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我的人说,他从水沟里抱起尚在襁褓的我时,我呼吸微弱,却紧紧攥着拳头。
“当时我就知道,这定是一双顶用的拳头!”
眼下,他又言之凿凿地说着这番话,毕竟我方才就是靠拳头给他保住了土豆。
那富庶人家虽好意布施,不料流民数量太多,竞相争抢,于是演变成斗殴现场。
好在我能打能扛。
这是我经常被夸的地方,但我也会被戳着脑门恨铁不成钢。
“拳头凶没叫你生得煞!”
“你这脸哪怕生得稍微入点眼,也不至于连一口粥都讨不着,还被乱棍赶走!”
“……那我下回不去了。”
我闷闷地回,但暗暗寻思这不全是我的锅。
其他流民都喊他老瞎子。
跟前那张树皮老脸配上那生蛆的右眼,吓人程度分明与我无二。
那面上抹粉的贵妇分明是先见着了他,才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但我是不会争论的。
因为较之从前,他戳我脑门的力道已经愈来愈弱,那蒙着白翳的左眼也在溢出脓。
可战局还没有结束。
自延帝驾崩,乱军丛生,九州动荡。
我已然记不清自己最初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我只是搀着年老的恩人,跟着一众流离失所,停停走走。
当然,还要找东西吃。
就如今日,我从城墙脚下的洞里爬进了城。
此刻街上竟嚷嚷声迭起,原是前边聚了一堆人,且隐约传出哭叫。
“请问,这是在做什么?”
我好奇,围观那人起初没低头:“吕大王要强征……咿!什么东西!”
待瞧见我这副模样,他当即啐了一口,厌恶地甩袖老远。
这种时候我会安慰自己,丑人干架更有威慑力。
然而今日城中并没有布施,一无所获下,心中不禁愈发低落。
我虽瘦,但气力不小,许多人家明明都愿意收像我这样的童仆。
有了差事,明明就能让老瞎子不再摸着干瘪的肚子咳嗽。
可没人愿看我这张脸。
“我也可以蒙着脸干活的……”
我恹恹地自言自语,踢踏石子,不知不觉就往灰暗的巷子里走,仿佛那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就这样,我看见了一个人。
这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兜里鼓鼓囊囊。
心中郁闷顷刻烟消云散,我满脑子都是这人身上的东西能换几个土豆。
然这人见我过去,虽半死不活地吊着口气,却还睁眼瞧我。
“你身上有虫子。”
这我自己也知道。
我是流民,流民怎么可能不生虱子跳蚤。
所以我只是往他边上一杵,问:“你想立个碑吗?”
拿人遗产就要为人办事。
我给许多人挖过坑。
尽管老瞎子说没那个必要,没准我自己死了都没人给我建坟。
但我觉得这会让我好受。
这次的人却摇头:“不用,就让我死在原地吧。”
“这里……他似乎找不着……”
“我至少不会化作血水……”
他虚弱咳嗽,面色像是中了毒,呈出骇人的乌紫。
他是被什么人追杀?
又是为何被追杀?
脑中下意识窜出疑问,而他气若游丝:“我这半生做了许多错事,将死之际却有人愿意为我收尸。”
“假使我还有余力,我定帮你解了你身上的虫子。”
“可如今我只能告诉你,你身上的虫子,厉害,你本不该是、”
话至一半,死寂。
他的话是何意思?
我兴许再也琢磨不到了。
毕竟和他一样,我也随时都可能曝尸小巷,不明不白地死。
就此,我双手合十,拜了拜。
可接下来我有些哑然。
因为此人兜里的鼓囊竟是几个匣子,装虫子的匣子。
一打开,那些蜈蚣、蟋蟀、蚂蚱等便都一溜烟跑了。
难怪方才半句话不离虫子,原来还真是只有虫子。
然这对我而言是个打击。
“白蹲。”
没有值钱的物件能换吃食,老瞎子会饿的。
现在的他本就需要拄着树枝迈步,若再没有东西吃……
落空的沮丧被焦急覆盖,幸在出巷后只行几步,我就恰好撞见一辆马车撞翻了街边的包子铺。
等夜黑风高,城墙脚下的流民们终于困顿,我揣着大娘送我的包子,蹑手蹑脚而归。
夜深人静,一老一小大口大口,捂着嘴嚼,没惊醒一个其他流民。
待连包子屑都舔得一干二净,我同老瞎子聊起天,说自己今日遇上了强征,以及那个身上只有虫子的怪人。
老瞎子也不知那怪人怎么回事,但对强征一事感慨万分:“如今九州割裂,山贼、乱民自立为王,四处强征欺压百姓,无人来管。”
“亏得我年老眼瞎,你又是个女娃,可今后壮丁不够了,指不准连我们也……”
我想的则是明日流民大队又要启程去别地避难,不知去了新的地方,在那卖包子的大娘有没有那么心善。
而老瞎子一番指点江山,忽的一“哎”:“你脑袋怎么回事?”
他不算全瞎,左眼勉强能瞧个五六分。
可这么昏的夜色,他竟也能看清我后脑流着血。
“没事。”
我一如既往地回。
其实大娘不仅送了我包子,还给了我几个铜板,可抢铜板的家伙实在比我高壮太多,将我拎起来一摔,对着石阶。
习以为常。
过几天就好了吧。
我是这么想的,老瞎子却很焦虑。
“同你说过多少次了!打架得护着脑袋!”
