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凉爽而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整个人像是获得了新生。
同时,贾子缘与他的小厮寿儿在回家的路上,贾子缘一路上都是若有所思,走路自然也就慢了些,寿儿走在他身后,左顾右盼,惴惴不安,显得很是着急,“公子,您快些儿吧,老爷请了陈夫子给你授课,陈夫子是出了名的严格,今日才第一天,您若是迟到了,他必定会很生气的!况且,老爷是花了很大的心思才请到陈夫子,若是他知道你……”
贾子缘突然停下来,盯着寿儿,眼神阴鸷,“你是在拿我爹压我吗?连你也要拿我爹压我吗?”那神情像是要吃人。
寿儿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言。
他一路上都在想方才在书院门口见到的那位姑娘,现在他很确定,她就是陆家那小白脸!原来,陆家那小白脸是个姑娘。
他要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盛哥!也不知道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他发疯似的往贾昌盛家跑,寿儿只得跟在他身后大喊,“公子,您去哪儿啊,等等小奴……”
贾子缘见到贾昌盛时,他正在看书,贾昌盛以为是他爹来了,匆匆忙忙的把书藏起来,心跳到了嗓子眼!
贾昌盛是独子,贾平一生风流,除了正室贾昌盛的母亲李氏,光是妾室就有六个,外面还养着许多外室,与他有染的更是数不胜数,他一生风流,曾经三姨娘和五姨娘,六姨娘都是生过儿子的,但不知为何,他们都还不到百天便夭折了,平安长大的,就只有贾昌盛一人,贾平儿子只虽然有贾昌盛一个,闺女倒是有十好几个,只是都养在外面,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面,到底有多少闺女,可能贾平自己都不清楚!
贾平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贾昌盛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上,希望他能够撑起贾家这偌大的家业,谁知贾昌盛却和他死去的母亲一样,对读书感兴趣,对经营一点兴趣都没有,贾平只得贾昌盛这么一个儿子,他又怎么会让他去读书呢?他不顾贾昌盛的意愿,强行把他塞进镖局里,逼着他练武,他不练,就打,往死里打,没有人替他说话,家里那几个姨娘都巴不得他早点死,看着姨娘们虚伪的嘴脸,他屈服了,他不能死,不能让她们看自己的笑话,不能让她们如意!
每日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简直是度日如年,唯一欣慰的是,每天晚上回到房里,他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次陆闻樱咬伤了他,他卧床休息,为了减少与他父亲的相处,他甚至倒掉了大夫开的药,有的时候在想,如果就这么死了也好,总比被他爹发现他偷偷看书学习打死要好!
可人的求生欲,总是超过人自己的想象,他在屋子里看书,只要听到脚步声,他都会如惊弓之鸟,生怕是贾平。
贾平上次发现他偷偷看书,便把他吊起来打了个半死,如果不是贾子缘去把祖母叫来了,自己这条小命还真保不住!
看着走进来的是贾子缘,他松了一口气,皱眉,“来怎么也不事先派人来说一声!”
贾子缘调侃他,“盛哥可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不然怎会如此慌张?”
说着他在贾昌盛面前坐下,挤眉弄眼,一脸yin邪,“我说盛哥啊,你这屋里就应该有个丫鬟伺候着,有个丫鬟有些事情总不要自己动手不是!”
贾昌盛明白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以后,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绯红,呵斥,“你在胡说什么!我不需要!”他们的祖母江氏倒是往贾昌盛的屋里塞过姑娘,环肥燕瘦,各种类型的都有,但是都被他毫不留情的赶走,也不知为何,他就是提不起兴趣。
“丫鬟不需要,那有个俊俏的小厮也行啊,只要你训好了,那感觉不比丫鬟差!我那小厮寿儿就挺好,要不借你用用?”
贾昌盛瞪了他一眼,不搭理他,这人,亏他还整日与圣贤书为伍,实则一点正形都没有!
