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语姝突然夸赞月禾渊,这话由朝曦听着,确好像并非只是表面的意思而已。
朝曦假笑了一下,将手中一直拿着的茶杯放了下去。
“妹妹哪里懂得驾驭下人,都是阿渊他自己争气罢了。”
“近日我府上修葺,怕是没个一年半载都无法完工,皇叔恩典让我入宫居住,对于宫里我人生地不熟,生怕安排过来的奴才伺候不妥帖,朝曦你看是不是可以让月禾渊,帮着打点些什么……”
‘就知道……’
朝曦听了卫语姝的话,心里默默叹了一句。
卫语姝虽然也算在宫中长大,但毕竟只是个郡主,未在宫中久住过。
而且她又经历了和离,哪怕有着郡主的身份,宫里那些个奴才哪个不是看人下菜碟,卫语姝替自己着想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这事,她若只是来求朝曦帮忙,做为堂姊妹,朝曦自然义不容辞。
可现在扯上了月禾渊,哪怕他都已经坐上东厂厂公的位置,但也是个太监,卫语姝现在什么都豁得出去,但是朝曦可不想让她的阿渊和卫语姝沾上点什么关系。
毕竟若是将来说错一句,或者做错一事,纵使有朝曦替他撑腰,受罚的依然只可能是月禾渊这个‘奴才’。
“姝姐姐,阿渊是个太监,当然也算是宫人。但毕竟现在同以前不一样,他是东厂的大都督,那就已经算是外臣了。在内宫他虽也说的上话,插的上手,但毕竟今时不同以往了呀。
当然了,我也知道姝姐姐是看中了阿渊办事的能力,自也是信的过他的。可是他毕竟现在还是我手底下的奴才,我也得替他多着想些。”
朝曦将话绕着圈说,卫语姝也挑不出来什么。不过卫语姝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得有些尴尬了。
“是是是,你瞧,倒是我没有想着那么多,还好朝曦你聪慧,想得了这么些事琐事。”
“诶,姝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姐姐的事哪里算是琐事。不过刚刚你说的那些,也确实是实事。若前两年我不在宫里也便罢,但是如今我回来了,姝姐姐也同我说了你的担心,那我这个做妹妹的,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且等午后回宫去,我向父皇请安时,顺便问了父皇替姐姐安排的宫殿,到时肯定安排得力的宫人伺候姝姐姐,不让你担忧。”
朝曦对着卫语姝,奋力挤出来一个假笑,顺手将桌上的茶杯拿起,一饮而尽后,说着想出去放放风,便自顾自去花园了。
午膳结束,卫语姝便以要进宫给太后请安的由头,先行离开了。
朝曦不想与她同行,所以准备待一会儿再离开。没想到在临走之前,正好十王妃睡醒,御医要替其诊平安脉,朝曦得以相见。
十王妃靠着床头坐在床上,脸色微微发白,看起来整个人都很虚弱的样子。
朝曦看着,十分的担心。
“十婶婶怎么消瘦了这么些?你们两个糊涂太医到底是怎么照顾的,父皇亲派你们来照顾十王妃的胎,眼瞧着就照顾成这个样了?”
御医因是奉皇命前来照顾十王妃的胎,所以在十王府中,就连十王爷与王妃都对其礼敬三分。
十王爷虽也觉得两个御医有些不尽职责,但平日里也没有说他们半个不字。
朝曦自小是楚帝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哪怕是御医这种奉旨办事的,朝曦也不必给他们半点脸色。
更何况,眼下是他们没有照顾好十王妃。
见朝曦脸色沉的难看,两个御医也是有些怕,连连跪了下去。
“公主开恩,公主开恩,十王妃如今已经年过四十,难免有孕会再三不适。臣等奉皇上圣旨前来替十王妃安胎,怎敢不尽心呢?还请公主开恩。”
朝曦本就想找机会,将这两个不知是不是真正办实事太医换掉,眼下可有了由头。
“月晨!”
朝曦唤了在门外的月晨,月晨大步走进来,朝着朝曦拱起了手。
“公主有何吩咐?”
“着人将这两个太医给本公主看好了,待一会儿进宫时带上,同本公主一起见面父皇去。”
朝曦一声令下,月晨也是跟着朝曦几经沙场的人,根本不再让两个求饶的太医污了朝曦的耳朵,干净利落的就带人将两个太医带了下去。
待十王爷屏退了屋内的人后,一脸担忧的十王妃,这才拉着朝曦的手,开口道:
“公主,那两个太医到底也是皇上派来的,你这般不给他们脸面,这事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对公主有所影响啊。我这也是年纪大了有孕不舒坦,着实怪不到他们身上。”
十王妃如今都有些自顾不暇,但还是同朝曦分析着这些,朝曦长长叹了口气,侧身坐到了床边。
“十皇叔,十婶婶,朝曦向来对宫人与下臣都是最宽和的态度,你们应当也是知道的。若不是怕有人错了打算害十婶婶这来之不易的一胎,我也没必要为难两个御医。”
朝曦将太医院的事,大概同十王爷夫妇说了下,但是并没有提到卫晖当然之事。
哪怕十王爷夫妇是真心待卫朝曦的,可是卫晖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现在就连太医院都是如此了吗?”
