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渣是谢明月找了好几个郎中辨认的，但比起太医，但她觉得肯定还是太医的认证更有权威，所以她直接来了公主府。

陆宁理解她的急切，她放轻了语气安抚道：“姑母，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药渣是你们悄悄拿回来的，所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林家承不承认是一回事，甚至还可能被林家倒打一耙。”

谢明月并不是愚笨的人，闻言沉默很久才低声道：“除了告诉倩儿，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她知道这件事吴倩怡迟早都会知道，但她不希望是现在，她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想到这里，她心里满是自责。

陆宁没说话，她却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能用这件事转移吴倩怡的注意力，让她有事可做总比现在空虚度日来得强。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好说什么。

“不用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时候吴倩怡的声音打破此刻沉默的气氛。

她从后面的窗户探头进来，这一刻，偷听和这些事比起来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怕她接受不了真相的谢明月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倩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间，吴倩怡已经跪下为偷听的事和陆宁请罪，她之前就已经有了怀疑，刚才又听到身边人说她娘来了公主府，可是她娘来公主府的事却没人来知会她，那么只能证明她娘原本就是来找公主的。在这之前，她们一家明明和公主没有任何交集，所以她忍不住来前院，想要打听她娘的意图，听到这些也算是意外。

既然当事人都已经听到了，陆宁便直接开口问道：“那现在表妹知道了这件事，这事你打算怎么做？”

吴倩怡抬头和她对视，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要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一目了然，林允安娶自己不过是在给柳兮兮铺路，以柳家的家世自然不能嫁给林允安为正妻，所以他娶了自己。让自己两年无子，再主动松口纳妾的事，甚至她会因为无子的原因觉得愧疚，自然不会为难柳兮兮，还会善待他们母子。而她自己呢，或许过几年自己就那么悄声无息死在林家后院，可林允安他凭什么这么糟蹋自己？

不过半天的时间，此时的吴倩怡和上午在谢家的吴倩怡判若两人，她福身朝陆宁谢恩：“公主的恩情，臣妇铭记于心，如今臣妇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就不继续打扰您了。”

“你是打算回林家？”陆宁来了兴趣，她以为以吴倩怡温婉的性子，和离就是最大限度，现在看来，她要的好像不仅是和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妇喝了快两年的药，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说到最后，吴倩怡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陆宁来了兴趣。

“他不是想要纳妾吗？臣妇自然是要成全他的，况且柳兮兮来林家快一个月了，想来早已珠胎暗结。”吴倩怡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恨意，林家毁了她，就别想全身而退。

如果是在法治社会的现代，陆宁一定劝她三思而行，但在这个背景下，她倒是支持吴倩怡自己讨回公道。女性不管在哪个时代都处于弱势群体，在这样的环境下，就需要吴倩怡这样的人。

吴倩怡要回林家的意愿很强烈，反而是谢明月一脸的担忧，她反过来安慰：“娘，你不用担心，现在是我在明处，他们在暗，今日药方和药渣的事不要声张出去。”

“表姐，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的。”谢宓见她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不由有些担忧。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不要担心。”吴倩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

嫁为人妇的两年时间，已经慢慢磨平了吴倩怡身上的锐气，让她自己都忘了她曾经的鲜活。

“就算要回去现在也来不及，先吃晚饭，明天再出发吧。”陆宁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来这里小半月的时间，她最快学会的就是看天色来辨别时辰，今日已经比往常晚用膳半个时辰，她早就饿了。

“耽误了公主用膳的时辰，实属臣妇之过。”谢明月一脸的抱歉。

“姑母想必也还没用，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锅子吧。”陆宁邀请道，火锅就是要人多吃起来才有意思。

想到自己已经拿到陆宁这么多次了，谢明月也没再拒绝，心里想着也不差这一次。

厨房那边虽然按照陆宁的吩咐准备了两锅，但加辣椒的那锅加的辣椒并不多，她也怕被身边的人看出破绽，没再要求继续加。

果不其然，大多数人都不能拒绝辣锅，不过片刻工夫，她们鼻尖上都有了汗珠，特别是吴倩怡，她似乎很久没感受到食物的香气，这两年吃什么都觉得有股药味，今天算是她成亲后吃得最爽快的一天。

