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们的赠礼？”玛丽安有些吃惊，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命运之神的这一面。

格林站在一边不做评价，他对这些家伙很了解，知道神的特质，神明本来就命运义务在意人类的感觉。更重要的是，这是场公平的交易，不曾强迫任何人。

“我才是吃亏的。”命运之神说道，他张开双臂，“在这里，你可以和我交易任何你支付得起的好运。”

“可这？”玛丽安想说点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确没有立场讨论这件事。

“被感动了吧，要是被感动就认真的过好每一天。”命运之神抬起下巴，“人类啊，一直都是很愚蠢的生物，但不乏勇气。”

“等小，等下，我脑子很乱，还是先把你放出来再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弄得我头大。”玛丽安说。

“等你帮我得到自由，我全部的分身都会消失，但，我们共同拥有一个记忆源。”命运之神笑着道。

玛丽安感到喘不过气来。

那条小狗会消失，陪伴着我的少年也会，或许维希也会。

“神明很残忍，是和人类不同的永生族。”格林将手塔在玛丽安的肩膀上。

“走吧，这也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玛丽安和格林跟在命运之神的身后，这片深邃的原始雨林消失，他们来到更深的地下，或是隐藏的神域空间。

玛丽安看着眼前的一座奇特的坟墓，奇特的地方在于，这座坟墓并没有埋在下面，而是露在地面上，棺椁静静的躺在玫瑰花丛中，丁香和月桂树守护这里。

“这是谁？”玛丽安指着棺椁上的一位女性雕像。

“一个女祭司而已。”命运之神淡然的说。表情却出卖了他，他的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环绕在周围是无数根银色的线，玛丽安集中注意力，眼前的不是线，而是流动着的神力，属于命运之神的力量。

“这就是我埋骨之地，原本神是永生族，对于我们神族来说，没有死亡这个概念，我们和这个世界同时被创造，是世界的组成部分。和人类不同，我们很难受道影响。”命运之神站在棺椁边上。

“直到死亡之神出现，”格林接话道，他摘下一朵玫瑰，放在唇边，“死亡的力量诞生于黑暗与光明之间，是佛雷泽家族的先祖，泽克西斯的杰作，他给你们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佛雷泽家族！

玛丽安明白为什么命运之神注定只能选择她。

法蒂大陆最有三位继承佛雷泽血脉的人。

亚伯特，奥斯顿，以及她，玛丽安既玛格丽特公主。

就连教皇瑞文娜和皇子法亚尔都不曾拥有死亡之力。

“我的力量不纯，也不会任何佛雷泽家族的术法。”

玛丽安诚实的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力量醇厚，我的殿下。”命运之神说，“我只需要你的血加上这位格林殿下的纯正的神力就可以。”

“伊瑞欧家族是朝阳，是万物之源，你需要我的生命力。”格林说。

“是的，这样我就有机会从永恒的黑暗世界逃离，我不曾告诉你们关于诸神的地狱，那里，关押着无数备受折磨的神明，强大的，弱小的。”命运之神走到玛丽安面前。

“开始吧，让我生，或让我死！”

他的瞳孔微张，绝望而果敢。

“如果你无法将我从死亡的领域里带出来，我就会永远的迷失在阴阳间。”命运之神的手指挑起玛丽安的发丝，“小女孩，你就会失去神的庇佑，但同时也可能也得到了另一种自由，随波逐流的自由。”

“我有自信帮到你。”玛丽安一把抓住命运之神的手，“他也是。”

玛丽安看向格林。

“多复杂的咒语我也可以看明白。”格林说，“我不是第一次和被诅咒的神明打交道了。”

“不过。”格林舔着嘴唇，“你需要和我们签订另一份合约，这是我的规矩，总要给我们这些不自量力的凡人一点安全感。”

说罢，格林用玫瑰花的尖刺，扎破手指。血珠冒出来。

三个人围坐在一个树桩边上。

命运之神扶额：“真是奸商啊。”

“就像你收割人类的灵魂一样。”格林闭上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狡猾的眼睛观察着命运之神。

