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华瑛说不算欺负。

在上一世,即安载初知道的那个梦里的世界,华瑛听了嬷嬷关于圆房一事的描述后,对这所谓世间最**最快乐之事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所以在大婚之夜,她迫不及待推倒她的驸马,压根不管他说什么,扒开衣服直接进主题,结果非但一点都不快乐,反而异常疼痛。

华瑛当即什么都不管,一把推开驸马,又因为疼脾气上来把让她痛的人赶出去。到第二天缓过来后,知道怪不到驸马头上,冤有头债有主,她要算账也该去找把此事夸得天花乱坠的嬷嬷。

可是驸马却一直黑着脸,华瑛觉得他好生小气,也就不想理他了。

安载初心情很复杂,他看着气鼓鼓的华瑛,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不震惊,但确实是他的公主殿下能够做出来的事,然而他既没办法数落华瑛的莽撞,又做不到跟她一起同仇敌忾那个黑脸的“自己”。

胸腔里胀满酸涩,安载初只觉惋惜,却又在遗憾中生出庆幸。

以安载初对自己的了解,他知道那个人不是故意臭脸给华瑛看,他只是不知该拿华瑛怎么办。

哪有人一上来就做那种事的?况且还没怎么做就泪眼汪汪喊疼,好像是他欺负她一样,明明是——

自然是会有一点气,但更多的一定是害羞以及被撩拨后的不知所措,因此也就不知道该如何与华瑛相处,于是表现得拘谨,而面上显得严肃了些。

后面的发展安载初不用想也能猜到七八分——华瑛吃软不吃硬,两人相互较着气,待那人反应过来时,误会早已结了一层又一层。

其实要解开不难,华瑛很好哄的,但是他没抓住她,甚至让她死了。

安载初又想起弘福寺的后山华瑛抛洒梅花祭奠自己的场景,漫天花瓣围绕她又向下飘落,浪漫又孤独。

安载初不知道也压根不敢想那个或许只差一点点就能抓住华瑛的“自己”将如何度过往后的漫长岁月,他只是庆幸,很阴暗地庆幸,幸好那个人错过了,不然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安载初安载初安载初。”

华瑛的声音拉回安载初的思绪,定了定神,他看向她。

“你有没有在听?”

“有。”

“我说什么了?”

“公主说对宴席主菜的滋味很好奇,”安载初一本正经歪解,“我一定努力学习,保证不让公主失望。”

华瑛双手抱胸,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公主说——好嘛,”安载初认怂,“可是公主不能因噎废食,其实它还是很美好的。”

“说得好像你试过。”

安载初立刻摇头如拨浪鼓:“自然没有。”

“那巧了,本公主试过,而且拉得另外一个你,他也很不喜欢。”华瑛理直气壮,“所以我们以后只亲亲不上主菜。”

安载初不与华瑛争辩,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之下,他空口白牙的不好讲道理,况且就目前的条件即便讲赢了也没办法欺负她。却也不应声免得落下话柄,“以后吗?”他含笑凑近她,“我现在就想亲你怎么办?”

“我会揍你,你都没漱口!”

“那漱完口呢?”

“也不行。”

阳光明晃晃穿进来,光斑一如既往落在固定的位置,再缓慢地一点点朝前移动。天天如此,但又有细微的不同,当天气不好的时候,当云朵飘过的时候。

很多很多因素影响,但对于安载初而言,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格外灿烂,是因为某人的苏醒。而对于整个希望村的村民而言,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格外灿烂,是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摆脱死亡的阴霾。

返程日期定在九月二十五。

其实在吃完最后几颗糖丸后,华瑛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当时安载初还告诉她说只要再休养个四五天,他们就可以动身回长安。

华瑛很开心。在林溪和太医们的努力下,疫情得到了控制,不再有人死掉,生着病的人都在恢复,而尽管还是有人突然生病,也很快能够治好,因此有曹斌等人看着,她和安载初先行离开是完全可以的。

但过了一夜后,华瑛还是决定留下来,她向众人承诺过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所以起码得等到所有人都痊愈吧?反正最想家的日子已经挨过去。

对于华瑛的选择,安载初一点都不讶异。而他诧异什么呢?在写完糖丸的配方回来后,仍然瞧见那个白玉瓷瓶,不过那时他没有时机问。

等到时机来临时,安载初故作惊奇拿起,看向华瑛,“这个,”漫不经心地将在心里措词了好久的话说出,“我以为公主会给出去呢。”

“给了呀。”华瑛答,“可林溪让我留下,说我对你很重要。”

是的,华瑛对他而言很重要,而那些百姓对华瑛而言很重要。

启程前的最后一晚,希望村办了一个简单的集会——不分官民,没有身份,全部人聚在一起只因一个共同的经历。

劫后余生当然值得庆贺,然而,让众人更为欢喜的却不是大难不死。

而是什么呢?