卫楚昀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十王妃着实震惊。
朝曦安抚道:
“十婶婶,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不过今日倒是个好机会,我就将那两个不知心的御医带走,顺便还可以安排阿渊安插在太医院里的人过来。
自己的人,咱们用着放心,而且他们的医术,也绝不在太医院那些成手御医之下,如此一来,也算是两全齐美了。”
宽慰了十王妃,又简单的聊了两句后,朝曦被十王爷送出了十王府。
带着两个御医,朝曦一路进宫,直接到了御书房门前,待楚帝传召后,面见了楚帝。
请过安,楚帝也注意到了跪在御书房门外的两个太医,大手一挥,便让康勤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
“朕说怎么上午总能看到西域王女在宫里乱走动,原来是你躲懒出宫去老十府上了。出了何事,怎么还把他们两个带回来了?”
“父皇,上次听闻十婶婶有孕,我本来早早就想去探望她了,谁知因为西域的事,一直拖到了今天。谁知今日一去,看着十婶婶脸色‘惨白’,而且还消瘦了许多。
儿臣见过不少女子有孕,个个都脸色白净,而且身子都变得沉重,像十婶婶这样当真是头一遭。所以肯定是两个糊涂御医没有好好照顾十婶婶的胎。”
被朝曦这么一说,正在批折了的楚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女娃娃,都还未嫁人,哪就知道这么多妇人有胎的样子,被外人听去,也不怕人笑话。”
“有父皇在,儿臣也不怕别人笑话儿臣。只不过十婶婶年过四十,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一胎,她与十皇叔从小便待儿臣最好,儿臣也是担心她。”
朝曦十分认真的开口说着,楚帝见状,当下便将手中的朱砂笔放了下去。
“那依你的意思,太医院的御医信不过,难不成还想将你身边那个露儿送到老十府上,去照顾十王妃这一胎?”
楚帝松了口,朝曦抓住机会,绕到楚帝身后,伸手开始替楚帝捏起了肩膀。
“露儿那个小丫头哪里懂得照顾有孕的女妇人,只不过太医院新上任的那个叫刑宏奉的副院判,听闻是妇人千金一科的圣手,儿臣信的过。”
听到这,楚帝抓住了朝曦的手腕,微微侧头看向她:
“你这丫头,你当朕不知道,那刑宏奉可是露儿家里人,而且还是月禾渊亲自安排至太医院的,你当真是连朕安排的人都不放心,非得是自己的人才信的过了?”
“父皇~”
朝曦难得娇娇的唤了一声楚帝,楚帝很是受用。
“行行行,能让你踏实,便按你想的去做便是。至于朕安排去十王府的两个御医,确实未让十王妃的身子舒服,赶出宫去,不许他们往后在皇宫内行医。”
朝曦喜上眉梢,连忙来到楚帝面前下跪谢恩。
离了御书房,朝曦才突然想起卫语姝一事,想着楚帝刚刚折子还未批完,朝曦也不想进去再打扰。
看着正要押着十王府那两个太医下去的康勤,朝曦连忙开口将人叫住。
“康公公。”
康勤见朝曦唤自己,连忙走了过来:
“公主唤奴才,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听闻父皇下旨让语姝姐姐进宫来住,直至她的府邸修好,你可知道父皇安排了哪个宫殿给她居住啊?”
“原来是这事,公主不知,太后也得知了此事,您也知道太后向来喜欢姝郡主,所以便让姝郡主跟着太后她老人家住了,太后也为着有姝郡主作伴很是高兴,收拾出了西侧殿给郡主居住。”
朝曦听后挑了挑眉,谢过了康勤后,便离开了。
回慈阳宫的路上,一直话少的月晨开了口。
“这姝郡主安的到底什么心,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要和太后住,还想让月督公帮她安排宫里的人?这楚宫上下,谁人不知太后最讨厌宦官弄权,这不是成心想给月督和公主您下套,惹太后不快呢吗?”
朝曦轻轻笑了下,侧头看向月晨:
“你鲜少开口,但每次开口,必定都说到了点子上。我性子直,但也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怎会看不出来卫语姝什么心思。只不过她想害我是真,但对于阿渊,她那般夸赞,怕是还有其他的想法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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