小麦色肤色的健壮英俊的青年无奈的点点头。身上的银饰铃铛作响。在这里看起来平静的小草原上，显得很安逸，似乎有只是寻常好友间的游戏。

格林用血珠变出了一张淡红色的羊皮卷。

从月桂树上飘下来一片叶子。

变成了鹅毛笔。

“要按照约定来，规则我们拟定，你和玛丽安之间的签约依旧奏效，不过我要追加几条。”格林睁开闭着的那只眼睛。

他像只玩弄老鼠的猫，游刃有余。

“第一，你不能收割我们的灵魂。第二，你需要自行处理神界的旧账。第三，你是作为辅神重新降临人间。”格林慢条斯理的说，他在比划着，鹅毛笔浮空书写着。

玛丽安盘算着要如何榨干命运之神的力量。

他们就是一对精明的商人。

玛丽安可不想重蹈覆辙，她之前就是个不喜欢规划的人，更不会计算得失。这笔大买卖之前她都不曾仔细琢磨过。

她暗想：现在关于她抽取时间的债务已经完成，时空因果不会找她的麻烦。

应该操心的不是这些。

“我只负责帮你恢复信仰，但你可以吸纳多少信徒，这件事和我就没有关系了。”玛丽安道，“只是我会尽可能的协助你。”

命运之神鄙夷道：“恨，人类都是一路货色，谈起利益来就这么斤斤计较，生怕我会不按照规则来，只有你们人类才会在契约上做手脚。”

“我们之间的力量相差过多，你是永生的种族，我只是个神力稀薄的小贵族，神若是有意要毁灭一个王朝，祂自有办法，人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你我之间本就不对等，我要小心谨慎也是对的。”玛丽安说。

命运之神打着哈欠：“也行，我选定了你作为我的棋子就绝不会随便的抛弃，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我也相信你，不过是神界的归天父，人间的归帝王。”玛丽安道。

“或许对你我们可以放心，但对于神，我们不会天真。”格林说，他走到命运之神身后，“刀子不知道何时落下，脑袋总是比交情重要。”

“你们真是两个混蛋。”命运之神拿起笔，签下了契约。

“下面还有很多条文你没有看。”格林提醒道。

“我赌一把，我们谁也不会欺骗对方，既然你们畏惧神的力量，担心我会在言语间做文章，那我为了公平，自然也要假装视而不见对你们有利的规则，人无法束缚神，这是你们单凭契约咒术也改变不来的，我永远是天枰的下方。”命运之神大气的放下笔。

玛丽安笑道：“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海盗了。”

“那个会穿越时空的人类，我看不惯。”命运之神说。

“未来的神界之主，你的契约也在神界不管用。”命运之神看向格林。

“我不会是神界之主，几次诸神的黄昏后早就没有神的领域。”格林轻蔑的说。

“不，预言只说对了一半。蒙德泽尔看中了你。”命运之神说。

“我也不会忘记他们是如何抛弃我的。”格林靠在命运之神的肩头，他的手指在神明的脖颈间游走。

“好了，好了，看起来真暧昧。”玛丽安坏笑道，“你看上去像是神明身边的献花少年，是神的祭童。”

“我小时候还真充当过。”格林说，他又黏在玛丽安身边。

“不过是另一位神明。”

说着，格林又将目光转向命运之神。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不敢，不敢，毕竟你比较有经验。”命运之神冷哼一句。

*

死亡之神结下的咒语很难破除，玛丽安渐渐体力不支，她满头大汗，脸上的汗珠大颗朝下滚落。

格林拉住她的手，将可以支配的力量全部输送给玛丽安。

金色和红色的光芒充满了神域。

一只黑色的乌鸦张开翅膀。在空中盘旋。

“就是现在。”格林说罢，放开玛丽安的手。

玛丽安召唤出利剑，劈过去。

那黑色的鸟敏捷的避开。

“可恶。”玛丽安咬住下嘴唇。

她的脚狠狠的跺地。

无数的藤曼冲向半空，抓住乌鸦的羽翼。

剑光四起。

乌鸦惨叫一声。

消失成灰烬。

黑色的火焰围绕着玛丽安。

炽热，焦灼。

格林弹出魔法防御结界。

玛丽安咬破自己的手指，开始凭空画出血咒。

终于，那火焰消失。

白光过后，一切安静日常，恢复了之前神域的样子。

“都消失了，成功了，但他们都不在了。”

玛丽安想起维希德欧很多分身。

一时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汪汪！”

“抱歉，刚才是个玩笑。”

那只小白狗活蹦乱跳的冲到玛丽安的怀中。

“分身不会消失的。我只是通过传送阵回到这里，又一部分的分身不想回来。”

“祂呢？”格林四下张望，寻找那个高大的青年。

“祂在我的身体里。”小白狗说。

“维希德欧，我有时真的很讨厌你。”玛丽安将维希德欧举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