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军队如期而至。
入伍的村民排成一列,个个像是焉了的茄子,尤其排我前头的乡长儿子,哭得是梨花带雨。
“为何上天要这般对我……”
他嘴唇颤抖,“断腿”上的绷条已经撕了去。
我听那当兵的和他确认信息,才知他叫“祁思远”,今年十六。
我作为他的家仆,就此被乡长慷慨赐姓,从“小红”变成了“祁红”。
按手印时,祁思远身子一晃,近乎昏了过去,好在我虽比他小,但气力十足,便稳稳地扶了他一把。
“谢谢。”
祁思远不仅没被我这张脸吓到,还很懂礼貌。
然而,我刚对他评价提升,就见他掏出条粉色小手绢嘤嘤擦泪,旋即又不知从哪掏出个小镜子,往脸上扑粉补妆。
“……”富家少爷是不是都这样?
我不太清楚。
“名字?”
轮到我时,那当兵的问。
“小……祁红。”
“多大了?”
“十……十六。”
“你当我瞎啊!十六减六还差不多!这是谁家的矮子?!”
当兵的怒叫家长,我听见那声“矮子”火气腾地窜上。
没有人可以叫我矮子!
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个词!
然而没等我发怒,远远瞧见的祁乡长遣人挡在我前边,怒塞三包银两后,又将大包行李压在我肩上,以物理途径压火。
待所有人画完押,军队带着便这批新入伍的士兵离村。
祁思远一步三回头,我也回首去望那座坟。
恍惚间,我看见瞎子就站在山头上,这老东西嘴巴一张一合,让我“别回头,快滚”。
于是我攥拳。
松开。
然后再没有回头。
队伍方行了二里,祁思远就开始喊腿疼。
“哎哟哟!真是活遭罪!还要走多远啊?”
他找到领头的兵爷,从我背上的大包裹里抽出几个银元。
那兵爷接过银元盘了盘,道:“从此地到漳州……约莫一百五十公里吧。”
祁思远“啊”地尖叫:“难道我们要这样一直走着去,连马车都没有?”
“不想走路倒也有办法,只是——”
兵爷眯起眼,拖长了声,祁思远当即又从我背后一抽,自此获得了坐板车的贵宾待遇。
待集体吃饭,这位娇滴滴的少爷又对锅里的“猪食”倍感嫌弃,从我背后抽出几片高贵的牛肉干。
而到了夜间,他又拿出几叠衣物铺床,翌日也不将其带走,说是嫌脏。
就这样,路途还未过半,算上贿赂云云,祁乡长托付给我的大包裹便已缩水成了小布囊。
我减负,祁思远则小脸煞白:“怎的消耗得如此之快,接下来的日子……岂不是要我死!”
他说得凄厉至极,搞得我真以为他要寻死。
结果他只绝食了两日,便欢快地扒拉起“猪食”。
“真香!”
他发出赞赏,我亦端起破碗,将碗底残渣舔得干干净净,想着这当兵似乎也不赖。
从前我有一顿没一顿,可现在一日三餐,大家排排坐,各吃各饭。也不知为何旁人都不愿入伍,视其为祸水猛兽。
我的这番不解,在到达漳州后彻底明了。
“人都死哪去了?!快他妈顶上去!!”
“冲冲冲!都给老子冲!”
我们都是新兵,从未打过仗,祁思远甚至慌得拿反了枪。
可没人教我们怎么做,他们只是用刀尖抵着我们的后背,将我们推入修罗场。
马的嘶鸣,人的吼叫,有血溅在我的脸上。
我看见祁思远头上悬着一把刀,于是我拔出插在地上的矛。
噗嗤一声,那人胸口被矛洞穿,身子栽倒。
那柄大刀擦着祁思远的头发滑落,而祁思远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刚好能装尸体,我便不再去管,只就地一滚,躲过乱枪。
在流民堆里长大,我摸爬滚打了十一年,如今只不过拿了把刀。
我见过病死的、被打死的、饿极了吃土噎死的……
老的、少的、尚在襁褓的……
因此,许是见惯了的缘故,当号角响起,士兵欢呼时,我满手猩红。
“你、你怎么能……”
有胆小的见我这副模样,哇地吐了一地。
“我不动手,等别人杀?”
我想走,视线却是一晃。
直到这一刻,疼痛才通过神经传入大脑,密密麻麻。
我并非七进七出的战神。
这遍身的血淋不只来自敌人,更多的,源于我自己。
扑通。
两眼一黑,意识全无。
不知过了多久,转醒。
“哎呀呀!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祁思远的脸出现在眼前,其眼角高兴得溢出了泪花。
“……我晕了多久?”我问。
“没事没事,多躺会儿也关系。”祁思远扯布给我包扎,“我们现在要去盐城,还有几天的路。”
打仗便是无从安定,昨日向东,今日向西,何况我们这批是标准的炮灰兵,任凭使唤而已。
正想着,身下一个晃动,板车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
我往下一瞧,见一具尸体。
环顾四下,先前的百人队列眼下只剩二十七八。
这二十七八人皆灰头土脸,身上挂彩,有伤的重的才走几步,便倒了,再没起来。
我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侧首:“你银两不是散完了吗?怎么还有车坐?还有这绷带和药,哪来的?”
我问祁思远,他支支吾吾,没说个所以然。
我瞥了眼他试图藏进袖子的手,果不其然,少了那块碧玉扳指。
这块扳指,纵使他没了银两,浑身上下典当了个遍,却始终没碰。
我想起离开村子前,祁乡长往他手指上套了一物,说是“家传的护身符”。
“你救我一命,这是应该的。”
祁思远察觉到我的目光,害羞地笑了笑,而我将手放在他肩上。
“今后,你由我罩。”
我本就有带拖油瓶的经验,且吸取了曾经的教训,认真履行,寸步不离。
几场乱战下来,祁思远仅仅掉了几根头发,我则愈发皮糙肉厚。
很快,“矮子杀胚”和“矮子杀胚身边的废物小白脸”人尽皆知。
当我得知自己有这种外号,当即青筋直跳,逮住一人。
“把矮子去掉!”
此后,我和祁思远的外号便变成了“杀胚”和“杀胚身边的废物小白脸”。
两年后,我们这群饱经磨练的肉盾终于地位提升,被并入十七连四十九班,有了常驻的营地。
届时,我因勇猛无畏被领头的朱百长大加赞赏,常常勾肩搭背地和我称兄道弟。
而祁思远虽打仗无能,但好在会缝缝补补,又有我关照,因而也过得不赖。
“小红,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一天夜里,祁思远凑了过来,扭捏不已:“你觉得,我和女孩子相比还差了什么?”
我沉默半晌:“你没差,你多根把。”
祁思远再度扭了扭身子:“那……以你一个女孩子的角度来看,你觉得我有女人味吗?”
这两年里,他常帮我包扎伤口,因而知道我的性别,时常逮住我问一些“姐妹问题”。
可我这光着膀子都看不出性别的,似乎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提议。
因此,我憋出句“还行”。
祁思远得到鼓励,脸上几分羞腼:“我今天新买了槐花做的脂粉,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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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越利用越沉迷,他必要拥有她,不惜一切代价。
飒爽女捕快X破案小助手日常小迷弟腹黑小王爷
1.HE
2.双强,女主破案强,男主心机深,后期会越来越强
3.朝代架空,有私设
4.作者爱看刑侦小说破案漫画,案子编的,欢迎同好小天使交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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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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