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玛丽安从来没有现在的这种体验,她感觉整个人是舒展开的,眼睛可以看到大海的尽头,耳朵可以听见鱼在水中游动摆尾,风是有轨迹的,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线,天空的颜色并非一成不变,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幻。颜色如此的丰富。

原来拥有力量是这种感觉,大地和天空以及海洋会爱戴你。

世界是为你敞开的,你会听见凡人听不见的声音,看见凡夫俗子琢磨不透的秘密。

玛丽安第一次羡慕身边站着的巫师、魔法师、幻形者,以及注定不凡的贵族。

她不羡慕这些人一出生就拥有的地位,他对他们可以使唤的金钱与权利不屑一顾。玛丽安清楚自己渴望这种只属于强者的自由感,如此的美妙,仿佛自己就是神明。

神是一种非常有趣的生物,对于玛丽安而言,她和法蒂大陆上所有生物一样,一样的重要,这片土地上,有的生物比较弱,有的生物非常强大。玛丽安之前属于前者,现在她有一种自信,自己会成为后者。

一切都多亏了格林,他将自己的力量通过魔法恶契约传递给她。如今她也可以感受他眼中的世界。

想到这里,玛丽安捏了捏格林的手。

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嘴,玛丽安想再吻他一次。只是格林对吻并不关注,他不怎么在意亲吻这个动作背后的逻辑。

他是那样的美丽,比天上的月亮要清冷,比黄昏的夕阳要寂寞。

“第一次的话,已经及比常人要娴熟的多,不需要太紧张,那些天神会的家伙不可能比你要强大,他们不过是比你多训练几年。你就算不调动魔法力量不也是杀了其中的一只杂碎吗?”格林说。

他很敏锐,发现玛丽安此时的兴奋,他不忘给玛丽安指点如何调动身上的力量来制作出简易的幻觉,如何使用攻击性的魔法,也叮嘱她,即便杀人也没有关系,格林没有常人的道德。只花了接近三天,玛丽安就了解了格林,在一瞬间喜欢上了格林。

玛丽安猜不透格林的心思,她只能读取其中一部分的信息。

他偶尔也会希望玛丽安和自己一样,他不想带玛丽安下地狱,只是想让她理解黑夜的美丽。不然,没有看见黑暗的人是永远也解释不来光明的。格林就是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他没有目标,没有具体的规划,他就像是风,像是大海,只随性随心,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凝固住他。

就在玛丽安欣赏着格林,格林珍视着自己的小野猫时,一边约翰尼则有他自己的打算。

约翰尼对格林的行为表示不满,他不理解为什么格林会让自己宠爱的小女孩去冒险,谁知道上了天神会的船会发生什么,可能大家都会死,受伤是难免的,即便格林不要命的给玛丽安危险的承诺。他不一定会害死玛丽安,但非常有可能害死自己。他更加不理解格林奇怪的价值观。约翰尼自从监视格林开始就没有一天不对这个奇怪的家伙好奇。

“玛丽安能行吗?”他说。

玛丽安则不屑的开口:“我的魔法理论可是一流的,我熟悉所有的魔法咒语,只是自保,难度不大,我和天神会有私仇,杀掉他们可一点道德包袱都没有,你担心什么,还是好好留在这里保护其他人吧。”

玛丽安骄傲的抬头,她如同一只狮子一般,瞥了约翰尼一眼,手中握着匕首,得得瑟瑟的上船。她的脚刚刚踏上客轮左侧停靠的那搜可怕的海盗船时,一道蓝色的光将她包围,玛丽安消失了。

格林紧随其后,他回头对约翰尼说,“要是发生意外,你要拼尽全力将客轮送出这个结界,你会感觉到我的信号的。”

“好。”约翰尼回答。

约翰尼看着格林的眼睛,突然说,“你要保护好自己,法蒂大陆上有人会期待你,希望你平安。”

格林笑道:“你不会告诉我是我的父母还有一堆阴阳怪气的亲戚,得了吧,我今天用不是找亚伯特打一架,只是收拾一些蝼蚁而已。”

“小心谨慎,格林,记住,在天亮之前你一定要完成。”

“碾死蚂蚁可不容易,但也不那么难。”格林打了一个响指。然后背着身子朝约翰尼以及一群看热闹的人摆手。

约翰尼有些紧张,他不觉得天神会的人是好对付的,这些人叫人不寒而栗,格林竟然感觉不到危险。

他很自负。要是换了之前,格林估计用不了一分钟就可以将这些天神会的小喽啰捏碎,但此时的他不是彼时的他。

自从二十年前的王朝战争之后,格林的力量被封印,流放了数年,一直在赎罪,在一年前他甚至将瘟疫之神吞噬,结果造成自己重病,今年开春才勉强恢复。皇帝为了安全起见,将他的力量剥夺,又考虑伊瑞欧家族的势力,尽可能让格林安全,他在危机时刻可以解除一部分封印,只是力量大不如前,最多恢复个零头。

