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和廖皖这边继续其乐融融进行着两人最后的无聊的日常。
另一边,因为景篥好多了也觉得自己好多了的陛下,也开始如火如荼地准备宴请使臣的事宜了。
美酒佳肴,特产礼物已经备了一大堆,精彩的节目当然也不能少。
那些使者来自能歌善舞的疆域,舞蹈也是当地文化最重要的一部分,
自然对于京城的歌舞表演十分有兴致。
于是陛下特意吩咐掌管宫里舞乐事宜的嬷嬷精挑细选了二十位姑娘,
排练了一支很是绝妙的舞蹈,可谓是婀娜多姿,韵味十足。
陛下以前看一遍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确实既展现了女子之美,又彰显了京城文化风貌。
是一个特别好的表演。
可是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到,钱柔儿最近好像有些不正常了。
因为家里经济条件略显紧张,钱柔儿在宫里的地位,在陛下面前的地位都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于是她最近挖空心思,也想要好好讨好一下皇帝哥哥。
就……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陛下的带来的那二十位舞姬,因为吃了钱柔儿为了给她们加油打气,“精心制作”的点心,
全部都中毒了…(食物中毒也是中毒)
虽然钱柔儿自己吃了没事(钱柔儿:是你们身体太差好不好!)
但是……
她们上吐下泻的,浑身无力,连路都走不了,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更别说上台献舞了。
本来就只是想给大家鼓鼓劲儿,让她们为陛下好好争个光的钱贵妃娘娘,
瞬间傻眼了。
表演就是今晚了……
陛下带来的太医说那些舞姬们都得至少明天才能好……
需要宴请的使臣已经到了……
已经……没办法拖延了……
怎么办呀?
这个表演是今晚最重要的部分,她们辛辛苦苦排演了两个月…
陛下肯定发脾气了……
怎么办呀?
钱柔儿家是商人,是靠雄厚的财力才被陛下高看一眼的,
最近生意有些不顺利,无法帮衬上陛下太多了,所以陛下其实已经对她冷淡了一些。
虽然自己容貌姣好,身姿绰约,但是…毕竟自己年纪也有些大了(钱柔儿今年二十四岁,陛下新选的秀女只有十八岁),姿色也渐退了,加上久久未能怀上子嗣,陛下对于她有些失望……
自己本想着要好好表现一番,还特意练习了厨艺…
结果这一次……还是弄巧成拙了。
怎么办呀……
钱柔儿身边的宫女也都是些胆小怕事,遇到大问题不敢给意见的人。
陛下随行带出来的皇后娘娘还有其他几位宫妃平日和自己的关系都不怎么样……
不害自己就不错了……
如今自己还能找谁寻求帮助呢?
谁还愿意真的为自己好好考虑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又能在陛下面前保住自己呢?
说到这个……
陛下永远也不会随意杀的人,陛下绝对不会责怪的人……有没有呢……
廖皖……
对,找廖皖!
钱柔儿自己也没想到,
自己堂堂一代贵妃如今也沦落到需要找一个宫女求助的地步。
但是……此刻已经顾不上脸面了,她还是赶紧跑去找了廖皖。
当时公子因为刚画完一幅很好看的避暑山庄风景画,
耗了太多精神,即便好好睡了一觉也没有缓过来,
于是……撑着脑袋,在桌案上睡着了,
廖皖正在给公子轻轻扇扇子。
扇的就是公子当年给她的那把纯白的小扇子。
那把她从来不敢朝着自己扇的扇子,一脸的痴笑。
钱柔儿进来的时候都有些愣住了。
这是什么画风呀?
廖皖难道喜欢景篥吗?没想到她也有“向上爬”的志向。
不错嘛…和我也……
等等…我是来干嘛的来着?
望着眼前温馨惬意的画面,
在竞争一向激烈的宫闱内成长起来的钱柔儿有些愣住了。
望着廖皖眼里景篥因为睡着了没有注意到的都要漫溢出来的爱意,
让一向爱八卦的钱柔儿又想“吃瓜”了…(钱贵妃:对了,这次使者好像会带哈密瓜来!)
一时竟然忘了自己是要来找廖皖帮忙的。
她就这么呆看了一会儿,直到廖皖都看到了她了,然后红着脸走了过来,
问她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她才想起,
自己哪有心思关心别人的儿女情长,自己估计都要被陛下给废掉了。
确实是,陛下那一边,已经知道她做的“好事”,雷霆大怒。
“这个钱柔儿,平时不给朕省心就算了,如今…要不是看她长得好,家里有些实力,朕才不会对她如此好呢…闯出这么大的祸事…真是…”
陛下向来政事都处理得很一般,大多时候的公文批阅甚至都是让先帝重用的老臣代劳的。
很多重要的决策,也都是根据多数大臣的意见,实在是想要自己决定的事情,也会很固执地独断专行,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当一个明君的天赋,在治国理政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所以要想真正的国泰民安,和邻国邻邦打好交道,用友好交流来稳固疆土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这件事情的后果似乎比起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钱柔儿急慌慌地刚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和廖皖大概说了一下。
廖皖刚想安慰她先别乱了阵脚,总会有办法的……容奴婢先想想……
廖皖一直很想得到女主人的信任,
她以前经常特别羡慕,那些能够在余小姐有困惑的时候,
能和她说得上话,能够为她出谋划策的人。
所以此刻她并没有像她作为一个低贱的奴婢该有的“缄口不言”,
说上一句:“奴婢怎敢妄言主子的事情!”
