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结束,李斯敏说了一些军训注意事项,大家就被拉到操场上开始正式训练。
操场被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每个班在指定区域训练。一眼望去,操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五班的位置在操场北边一角,靠近校道。
全班站成五排,前面两排是女生,第三排是女生混了几个男生,最后两排是男生。
陈以厘个子高,被教官安排站在第三排第一个。
在练到左转、右转、向后转的时候,她才惊觉,早上说的那个帅哥正好站在她身后。
有时向后转,她隔着半米多的距离站在男生身后。
他高高瘦瘦的,身材挺拔,穿着迷彩服,扎着腰带,宽肩窄腰,很是显眼。
颈后的头发刚被修剪过,很齐整,耳后和脖子的肌肤看得清清楚楚。
九月的天气,虽说过了盛夏,但才早上十点多,阳光还是晒得吓人。
光是在操场上站个十来分钟,人都晒得受不了。更不用说,他们脚后跟相贴,脚掌分开向外,立定站着十分钟了。
每个人已经被晒得汗流浃背,脚又酸又麻,恨不得摊坐地上,但谁也不敢乱动。
操场上充斥着各班教官的训练声和叫骂声。
他们班的教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听说这批教官都是正经部队里来的。
不能交流,不能有多余动作,大家都在默默忍受,像是一种默契一般。
这时候好像全班人的心都聚在一处了。因为是共同吃苦的战友,吃一样的苦,有一样的指令。
也有一样的期盼——快点结束休息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半,教官刚一说解散,邓思安就拉着陈以厘跑到操场边的树下,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整个人摊成一坨,她喘着气直呼:“我不行了,我这十六年的人生哪里吃过这个苦啊?”
确实,从小到大就一门心思扎在学习上,体育课都不爱上,更不用说军训了。
陈以厘平时练舞也挺辛苦的,军训比她想的还苦一点,但还不至于受不了。
她坐到邓思安身边,邓思安靠到她肩上。
密集的人群都在往食堂方向走,休息了一会,陈以厘拉起邓思安,“只能坚持了,有什么办法?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不行,咱先去买个防晒霜,不然这趟军训下来我得晒成黑炭了,丑死了。”邓思安捧着自己的脸直呼。
她盯着陈以厘看了又看,“以厘,我怎么有种错觉,你好像也变黑了点。”
陈以厘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嗯,”邓思安肯定地说:“你本来那么白,现在感觉脸晒得红彤彤的。”
脸确实有点干干的,不舒服。
*
两个人往学校小卖部走,没想到买防晒霜的女同学把小小的店铺挤得水泄不通,看来小姑娘的爱美之心都是一样的。
等她们到了货柜上,防晒霜早已被洗劫一空,刚才只顾着休息,来晚了。
两个人都有些沮丧,早知道在开学前就做准备了。
实在是吃了没有经验的亏。
哎,诸事不顺,两个人只好先去吃饭了。
*
三中有三个饭堂,他们去了最近最大的第一饭堂。
一个足球场大的食堂,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那个队伍拉得老长。高二、高三的同学也下课了,但是高一穿着统一的军训服还挺明显的。
高一同学显然不了解食堂的菜式和物价,所以打饭难免慢一些,队伍半天都不动。
一些高年级的同学就会有所不满,喊着快一点。
整个饭堂人声鼎沸,有人排队,有人吃饭,有人吃完拿盘子去回收处放。
像一口锅在煮沸似的。
本来就热,饭堂里人多加上食物的热气更热了。
好不容易打到饭,陈以厘和邓思安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空位。
正当迷茫的时候,陈以厘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人声嘈杂,不知道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
她拿着餐盘,四处看了看。
几米外一个男生手举得老高,看着她,在一众人里非常显眼。
是柳新池,他身旁两个人正吃完准备离开。他旁边的几个男生也在看她,长得都挺帅的,显然他们应该是柳新池的同学。
陈以厘拉着邓思安小心翼翼穿过人群,椅子与椅子之间也隔得很近,走过去非常不容易。
柳新池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长臂一伸接过她们手里的餐盘,走在前面帮她们开路。
“哎呦,谢谢同学。”陈以厘笑道。
“客气。”
柳新池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帮她拉开椅子。
把自己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话说到这,却不知怎么卡顿住了。
那几个男同学都安静等着他的下文。
陈以厘也转头看他。
柳新池噎了一下,手撑在桌上,说道:“小学同学陈以厘。”这几个字听着有些奇怪,好像是特意强调似的,说得也很重。
陈以厘笑了笑,“大家好,我是陈以厘。”
她又伸出手掌指向旁边的邓思安,“这是我同桌邓思安。”
“你们好。”
邓思安脸有些发红,谁知道吃个饭还能碰见这么多帅哥啊。
大家也都很热情,招呼两人快坐下。
陈以厘坐定,转头看旁边的人,“柳新池,怎么这么巧,你也在吃饭啊?”