他起身,从他身上掉下来一本《中庸》,贾子缘大为吃惊,确定四周无人后,他赶紧把书捡起来藏在自己身上,压低声音道,“盛哥,你疯了吗?这若是让大伯看到了,非打死你不可!”
贾平为何会这么厌恶贾昌盛读书,甚至因为他读书而不惜要打死自己唯一的儿子呢?此事说起来还与贾昌盛的母亲李氏有关,李氏出生于书香门第,祖父曾是举人,后成为文州知府,一时风光无限,好景不长,适逢文州洪灾,作为父母官的李知府始终站在抗洪救灾一线,成为百姓心中的好官,却也在这次抗洪中丧命。
李氏的父亲才高八斗,是文州城有名的才子,却偏偏中不了举,一辈子碌碌无名,郁郁不得志的他整日与酒为伴,交了很多酒肉朋友,家里很快就被挥霍一空,看着家中嗷嗷待哺,还未满五岁的小儿无饭可吃时,他心生悔恨,可再悔恨,也改变不了家中窘迫的现状,于是他在酒肉朋友的怂恿下,走进了赌坊,谁知这一赌,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欠了一百两的外债。
债主上门讨债,他无钱可给,债主就看上了他的长女倾城,这李氏倾城原本是有婚约的,是表姨母家的表哥,他们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非卿不嫁,非卿不娶!
李氏倾城自是不愿,可她若是不嫁给这债主,她父亲的命可就没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辜负表哥,嫁给了这债主,这债主,便是贾平!
一年后,他们便有了贾昌盛这个儿子,因为贾平就贾昌 盛这一个儿子,李氏便在婆母的心目中占据了很大的地位,贾平的妾室任何有对李氏不恭的,贾老夫人定不会轻易放过,所以贾平虽妾室众多,却无一人能够对她造成威胁,而李氏更是一心扑在了儿子身上,教他读书写字,除去贾平时常拈花惹草外,家中一派祥和。
贾昌盛十岁那年,李氏表哥溺水而亡,不到一个月,李氏上吊自杀,贾平以为李氏是为表哥殉情而亡,他气的整整七天不曾吃喝。
之后,他便不再允许贾昌盛读书识字,逼着他练武,李氏去了便也是去了,偏生贾昌盛和李氏有七八分相似,每次贾昌盛读书时,他都会想起李氏,以及她的表哥,背叛之感油然而生,他便会控制不住发飙,像疯了一样抽打他,这样,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贾昌盛如行尸走肉般,眼神空洞的走到一旁坐下,“若不是不想让那群贱人看笑话,死了就死了罢!”
“盛哥……”贾子缘知道贾昌盛这些年自他母亲过世后过得什么日子,只是没想到他会绝望到有轻生的想法。
他想了一会儿,劝阻道,“盛哥,你说的没错,你不能让那群贱人看你笑话,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贾昌盛点点头,而后想起,“平日里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家里学习吗?怎么突然来我这儿?”
贾子缘神情激动的一拍手,“对,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呢,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贾昌盛兴致缺缺,又不好打击他,只得敷衍的问道,“何事?”
“你猜我今日散学回来时在书院遇到谁了?”
他在手里把玩着大夫给的药瓶,“能遇到的人多了去了,我又怎么猜的着!”人海茫茫的,这又如何猜的着。
有道理,贾子缘便不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我遇到陆闻樱了!”
他手中的动作愣住,抬起头,看着他,艰难的开口,“他,还好吧……”自那日打了他以后他就很后悔,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的很厉害。
贾子缘想了一下他见到陆闻樱时的情景,“嗯,拄着拐,看起来还行!你知道她穿的什么衣服吗?”
贾昌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陆闻樱穿什么衣服有什么好说的?最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当贾子缘说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说,“今日的陆闻樱,穿着豆绿色的襦裙……”
襦裙?“难道……她……”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