对孙志明来说,他总算可以送走华瑛这尊瘟神,回他的老窝继续舒舒服服当他的太守,而不必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还得登记什么狗屁名册。

对曹斌等朝廷派遣来的官员而言,尽管过程艰辛,但此行的任务他们还是完成得不错的,上对皇上有交代,下不负百姓之期待,还给自己的政治生涯中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算是圆满了。

至于那些灾民,于他们而言,能够留下来,从此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而不必再颠沛流离是老天对他们极大的眷顾。不然刚摆脱死亡的恐惧,又要忧心下一步的路该去往哪里,这样的话就算侥幸不死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总之,纵然大家一起走过一段可以说此生难忘的时光,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却始终不相通。即便如此,此刻大家脸上洋溢的笑容,空地上方荡漾的欢呼是真心实意的。

在新一轮火树银花过去后,华瑛悄悄混出人群,集会开始前苏勉说要请她喝酒,让她玩够了去河边找他。

她和安载初到的时候,苏勉正在篝火前烤一只山鸡。

“好香呀。”

华瑛蹦过去,在林溪身旁坐下,眼睛直勾勾盯着火架上的肥美山鸡,她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吃到香喷喷的烤肉了。

“还要再烤一会儿。”苏勉说,倒了一碗温酒递给她,“要不小城主先喝碗酒暖暖胃?”

“小城主?”华瑛眼睛一亮,“我吗?”

“也不一定,”苏勉朝她眨眨眼,“就看公主殿下赏不赏脸喝了这碗酒。”

“好。”

华瑛豪气干云接过,咕咚喝了两口后,碗却被端走,“诶?”

端走酒的自然是安载初,本来他是想直接阻止的,毕竟大年初一晚上华瑛一碗酒下肚曾让整个世界手忙脚乱。但是这碗酒的意义非常,是苏勉承认华瑛的仪式,他不可以介入。而在华瑛喝了之后再拿走就比较适宜,但还是免不了对上三个人,齐刷刷六只眼睛的注视。

“这碗酒她喝下去,”安载初不慌不忙解释,“今晚我们可以直接散了。”

闻言,华瑛不满抗议:“才不会,酒还我。”

林溪和苏勉则看向华瑛,虽然分不清她双颊上的酡红是火光映照的还是喝那一口酒喝的,但眼睛已然蒙上一层水雾。

“既然这样,”苏勉看向安载初,不无可惜,“那就只能请驸马爷代劳了,不过至少要三碗。”

“当然。”

“唔,太少了,要喝十碗!”

安载初和华瑛几乎同时出声,空气静了一瞬,苏勉拍掌叫好:“小城主说得非常对,驸马爷干脆直接喝一坛吧,也免得一碗碗倒还要数。”

“对!”

华瑛立刻附和。

安载初摇头失笑,华瑛看着自己,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兴奋,他能怎么办?便是为博美人一笑,也要爽快痛饮呀。

为了不妨碍安载初喝下一整坛酒,林溪很贴心地将华瑛拉过自己这边,让她靠着自己,然后好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探了下她的脉,发现确实已经醉了,看来不是有意坑的安载初。

华瑛好懊恼。

她昨晚怎么就醉了呢?她什么都还没做呢!

此刻她站在希望村村口,好不可怜地望着前来送行的苏勉:“苏勉哥哥,我还没来得问你,你和你家城主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

“那长话短说嘛。”

苏勉沉吟片刻,转头往村里面望去,虽然疫病已经结束,村子建设却还不到一半,他得留下来继续看着。“等忙完这里的事情,”他看向华瑛,“我去长安见她的时候你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那还要等好久,”华瑛鼓了鼓两颊,“我还不如直接问我阿姐。”

“也可以。”苏勉眉梢一挑,“小城主那时一定记得替我向我家城主问好。”

“才不呢!”

华瑛转身就往马车方向走去,但走了两步还是回过头,“苏勉哥哥,你一定要记得来长安。”

“一定,”苏勉弯腰挥手,“我们长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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