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内室香气袅袅,和安醒来就看到床边有个闭眼休息的男人,他头发披散着,下巴还有些胡茬,并不是她宫内的太监。
“大胆狂徒,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她才醒来,声音弱的只有一丝气音。
可是滕子尧依旧听到了,他睁开狭长的眸子,看向这个病美人。
她终于醒了。
一年时间,他的妻子终于醒了。
他起身想把公主扶起来,可是却被和安给攥住手咬了一口。
看着手上深深的牙印,他的心算是放下了。
“松香,把这人给赶出去。”
她刚刚咬人便花光了所有的气力,哪里还能再叫人。
但是滕子尧帮她喊来了人。
外间守着的松香,慌张的跑了进来,声音都带着激动的哽咽。
“公主,您终于醒了。”
看到了松香,和安才算是安定了下来,那是她最信任的大丫鬟。
“把这个狂徒给带下去。”
纤白的玉指冲着滕子尧,眉间都是郁气。
松香一愣,然后安抚着公主:“公主,这是您的驸马。”
和安公主的一颗心凉了半截,她只是晕了半日,怎么醒来竟然有了驸马。
很快滕子尧被公主给赶了出来,他神色淡淡的,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只恭敬的等候在公主府的门口,等着太医和皇帝的到来。
两个时辰后,皇帝带着太医和贵妃到来,滕子尧行了礼,便赶紧带人进去。
和安公主看到了父皇和母妃,一颗心才算是定了,她泪眼朦胧的哭着说:“父皇母妃,我宫里居然有个外男,自称是我的驸马。”
她一刻都等不及的告状,此刻她想让侍卫把那外男给赶紧抓起来带走。
皇帝笑呵呵的解释:“和安啊,你昏迷了一年多了,都是驸马照顾你的,来先让太医给你诊诊脉。”
其实公主府里面有一位诊治的太医,可是事关凤体,定然是要让太医院众人诊治的。
和安的眼泪落了下来,父皇很疼她,是不会欺骗她的。
旁边的贵妃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眼睛也早就湿润了。
“母妃,这个外男真是我的驸马吗?”
尽管赵贵妃会想到和安哭闹一番,可是看到女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有些心疼。
几个太医谁都不想掺和皇帝的家里事,一个个的赶紧把脉。
最后太医院的院长跪着禀报:“公主身体无大碍,只需要慢慢将养即可。”
皇帝和颜悦色:“几位爱卿辛苦了,给和安开些方子交给驸马,他会照顾公主的。”
然后就示意让赵贵妃多跟和安说说话,自己带着滕子尧出了内室。
皇帝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一张圆圆的脸十分慈祥。
“驸马千万不要跟和安置气,她心地善良,假以时日你们夫妻一定能和和美美的。”
驸马爷一身青色袍子,俊美无双,皇帝觉得自己给女儿挑选的驸马是极好的。
正常驸马是不可以入朝为官的,可是因为和安一直昏迷不醒,他破例让滕子尧做了正三品的礼部侍郎。
滕子尧自然是恭敬的回答:“臣倾慕公主已久,自然是会对公主好的。”
他眉眼垂顺,是个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美男子。
皇帝也只略略待了一会,便吩咐贵妃一起回宫。
赵贵妃走后,和安更是眼泪哗哗的落,她向母妃倾诉了自己想要和离的想法,遭到反对。
“这岂容你胡闹,驸马他人很好的,你跟他多相处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和安却流着泪说:“母妃,我并不喜欢他。”
赵贵妃念在她大病初愈,不舍得跟她说狠话,可是她这般胡闹,也不得不硬下心肠来。
“驸马是我和你父皇亲自挑选的,好好养病,母妃改日再来。”
那花团一般的美人趴在锦缎背面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松香赶紧让松雪告诉驸马爷。
等滕子尧知道了公主哭闹,只淡淡的说:“准备些粥食,等公主哭累了就端过去。”
松雪听令下去,只留下了颀长的男人伫立在外室的门口。
此刻已经入秋,天渐渐的冷了下来,公主的内室更是要暖一些。
哭闹过的和安果真喝了一碗粥,她吩咐松香和松雪给她梳发,然后开始问了这一年的事情。
原来一年前她中了毒昏迷不醒,滕子尧主动要给她冲喜,然后就成了她的驸马。
和安似乎有些印象,他似乎是方年的探花郎,颇受父皇的重用。
“公主您不知道,驸马他每日都衣不解带的照顾您,日日不敢松懈。”
但是和安却不屑的很。
“住嘴,以后不要在本宫的面前提这个人,也不许他出现在内室。”
粉白的唇尽量把话给说的重一些,她很少摆公主的架子,这让松雪和松香均是一愣。
和安看着铜镜内的自己,觉得自己似乎比十六岁的自己更美了几分,她终于按耐不住了。
“赵表……侍郎可娶妻了?”
