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皖不愧是在宫里呆了二十年的老人儿了,和她猜想的一样,
陛下当然不是心悦于她,才让她进宫的。
历来的帝王有不少都对于长生之法十分渴求,这位陛下自然也不例外,
这皇位他也想要久久地稳稳地坐着…
自己当权时候宫里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自然是要留在自己身边的……
廖皖的能力虽然不足以让人长生不老,但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也是对于自己大有益处的……
廖皖的身世背景他也是做了一番功课的……
穷苦出生,父母都是奴仆,她也被罚进浣衣局,
到死都要干最重最累的活,是宫里最下贱低等的存在。
若是这般人物,陛下就自认为好办多了,只要施予小利,便一定就能死心塌地!
于是,陛下想,自己是不是直接封她为妃,有些过分了……
还是只要当个高级些的宫女多给些月例银子,贴身侍奉便好……
于是,他叫来最信任的太监,王横来商量此事。
就是刚刚去宣旨的那位,是陛下刚刚提拔上来的太监总管。
王横年纪很轻,阅历也浅,与陛下差不多大。
只不过是特别会说漂亮话,对于人情世故也“相当了解”,同龄人也聊得来,
同那些老顽固说不着的,陛下尽数可以说给王横听,
于是陛下就把他作为“智囊”放在身侧。
“王爱卿,你说朕封廖皖为妃,是不是有些草案了……”
“前朝有封如此低贱之人为妃的先例吗?”
这一点,皇帝越想越觉得不妥…
“陛下,前朝不是也没有出现过能够拥有扭转乾坤之能的人的先例呀?”
“廖皖姑娘是千年,不…万年,甚至百万年都难得一见的人才呀,陛下,您可要施予厚恩,好好养着才是……她可是能够助您坐稳着江山的人呀……”
“不知陛下可否记得……那位被您赶出宫里的奇人?”
“哦,他呀……就说我只能活到三十岁的那个?”
“是……就是他,他还给廖皖姑娘算过命数,当时就开怀大笑,兴奋不已。”
“奴才当时在一旁,恰好撞见了,他说廖皖姑娘是有福气之人,可以活到八十岁……”
“这在本朝,甚至是前朝,都算是一等一长寿的了……”
“后来,奴才就去了解了这位姑娘,但是奴才看她也就是个卑微下人的命,注定是要苦一辈子的,就算长寿也无用,所以也没再管。”
“可是……谁知她竟然有如此能力……这等人才…奴婢恳请陛下千万不要舍不得这点蝇头小利,一定要把她牢牢拴在身边,为陛下所用,要是她能守着陛下一辈子,陛下比那小丫头大了五岁,等她八十一,陛下便可安安稳稳活到八十六七……”
“八十六七?”听到这个数字,陛下难得激动起来。
“是……”
当时的人长寿的也只能活到五六十岁,活到七十岁都算是特别特别了不得的事情了,
对于八十以上的年纪,就算是锦衣玉食的帝王也未曾想过。
“不愧是王爱卿,比朕想得要周到多了……对了,她什么时候来……”
“门外怎么了,没看见我和王爱卿在聊重要的事情吗?”
“陛下,是廖皖姑娘来了……”
一位侍卫慌慌张张地来通报道。
“啊?不是让她明日再来吗?这么急不可耐了?”
“贱婢就是贱婢,如此利诱果然就上钩了…
(皇帝心里暗想:是不是上次给她的钱财其实少一些也没关系…)
“王爱卿,朕今日形象可好,若是能让她对朕有好感,是不是就更稳妥了…她定能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一辈子?”
陛下是个情种,只不过之间对于得宠的钱贵妃一往情深,
觉得感情是除了金钱权势地位之外,最牢固的关系……
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廖皖若是能被自己的龙颜吸引也是很好的。
“是,陛下何等风姿,世间女子见了皆会为陛下倾倒,何况是一个下等贱婢,奴才保证,今日之后,廖皖定会死心塌地为陛下所用。”王横很笃定地说到。
“那甚好…快…请进来!”
廖皖走进殿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就给陛下连磕了二十个头,
头都磕破了一块……
“看吧,我就说,真的倾倒了……如此热情……陛下,这事已经成了。”
王横见廖皖如此,心里很是高兴,在陛下耳畔如此说道。
“甚好,王爱卿,不愧是你!”陛下也在王爱卿耳畔如此说道。
“多谢陛下。”
陛下在龙椅上坐了坐端正。
p然后望着廖皖说道: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感激,但是也不至于如此,朕也是疼惜你的,你先别磕头了,头都磕破了,我这地板昨天刚让人清洁过,如今又被你给弄脏了!”
