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湉开口，极为小心的问着。

只不过朝曦再大大咧咧，到底也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人，也觉察了袁湉问这个事，肯定是事出有因。

拿起一颗葡萄，朝曦塞到了嘴里。

眼下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果子又甜、水份又足，只不过朝曦全都想着袁湉问这话是何意，完全没有会意到这葡萄有多好吃。

“皇嫂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都是多年前的事了，我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

卫晖坠马摔断腿的事，朝曦比谁记得的都要清楚。

六年前，也就是卫朝曦与卫晖的十四岁生辰。

那一年，为着让卫晖在储君位上坐的更稳，楚帝下旨让卫晖跟着南下去平叛南疆战乱。

听闻能上战场，朝曦也请旨，同卫晖一起前去。

南疆战乱得以平息，卫晖与卫朝曦在那场战乱之中，都得了军功。回朝时，正好赶上二人生辰。

原本所有人都极为高兴，楚帝也是将进贡的良驹赏赐给了卫晖，谁知道，还会发生意外。

卫晖因为腿伤，成日成宿的睡不着，都是朝曦一直陪同在侧。

朝曦还清楚的记得，毓贵妃除了第一天陪同楚帝来看过外，再也没有见过卫晖一次。

“不瞒公主说，我与殿下成婚一年，殿下因为腿伤落下的病根，时常病痛。宫中的太医每每开的药方，写来写去依然就是那几样，所以我特在江南那边请了个医术高超的郎中过来，那郎中替殿下医治，发现殿下的腿伤，并不同于我们所知道的。”

袁湉越说表情越凝重，朝曦看着她的样子，不免微微皱起了眉头。

女人出嫁从夫，是亘古不变的。卫晖虽身有残疾，但到底也是皇子，像袁湉这样的家世，嫁于卫晖也是高攀。

再说卫晖一向温柔，也是东楚女子们都想求嫁之人。袁湉是想同卫晖好好过日子的，不然也不会对他的旧伤，这么上心。

朝曦没有应话，只是静静的继续吃着葡萄。

袁湉见状，立马将那江南郎中所留下的方子，还有写着卫晖腿伤的原因纸张，从袖中拿了出来。

朝曦不懂药理，没有看那药方，只不过在卫晖腿伤原因的那张纸上，朝曦看到了一句：

‘摔断腿时，不应无法医治，更不足矣留下病根。时隔数年，无法再查出所以然，许是前期用药使然，促使腿伤无治愈，至留下经年病根。’

朝曦猛地站起身来，看着这话有些不敢相信。

毓贵妃因生下朝曦破例晋封，后续也算恩宠不断。毓贵妃母亲的母家白家，历代是在太医院里述职的，所以给卫晖看病的太医，正是卫朝曦与卫晖的堂舅白告。

明明都是一家人，卫晖为储君，那于毓贵妃母亲的母家，自然也是有利的。

朝曦有些不明白，卫晖的腿不行了，于白家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白告虽早已经是太医院院使，但也不至于不好好医治卫晖才是。

袁湉虽是同卫晖站在一边的，但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朝曦需要好好查查，才能得出结论。

瞥眼看了下一脸急色的袁湉，朝曦将那单子折好，捏于手中。

“皇嫂，知道你一心为皇兄着想，但这毕竟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不过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回宫中找人帮着查查，只不过所过时间太长，而且皇兄的腿已然再无法医治，所以……”

朝曦停顿了下，看着袁湉说道。

袁湉也是识大体的女子，她也知道这件事的为难之处。毕竟她查这事也查了几个月，但就连当初替卫晖医治的太医都查不出来。

“不急，但公主勿嫌我事多，殿下因为腿伤，心情一直很压抑，我也是想解了殿下这个心结，但能力确在不够，请公主谅解。”

话落，袁湉便对着朝曦行了个礼，朝曦连忙将人扶起来。

对于袁湉，虽是第一次见，但朝曦也确实喜欢这个嫂嫂。

“皇嫂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这话说的太外道了。再都，皇嫂日后也别一口一个公主唤我了，这般也太见外了。”

袁湉一怔，朝曦是公主，直接唤她名字或是乳名，袁湉可没有这个胆子。

不过朝曦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袁湉也觉得确实如此。

想了想……

“那便依公主的意思，日后无外人时，我便斗胆称公主一声妹妹，可好？”

朝曦笑了笑，看着桌上的水果与茶点，只被朝曦吃了几个葡萄，袁湉又吩咐下人去再择一盘葡萄，二人将其他的东西，一起拿去了正堂。

朝曦在十皇子府内用过了晚膳，天黑才被袁湉送了出来。

本来，袁湉的意思是让人送朝曦回去，可未想到十皇子府的马车还未过来，倒是月禾渊骑马而来，在他身后牵着的，赫然是朝曦的那匹坐骑。

“明明不是让你回去了，眼下怎么还在这？你刚接手东厂的事务，这么松散怎么成？”

朝曦也是替月禾渊有些着急了，东厂那样的地方弱肉强食，潘青海与大档头一死，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东厂厂公的位置。

月禾渊这次也算是幸运，暂时代替掌管着东厂，不过但凡他做事有一点纰漏，怕是与东厂厂公的位置便无缘了。

再想要熬出来，那日子可就无期限了。

月禾渊跳下马，来到朝曦与袁湉面前，冲着朝曦单腿跪了下去：

“奴才给公主、十皇子妃请安。回公主的话，奴才下午送您过来后，已经回东厂处理了余下事务。听闻公主还未回宫，奴才这才又来接您回去。”

听着月禾渊的话，刚刚还有些生气的朝曦，所有的怒气全都烟消云散。

袁湉看了看月禾渊与朝曦，月禾渊现如今代管东厂的事，前朝后宫无人不知。

她又从卫晖嘴里听过，朝曦当年救下月禾渊，月禾渊对朝曦十分忠心之事，微微笑道：

“二档头如今也是炙手可热之人，可万不能辜负了皇上的期望，待坐上东厂大都督的位置后，更要再好好效忠公主与皇上呢。”

“借十皇子妃吉言，若有那日，奴才定好好效忠公主，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