她唇微颤,生怕听到了什么噩耗。
可是松香却一愣,“是哪位赵侍郎?”
和安问的人是赵逸风,正是她本家的表哥。
可是这一年,因为无人提起,松香和松雪都将人给忘了。
正在摸红宝石盒子的和安脸上泛起些红来,她不再询问了,只说自己累了要休息了。
一炷香后,滕子尧让松雪离开,自己则走进了书房。
赵逸风?
公主果然还在惦记那个小子。
滕子尧脸上并没有什么起伏,书桌上面的灯笼照着他好看的下颌线。
浓黑的墨水划过纸张,是一行小楷。
夜晚的初秋,风乍然起来,吹着窗棂哗哗作响,和安抱紧了被子,感觉到了不安。
她的脑海中全都是和赵逸风的片段,就在她昏迷的前一日,他还送了首诗给她。
她藏在枕头下面的锦缎里,可是现在却找不到了。
“松香,把驸马给唤来。”
守夜的松香赶紧喜笑颜开的去叫驸马,很快滕子尧就来了。
可是,和安却不让他进入,只站在外室,居高临下。
“驸马,见到本宫你应该下跪行礼。”
清瘦男人内里只穿一件深黑色的里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披风,与夜色融为一体。
和安不得不承认,父皇给她选的驸马长得很俊美,甚至比赵逸风还好看几分。
可惜她已经心有所属。
滕子尧并未抬眼看她,只一甩披风跪在了室外冰凉的地上。
和安看不到他有一丝恼怒,自己反而有些不舒坦了。
她让松香扶着他,然后将门给虚掩起来,在里面训话。
“以后,本宫的东西你皆不可触碰,没有本宫的命令你也不可出现在本宫面前,你可记得?”
风将黑色的披风吹起一角,滕子尧嗓子低哑:“臣记住了。”
这一番仙风傲骨的谪公子,就是和安贵为公主也有些不忍。
其实她心中知晓,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趁着她生病将她给娶了,定然是想攀龙附凤。
“松香关门。”
她起身准备回床榻上休息,松香却有些犹豫,驸马还在外面跪着。
但是和安并没有要再搭理他的意思,松雪和松香只能在外室继续守夜。
门外跪着的颀长男子,半阖着双眼,宛若石雕。
秋夜过半,雨哗啦啦的下来,惊醒了屋内的女子们。
松雪隐隐的能看到门口的黑影,担心起来了驸马的身体。
风雨吹打着门窗,哗哗作响,也惊醒了和安。
她醒来想起来了门口的那人,可是却觉得他应当不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恐怕早就回去了。
可是天亮后,风雨停下,和安叫来松雪给她梳妆,松雪却忍不住提了驸马还跪在门外。
精致眉眼一皱,然后便起身去看,打开外室门果真有个雕塑一般的男子。
“你怎么不回去?”
和安有些着急,看着他似乎已经跪僵了。
滕子尧并未睁开眼,只恭敬的说:“臣不敢。”
这让和安对他心软了一分,然后她说:“以后回去便是,不需我吩咐。”
那颀长的身影慢慢的起身,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身影,和安有些发愣,他似乎跟她想的并不一样。
至少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滕子尧没走多远,就唤来人将他给扶住,平瑾看着嘴唇都发白的少爷,心疼万分。
“驸马,您对公主那么好,她却如此对您,是恩将仇报。”
清冷男人不说话,只对着平瑾说:“晚上去领罚,十鞭。”
妄议公主自当是要受罚,平瑾最知晓滕子尧的脾性,可是他就是不忿。
这一年,不只是吃穿用度,就是蚊虫鼠蚁,他都事无巨细的操办。
公主醒来却是如此的责罚,他不忿。
而且,他深知自家少爷并不是非要攀上这门亲事不可,就算是娶了别人,他照样也能位极人臣。
探花之资,深受宰相和皇帝喜爱,娶谁不是娶。
可是滕子尧却非要做一个冲喜的驸马,他不理解。
但是滕子尧却甘之如饴。
等他回到了自己书房的内室中躺下,平瑾给他端了一碗热茶水。
那苍白的嘴唇有了些血色,人看起来也好了一些。
“驸马,我请太医来给您看看吧。”
“不必,我无碍,你下去吧。”
平瑾只能又拿出来一床被子下去了。
滕子尧的黑眸闪了闪,嘴角钎起一抹弧度。
他似乎并不觉得昨晚的事情有什么,至少和安并不那么讨厌他。
等到了巳时,平瑾过来禀报,说是赵家来人了,要来给公主请安。
消息还挺灵通的,滕子尧起身换好衣服,准备会一会这位公主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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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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