温蒂妮,佛雷泽,伊瑞欧,曼克司提,以及一些拥有神族直系血统的人本质上和凡人是不同的,他们是神的后代,也可以取而代之成为新神。

约翰尼自己只是出身在一个小贵族家庭,他们家族中的人和大家族曾经通过婚,所以约翰你自己还是拥有资格称得上“神血之人”,但和格林比,简直不值一提,在约翰尼很小的时候,他不幸见过格林的全盛时期。约翰尼的父亲在宫廷任职,约翰尼小时候当过酒侍,他看过格林是如何杀死违逆他的大贵族的,只是挥了挥手,那人是碎成一堆灰。

那位大贵族可是法蒂大陆为数不多的拥有时间魔法的天才。

他还记得格林是为了玛丽皇后而发怒的,他杀死了父亲的第二任皇后,又希望那女人可以复活。

格林究竟为什么有转而在意玛丽安了呢?

只是名字相似,有同一词源。

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玛丽皇后一头银发,拥有琥珀色的眼睛,骄纵敏感,不可一世。玛丽安生得一头黑色的卷发,像是佛雷泽家族特有的黑发,只是玛丽安是个平民,最多可能是哪位小贵族姥爷或者夫人小姐的私生女。一个是高贵的曼克司提,一个则是泥土中的无名野花。截然不同。

性格上,玛丽安明显可爱的多,热热闹闹,活泼开朗,不拘小节,喜欢打打闹闹,脾气也不小,活生生一只小野猫。

格林似乎对那玛丽安上了心。也许是过去了二十多年,他终于学会了该如何安放自己敏感的情绪。

玛丽安会是一个好选择,毕竟皇帝亚伯特不会允许格林和任何一位大家族的女性联姻的,太危险了。玛丽安正好可以使皇帝放心,她没有地位。至于格林的家族,疯疯癫癫的格林找了位性格开朗的美丽少女,他们应该感谢爱神了。

介于约翰你曾经受过格林父亲伊瑞欧大公爵的照顾,他对格林的私事格外的上心。

玛丽安小姐一定要走进格林的生活中,这对谁的好。

只是那年幼的小姑娘最好快一点成熟,孩子的性格和对爱的理解是无法驾驭格林背后牵扯出的复杂关系的。

约翰尼思前想后,居然忘记眼下的危机。

*

玛丽安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她不觉得冷,只是突然感到一阵酥麻感。眼下她随着十几位拥有神血的家伙到了天神会的陷阱中。

鬼知道天神会要干什么。

可是他们不来,天神会就会屠杀客轮上的平民,真是下作。

玛丽安恨不得撕了这些人。

她突然想明白,为什么天神会来他们的小城烧死修道院的无辜修女,他们也是拿我们当筹码。

玛丽安看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陷入了不安和愤怒中。

“当心不要表露你的情绪。”一个女人开口。

玛丽安对说话的女人有印象,刚才小剧院里听歌剧的也有她,她是炼金术师。只见那女人身材娇小,面无表情,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穿着一件紫红色的裙子,头发随意的披散着,耳朵上带着一只耳环。脸倒是很美丽。

“好的,谢谢。”玛丽安说。

“我亲爱的狄娅斯你带了些什么好东西。”格林搂着玛丽安。

“魔法石应该够用,只是格林殿下,你为什么要带一个凡夫俗子来。”

“没有她我可不想管这闲事,你才我在客轮的动力室见到了什么,是我之前认识的老朋友,一位低位的神,祂时运不济找了幅怪物的身体。”

名叫狄娅斯的女子没有搭话。

“所以我们要面对很多怪物吗?”一个高大但怯懦的男人说,他是一个幻形者。

“那又怎么样,我们不是跟着格林殿下吗?”人群中有一位黑魔法道。显然这人靠近格林的原因是他们都爱黑魔法。

“好烦啊,我想回去睡觉,这些天神会的家伙怎么还不出来。”

玛丽安观察四周,这里的空间不支持,十几人明明应该站在甲板上,结果被空间魔法拉到了另一个领域。

这里像是一间教堂,此时他们站在礼拜堂里。

四周都是灰色的雾。光线很暗淡。

“我们还要等多久。”玛丽安开口。

“不需要,他们就来了。”格林指着不远处的一团紫灰色的身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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