“你这脑子一直就木讷,话也少,现在又这么一磕……今后被人忽悠到阴沟里都不知道!”
“我才不会……”
我嘀咕了一嘴,老瞎子便数落起我的曾经,称我打小就学其他小乞丐迎风撒尿,六岁了才知自己是男是女。
我“嗯嗯”一通应,眼皮沉了又沉,也不知是不是归结于后脑磕了石阶。
总之,伴着那念叨,我昏昏地睡了。
翌日一早,阳城的门卫便来赶人了,能让我们这群脏乱病残在城脚驻了半个月,已是城主的仁慈。
走了半晌,我才发现后脑似乎没那么疼了。
一摸,是药粉。
谁洒的?
哪来的?
原来我不在时,一个好心的医师救助流民,给老瞎子送了一瓶药粉,让他保着那只就要腐烂的左眼。
因此我问他:“我用了,你那只眼睛怎么办?”
可他凶得很:“能怎么办?和右边那只一样生几只蛆呗!”
“反正你这小混蛋别想跑!怎么的都得养我一辈子!”
我看了他半晌,用力点头:“好。”
可惜行情有变,还没几年,所有城邦一致宣布不再接纳流民,我们这群人只能躲进深山。
穷山恶水,外来的流民与本地的刁民屡屡厮打一团,只为争一口乱世的饭。
而我在同龄人中砸拳最凶,在群架混战中抢得最猛,在得手之后又溜得最快。
“瞎子呀,你家小红也太能干了,又能干又孝顺。”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带大的。”
馋于我的丰功伟绩,有流民时常给老瞎子拍马屁。
老瞎子也慷慨地分出红薯皮,那神情,怕是打胜仗的将军,都没有他此刻这般春风得意。
然而,尽管他快活不已,我却倍感焦虑:“我听说南面那村有个会看病的神婆,我们不妨也去看看。”
“神婆都是骗人的!瞎了就瞎了,横竖有你!”
老瞎子赶苍蝇似的拍掉我的手,而后翻了个身。
他背对着我,我是看不见他的眼睛了,可我还能听见他闷闷的咳嗽。
我前所未有地想找一份差事,决定蒙上脸去应聘砍柴烧火,给他存钱看病。
不料几日后,我确实撞上了时机,却也生祸。
注意事项:
1、第一人称女主生平,并不苏爽慢慢铺成,登场人物和出现事件都以女主为中心,过程小虐但是总体氛围是轻松可爱!人物和事件都是!
【qvq大家不要撕CP,只要你是all女主,我们就是永远的朋友!】
2、男二出现的比男主早戏份重要,和男主雄竞多时是女主初恋,有回合制主场和各种修罗场,过程中1V2倾向较重,不喜及时止损
3、男主不是好人是疯批杀孽很多三观有问题,前期唯己主义和女主敌对会做敌人该做的事(但没有任何不尊重女性的心理和行径),不喜请及时止损!
后期满脑子女主一报还一报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直接男德一级讲师
4、不是纯古风!!有大白话有沙雕出戏!!
5、前五章有个死得很快的有性别认知障碍的男角色
6、女主生母和男主生母同恨渣男有橘气
7、全书只有男二他们家是幸福美满正常家庭,其他家都比较黑深残
8、女主和男二有过深入交流,男主和男二都是C
下一本《不要靠近男剑修,会变得不幸》已开,文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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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靠近男剑修,会变得不幸——被剑光捅穿生机流逝的刹那,洛姝脑子里冒出这句话。
当初天上人影长袖飘飘御剑而来,告诉她她是藏剑宗掌门的女儿,名门正派真.大小姐。
她被接了回去,不仅得对上冒名顶替她的白莲花,还要面对一众对她这“土包子”的嘲讽鄙夷。
这时,她的未婚夫,一个身姿如竹、光风霁月的男剑修含情脉脉地握住她的手。
“姝姝,我对她没有半点意思,我只喜欢你。”
然后魔修伏击藏剑宗,他抱住了那个白莲花假千金,而她被魔修掳走。
洛姝:呵呵。
她那时候正要被送去采花老祖的洞府里,不料一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男剑修将轿子拦住。
她原以为自己要被正义之士救下,谁知那些魔修噗通噗通跪了一排,高喊。
“魔尊大人!”
洛姝:……我就说他那剑怎么冒邪气。
她现在知道自己是掉进另一个魔窟了。
他跟打扮人偶娃娃似的把她养得水灵漂亮像个纯洁无垢的仙女,然后颔首。
“可以丢了。”
她就这么被丢到了血月界,血月界皆是被污染的灵气,她不得不入魔,修魔,才能活下去。
洛姝:艹。
一百年……两百年……她杀出重围成为闻风丧胆的噬心妖女,天魔城城主。
无数正道弟子前来讨伐,其中就包括一个姿容胜雪、清俊寒凛的男剑修。
那日她恰好毒发,便擒着那白皙下巴看了半晌,让人捆了丢榻上。
然后她就被他一剑捅穿,当场嗝屁。
洛姝:我悟了,我真的悟了,我再也不要靠近任何一个男剑修了。
谁曾想她好不容易以灵魂状态逃出幽冥,竟被一股吸力拉进了一具身体!
一具男剑修的身体!
而“她的手”正攥着剑柄,剑柄另一端捅穿了躺在榻上瞪大眼睛的“她自己”。
她穿回了她的死亡现场!
穿进了她所遇的最后一个男剑修、那个杀她的小兔崽子身体里!
洛姝:……李奶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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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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