“你先站起来,我们好好说说话。”
陛下这么说完,廖皖却还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怎么了?朕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朕要你起来!”
陛下见廖皖一直低着头,久久未动,很不听话,心突然生气起来,怒目圆睁,
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拖出去砍了的一位,把王横吓了一跳。
“陛下,温和些……她身份卑微,能有次殊荣,估计是吓到了……陛下一定不能因为一时情急,做出抱憾终生的事情呀……”王横劝道。
(所以,公子,您看到了吗,他哪里是仁君呀?)
确实,不能逞一时之快,要从长计议…为了自己的百年江山…
于是陛下暂时收了怒火,转而很平静地说到…
“你…别害怕…你有如此才能,做宫女实在是委屈了,你生得虽然算不上好看,但是很合朕的心思…“
“而且你能为了给景篥治病,吐血晕厥,足见你的忠心,品性也尚可。”
“朕有意纳你为妃,你意下如何呀?”
陛下先对廖皖了解过一番,知道她是个谨小慎微,胆子不大的丫鬟。
(廖皖:不不不!)
估计这样子是因为得了如此大的天恩,一下子惊着了,于是如此安慰道。
陛下不知道。廖皖很勇敢,是宫女里最勇敢的。
廖皖知道陛下算不上是一个好皇帝。
百姓民不聊生,宦官当道,国家也有些混乱,真的算不上是一位明君。
廖皖打心底不喜欢他…
正当廖皖想着该如何回答才能保全自己全身而退的时候,
一位衣着华贵,容貌秀美的女子走了进来,看见廖皖不由分说就是一巴掌。
“柔儿,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见状,从龙椅上站起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那女子还要再落下的巴掌。
“陛下,您不是说好这一生只爱我一个人的吗?刚刚我都听见了,你说喜欢她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被皇帝抓住了胳膊,一下就没了刚刚的神气,有些委屈地向陛下撒起了娇。
廖皖定睛一看,这不是,陛下最宠爱的贵妃钱月柔吗……
“啊……柔儿,真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朕是一国之君,不可能……”
“不管不管。您当时承诺说只爱我一个人的!我才远离家乡,这么老跑过来嫁给您…”
“可您刚刚的样子,明明是很看中了这个……这个……你是什么人?”
“娘娘,奴婢是……”
“奴婢?好呀。你竟然想纳一个奴婢为妃?我要和父亲说,我……”
钱月柔的父亲是驻守边塞的重要将领,二十几年从未回过故土,钱小姐也是在父亲驻守之地出生的。在那里长到十八岁,出落成一个大美人的时候,陛下去边塞寻访一眼就看中了她…
于是钱贵妃开始胡闹起来。
见陛下要娶这样一个形容粗鄙,才貌全无,身份卑贱的宫女,还是作妃子…
心里实在是气极了…
于是和陛下拉扯起来,廖皖突然灵光一现,
于是装作一副特别害怕的样子,颤颤巍巍地偷偷离开了。
其他的侍卫太监也都忙着去拉架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廖皖已经偷偷地走远了。
跑回了景府…
公子见廖皖去了很久还没有回来,不免觉得有点担心,
虽然廖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陛下也和自己关系不错,应该不会怎么为难她……
不过…他们有什么事情要说这么长时间?
自己要不要去帮帮忙?正想着…
廖皖就回来了,脸颊上还有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子。
虽然看起来有点惨,但是神态却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公子,我回来啦!”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被人打了?”
“哦,钱贵妃娘娘打的,没想到她看起来挺瘦,但是手劲儿还挺大的。”
确实廖皖的脸虽然本来就挺圆的,
但是现在右脸看起来还是比左脸更圆润了一圈…
看起来十分滑稽。
“我找到办法了!可以全身而退,两全其美的办法!”
廖皖突然很高兴地这么说道。
“疼不疼呀?”公子碰了碰廖皖红肿的脸颊,问道。
“不……疼啊!真的很疼啊!”
廖皖突然变得很脆弱…不耐痛了…
(浣衣局嬷嬷:这么多年,我都白打你了是吧?”)
“真是的,下次我见到她,一定帮你讨个公道回来!”
那是廖皖的人生里第一次听到“公道”二字,竟然还是和自己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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