柳新池还没有说话,他对面的男生说话了:“巧吗?好歹是一个学校的,碰上也不奇怪。”
说话的男生叫卫山海,她和柳新池共同的小学同班同学。刚才陈以厘都没有注意到他。
柳新池附和了句:“对啊。”
“但学校那么大,人又那么多,食堂还有三个,能碰上就是缘分。”
“是吧?”
卫山海旁边的男生说道。
“是,是,是。”其它人也不反驳。
那个男生昨天见过,是柳新池的初中好友,但陈以厘不知道他的名字。
见陈以厘看他,他说:“我叫石基,我们以前一个学校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陈以厘点头,“有。”
石基有些激动,声音抬高:“啊,真的有!那是我的荣幸。”他把手附在胸前,颔首做了个绅士礼。
众人都被逗笑了。
柳新池旁边的男生说:“你不要那么夸张。”
石基:“夸张吗?!陈以厘哎,我们同一个初中的人谁不知道她?”
“我夸张吗?”他眼神求助昔日初中同学——卫山海和柳新池,一副急需好基友为自己正名的样子。
其他两个男生也看向卫山海和柳新池。
“你刚才那句话不夸张,现在比较夸张。”邓思安小声嘀咕。
“不夸张。”卫山海举手,“不只中学,陈以厘在三小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我作证。”
石基满意了,“是吧!”他又看向对面,“柳新池你说呢?”
柳新池拿着筷子的手停住了,他说:
“对,不夸张。”
石基:“我就说是吧!”
陈以厘哈哈大笑,“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呢?”
众人以为她是在故作谦虚,当事人怎么可能没感觉。
只有柳新池转过头来看着她,
认真地说:“因为你的心里只有学习。”
陈以厘:“……”
是说她只关心学习,别的都不关心的意思吗?
有个男同学说道:“那你们从小认识,难道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什么青梅竹马,你们会不会用词?”卫山海激动到差点喷饭,“那我们也是小学就认识,我们也是青梅竹马吗?”
“那把你加上不就行了,你们三个都是青梅竹马,行了吧?”
其他人调笑。
大家边笑边吃饭,氛围也不尴尬。
每个人饥肠辘辘,吃得很开心。
由于来食堂晚了,只剩一些别人不怎么爱吃的饭菜。
陈以厘夹着平时不怎么吃的鸡蛋韭菜往嘴里送。
忽然胳膊被撞了撞,她转头去看,柳新池微微倾身向她这边,似有什么话要说。
陈以厘心领神会,附耳过去。
“我这有排骨,你要不要吃?”
陈以厘觉得行,“你给我夹过来。这条鱼就给你了。”说着从自己碗里夹了条鱼到他碗里。
柳新池同学吴远就坐在陈以厘对面,眼尖得很,立马揶揄道:“哎,你们大庭广众地干什么呢?”
其他人闻言,都停下筷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陈以厘不疾不徐解释道:“交换一下食物,没见过啊?”
柳新池把排骨夹到陈以厘碗里,也道:“照顾一下老同学。”
两个人看上去都坦然得很,大家也不敢贴脸开大。又岔开话题聊别的去了。
陈以厘咬着排骨,嘴里含糊其词,“对了,忘了问你,昨天比赛怎么样?”
柳新池挑着碟子里的菜,轻描淡写回道:“赢了。”
陈以厘眼睛一亮,“真赢啦?”
“嗯。”
“这么厉害?”
柳新池不置可否。
卫山海:“你应该多来看我们打球,这样你就知道柳新池有多厉害了。”
“对啊,初中我们打那么多次,都没见过你。”石基扼腕叹息,“不然我们早就熟了。不至于连名字都没通过。”
“昨天我回家的时候,我弟不懂跑哪里去玩了,我爸也不在家。所以我就没去。”陈以厘解释道。
柳新池淡淡回了句,“没关系。”
陈以厘想了想说:“说起来,我真的一次都没看过你打球呢。以后有空一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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