而是……很认真地帮她一起烦恼起来。
还没等廖皖想出办法呢……
陛下也是说来就来了…
准备好好训斥钱柔儿一番,让她自己想办法收拾这个烂摊子,
于是他气冲冲地冲到景篥的住所,一眼就看到了,钱柔儿和廖皖站在门外说话。
陛下瞬间收起怒色,和廖皖主动打了声招呼,还寒暄了一句。
“前几日是朕不好…差点误伤了你,和景公子一起住在这里可还舒服?”
“奴婢没事,请陛下放心,奴婢与公子一切都好,这里凉快又舒适,承蒙陛下厚爱,陛下请保重龙体……”
“嗯,还是你最关心朕,不像某人只会给朕添乱!钱柔儿,你给朕滚过来!”
“廖皖妹妹,救命!”钱贵妃见状,赶紧躲在廖皖身后。这么说道。
因为没有了那股让人很安心的微风,景篥很快就醒了过来。
发现房门被关上了,屋子里一个其他人也没有,静得可怕。
不由得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因为大家都沾染了他的病气,连下人都是,
所以总是把他一个留在这屋子里。
周围也是这样只会让人惶惑不安的静,
所以…即便现在身体好了,再次面对这样的环境,他还是觉得很害怕。
于是赶紧出了门去,一开门就看见廖皖和钱贵妃一起跪在门口。
还有就是怒气冲冲的陛下。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廖皖又怎么了?怎么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廖皖:我只是被钱姐姐的情绪感染了而已…)
“怎么了,这是?”
“公子救命!”钱柔儿见廖皖竟然也跟着自己一起跪了下来,一副也靠不太住了的样子…
赶紧转头向公子求助。
并不是忘恩负义,也不是不相信廖皖了,
只是想要先找个足够值得依靠的靠山,解决眼下的危机…
”怎么了?钱贵妃娘娘?陛下您先不要动气!”
钱贵妃一直在哭,哭哭啼啼的,说话也说得听不清楚,陛下还在生气…
于是公子只好去问廖皖,她倒是很言简意赅地把那件其实也不算复杂的事情给一下子说清楚了。确实,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也确实挺棘手的,于是他也抱着胳膊思考起来。
虽然同行的大臣也献计献策了不少,不过陛下觉得都是些糟糕的馊注意。
比如延期一天或者是取消这个节目又或者再随便上个节目顶一下什么的…
当然不行!
说话不算话,皇家的颜面往哪里搁呀…
要是能够找到可以代替上场的就好了…
不过要从哪里再找二十位这样才貌双绝的舞姬…
于是…想到跳舞,廖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一个小男孩来。
于是她抬起头望着就站在身后的景篥,莫名的想起了另一个人来。
说来惭愧,除了公子,廖皖好像还对一个男人心动过。
不过因为当时的年纪比较小,所以到底算不算是心动,就不太清楚了。
廖皖想起来了…自己以前其实是出过一次宫的。
不过因为除了遇见他之外的时间其实都不是很愉快。
所以…这件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因为那些不愉快,还有遇见了公子之后的太愉快。
被廖皖给遗忘了。
那一天是弟弟的生辰,父母带弟弟出宫去玩,顺便带上了自己……帮忙拿采买的东西。
对于宫外的世界,只玩的廖皖还是一直都很好奇的,确实要比宫里显得热闹不少,人也似乎更加友善有生气,所以明明应该紧紧跟在父母身后的。
却还是没有忍住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
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迷路了。
那一年,廖皖只有八岁。
本来还是很害怕的,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也因为习惯了卑微,
所以不太敢开口求助。
于是她站在路口的中央不知所措。
然后…当时救了她的,是一阵慷慨激昂的鼓声,
听到那鼓声,她惴惴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舞这个东西离廖皖的生活一直都很遥远。
也一直都没有什么概念。
所以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舞”。
第一次仰起头,看见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年。
站在她目力所及的最高的那栋城楼上,
拿着一把剑……翩然挥动……
她就站在那里看了许久,或许都得有小半个时辰,
手里拿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统统散落了一地,也无暇顾及了。
在一刻,那位少年的身影便是这宫外最值得“留恋”的风景。
虽然当时的她或许什么都还不懂,但是还是在那一刻,
懂得了“向往”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即便因为把买来的东西全部都弄丢了,廖皖回去遭了不少的罪。
但是她还是觉得很值得。
她也想要站到那高高的城楼上去看一次。
也想要和那位少年一样,潇洒恣意地挥一次剑,跳一次舞。
她不知道当时让她心驰神往的那个人其实还是景篥。
或许他们的相遇比她认为的还要早得多。
所以她不自觉地又看向了他,然后景篥也看着他。
他没有看出来廖皖只是又在失神,于是以为是她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便说道:“那行吧!就让我来吧!”
“你来?你来干嘛?”陛下瞪圆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景爱卿一向可靠不错…可是…这时候他能帮的上什么忙呀…
让他来…他有…
陛下的脑海里突然也出现了一幅画面,一幅景篥在城楼上舞剑的画面,
就是廖皖看到的那一次,只不过视角不同。
那一次是他站在他旁边……
心情也不同,廖皖是憧憬,陛下是……嫉妒,只想着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现在想想,或许真的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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