大概是心里有了目标，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突然活了过来，坐在她旁边的谢明月偷偷别过头去抹眼泪，当初和林家的婚事可以说是她拍板同意的，现在她只觉得对不起女儿，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道：“也不知道林夫人知不知情。”

方面她会同意这门亲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林夫人。

“就算她不知情药方的事，但柳兮兮和林允安的事她能不知情？”吴倩怡说完一脸的嘲讽，只觉得自己两年的时间仿若一个笑话。

陆宁没说话，认真吃眼前的菜，她觉得这事吧，林家没一个是无辜的，她看了一眼对面的吴倩怡，原本以为她是个软性子，但她之前的话让她吃惊，她其实挺好奇她接下来会怎么做的。

“姑母，这事就让表姐自己处理吧，如果她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再出手不迟。”谢宓也觉得自己的仇自己报才是最解气的，她没表姐能沉得住气，换作是她的话她早就提剑上门了。

这顿饭，除了谢明月，其他三人吃得都挺满足的，陆宁想着下次再优化下配方应该会更好吃。

第二天一早，吴倩怡和谢明月就分别向公主府和忠勇伯府辞行，母女俩一道回了堰桥，堰桥距离长安城差不多一天的路程，离开前，吴倩怡再次和陆宁谢恩：“如果不是公主，或许臣妇这一辈子都会继续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陆宁帮她并不是因为她和谢家的关系，只因为她是女性。

“谢谢公主。”吴倩怡真诚。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等你完事之后，如果不想回吴家，本宫这里欢迎你，也希望你以后能帮到更多的人。”陆宁想，这个时代像她这样勇敢的人一直都很少。

吴倩怡闻言猛地抬头，随后眼眶里有泪水蔓延，她爹这人是最迂腐不过的，即使让他知道林家的所作所为他也不会同意自己和离的，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如今公主的话，又忍不住让她升起一丝希望来。

直到母女俩的马车消失在官道，谢宓才偏头看向旁边的陆宁，此刻金色的阳光刚好照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整个人都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看起来仿若坠落凡间的仙子，谢宓一时看呆了。

直到陆宁第三次叫她，她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我等下要去巡视铺面，你要和我一起吗？”陆宁问道。

“还是不了，我该回去了。”她答应来公主府住原本就是为了陪吴表姐，现在吴表姐回去了，她自然也该回去了。

“好，等我忙完了再给你和大嫂下帖子来看新戏。”陆宁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劝解她再住两天。

原本想拒绝的谢宓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拒绝的话全部又咽了回去，公主府的戏班子确实比其他地方好看。

巡查铺子的事拖延了半天，等陆宁带着桂嬷嬷和听春她们出门的时候又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她名下的铺子包含了衣食住行，她没多做犹豫，直接道：“那就先去布庄看看吧。”

锦绣布庄在长安城街上最显眼的位置，门匾看起来很是气派，不过偌大的店铺里，却没几个客人，陆宁看得直皱眉头，她看了一眼桂嬷嬷，拦住她的脚步：“嬷嬷，我和听春听夏过去就好。”

掌柜的认识桂嬷嬷，她跟着一块去不就没了意义？桂嬷嬷明白她的心思后点了点头：“那老奴就在这里等着。”

陆宁带着听春和听夏进了店铺，店里的小二扫了一眼她的穿着穿戴，似乎在判断她的经济实力，这样打量的目光看得陆宁很是不悦，听春上前一步阻断小二无礼的目光：“大胆，我家小姐岂是你可以随意打量的。”

小二撇了撇嘴：“这位姑娘，你说话可要客气点，这可是永福公主的铺子，这里的东西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我只是在看你们能不能买得起，免得闹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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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