳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男子,好似乖顺听话,又好似在观察面前猎物的弱点。
男子怎会没有察觉到灵姬的心思,一甩手将那颗脑袋丢开。
咯咯直笑的脑袋在空中打了个转,最后准确地落在肉身上。
灵姬正揉着脖子左右晃动着脑袋,便听到男子警告道。
“我再提醒你最后一遍,不要因为你的贪心愚蠢,坏了我们的大计。”
看着灵姬动作一顿,男子冷声道。
“你不是邵铭玉的对手,更杀不了林夙雪。你只需做好该做的事即可,别被贪心蒙蔽了眼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望着男子离开的身影,灵姬冷笑一声放开手。
……
“不好了夫人!”
阮萍刚喝完药歇下,便听到丫鬟惊叫着冲进房间。
“怎么回事?”
陪侍的丫头忙扶着阮萍坐起身,赶来的丫鬟忙将看到的事告诉阮萍。
“那个邵大人,他叫来了县丞诸大人,从咱们后院池塘里捞出了小姐尸体!”
“什么?!”
阮萍猛的站起身,紧接着哇的吐出一口血。
“夫人!”
几个丫鬟大惊,阮萍顾不得擦去嘴边血迹,胡乱裹好外袍便冲向后院。
而后院里,林夙雪正披着披风望着落地的寒玉床,诸怀刚要指挥衙役将寒玉床与阮清辞的尸身一起带走,便听到一声大叫。
“等等!!”
阮萍急匆匆冲过来,因为身子乏力还险些跌倒,幸好林夙雪将她扶住。
“大人!你,你不能带走我女儿!”
阮萍紧紧握着林夙雪的手腕,含泪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寒玉床上的女子。
她面若敷粉,生机灵动,看起来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阮萍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儿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哽咽道。
“钦差大人,不要带走我的女儿,不要……”
“我,我找了她三年,等了她三年,盼了她三年……”
阮萍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呜咽道。
“我竟不知,不知她就在我家中……”
“如今,如今纵然阴阳两隔,但天可怜见,让我们母女终得相逢,望钦差大人发发慈悲,让,让我们母女二人……”
“阮夫人,不是本官不近人情。”
林夙雪为难道,“阮小姐遭此横祸,本官当然要秉公执法为她查明真相。”
“这尸身本官要立即带回去检验,也好尽快还阮小姐一个公道啊。”
阮萍泪流满面,喘息着几乎说不出话。
“我给你磕头,民妇给大人磕头了!”
阮萍祈求地不断磕头,呜咽着恳求。
林夙雪一惊,连忙扶着她的手臂想将人拉起来。
“阮夫人!你快起来!”
“求大人发发慈悲,发发慈悲……”
看着面前不过三十余岁便已经两鬓斑白的妇人,见她形销骨立,悲戚难止,林夙雪心中也不好受。
邵铭玉拧眉上前将林夙雪拉到身后,两名衙役也眼疾手快地一左一右将阮萍扶起。
“阮夫人,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
林夙雪的话还没说完,阮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拔出身旁衙役腰间佩刀横在脖颈。
“阮夫人!”
林夙雪拧眉,阮萍哭着摇头,眼眸中满是祈求。
“民妇知道大人依法办案不可阻挠,但民妇真的,真的,太想念她了……”
“恳请大人给我们母女一夜时间,让民妇好好陪陪她,与她说说话,明日大人就是砍了民妇,民妇也无怨言。”
阮萍祈求地望着她,邵铭玉刚要动手将刀夺过来,却被林夙雪握住手腕。
二人对视着,林夙雪微微摇头,又看向阮萍道。
“好吧,本官念在你爱女心切,便准你所请。”
阮萍大喜,忙丢下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谢。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见她连滚带爬地扑在床边,消瘦的脸上是激动,是喜悦,又是悲伤。
「寻找三年的女儿,却是这样相见,我想,无论哪个疼爱子女的母亲都会如她这般痛心疾首。」
阮萍握着女儿冰冷的手紧紧贴在脸颊,又哭又笑的模样任谁看了也心中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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