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什么?”
陈南欲还算客气的说话,她侧过身,让出路,女人见她示意,便无顾及地走了进去。
“陈小姐,这有个阳台?”李京绪有些诧异的盯着酒店阳台,这是酒店光采最好的住房,人要是在床上,只需要一个抬眼,就可以看到临海的最好风景。此刻,正是最热闹的夜生活。有几个玩心大的公子哥,骑着酷炫的摩托,轰鸣声响彻云霄。
“对。怎么了吗?我比较喜欢有阳台的房间。”
陈南欲走了几步,走到桌子前,房间里的加湿器好像出了问题,陈南欲把手都贴到出口处都没有一点水汽。为了不浪费电,她蹲下身,要拔了充电器。
“我来。”
陈南欲微微抬眸,本来一直半掩的眼睛舒然的张大。这双眼好像被雾蒙上,看不清一切事物。李京绪此刻已经蹲下身子,看到她的手要碰上去,赶紧拉住手腕。
被忽然触摸,陈南欲像是触电一样,手也远离了充电器。
“……不好意思。”李京绪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她把手收回,起来的时候,还撞到了桌子,她有些傻傻的笑,看似尴尬,实则要尴尬死了。“漏水了,充电器上到处都是,你平时都这么不小心吗?”
陈南欲忍住安慰她的冲动,她有点不忍,于是眼神瞥向了窗外的景色。“……嗯,这次是意外。”
在这尴尬的氛围里,女人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陈南欲再怎么可以忍都受不了那道炙热的视线。
“可以不要再看我了好嘛?”她带着些嗔怪,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娇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咳了咳,恢复了冷漠疏离的神色。
“哈……抱歉……”李京绪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耳朵不自觉的红得发烫,红的不可忽视。陈南欲似乎习惯了这女人的奇怪行为。
陈小姐将手机关机,打开了阳台的玻璃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要聊什么?我的时间很宝贵。”
她被这一邀请搞得愣在原地。
李京绪站在原地,她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胸口一次又一次的起伏,脸上还有刚刚没有消完的红晕。她努力直视陈南欲的眼睛,但也只能盯着她的眼角。
陈南欲此刻屏住呼吸,她摸不清李京绪时而热情时而冷淡的性子,只能徒劳的和她对峙,希望这样做,可以让自己的立场显得坚定不移不被带偏。
晚风吹了过来,陈南欲的头发,李京绪的头发,都在呐喊。陈南欲忽然发觉了一股很好闻的柑橘味香气。很夏天,很清爽,很依恋的味道。
她上一次闻到这股味道,是2016年7月3日期末考试后,和朋友肖绛蹲在校门口等陈珺沈时,一个为她们买了两瓶橘子汽水的知性大姐姐身上闻到的。很蓝缎的味道。
(肖绛蓝缎来自我的小说《比她小三岁的年下小狗》小孩和姐姐的故事。he。主旨:蓝缎就是一个形容词。)
陈南欲不自觉地多闻了几下,想找到这股味道的来源,飞舞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眼睛难以看清楚。这时候,其他感官变得异常灵敏。她可以听见对面的轻微呼吸,发出的意味不明的轻笑,最后是靠近的脚步声。
陈南欲怕了。
她在怕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难道李京绪会伤害自己吗?不会。
难道李京绪会出言辱骂自己吗?不会。
难道李京绪会不尊重自己吗?不会。
所以她在怕什么呢?李京绪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心口酸酸的。
“你躲什么?别退了,你都要靠到栏杆了。”李京绪说的没错,她的背脊在贴上冰冷的栏杆的时候,已经是不住的颤抖。
陈南欲慢慢往旁边走,直到到了一个自以为很不错的安全地带,才舍得花时间去审视女人。
之前都太忙太急,都没有好好看看她的变化。
李京绪变高了,变瘦了,头发也长了。脖子上的咬痕任然消不掉,是独属于她的标记。不可忽视的,她手指上多了一圈素圈戒指。以前剪的那头利落的短发,看到她会不自觉脸红,会温柔又害羞的为经期的陈南欲暖肚子的少女埋在了那个夏夜。她现在的气质,和李江悻,不,其实是薛性妻很像了。她隐约记得苏醒在西班牙的那通电话。
“小卿,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实在是不好意思。
啊,我都忘了,我们这边是倒时差的。你有空吗?有空是吧好好好。
我都快忘了我来西班牙多少天了,你记得到吗?一百四十七天?你记得这么清楚啊。果然,过了25岁我都不行了。
我给没有其他想倾诉的,就是在这里每个知心朋友。薛性妻?不要和我提她。
闹脾气!?没有的事情。我们之间早该就结束了。只恨现在才结束。她在找我?你没告诉她吧?我不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我算不上恨她,也算不上爱她。爱人先爱自己,我苏醒不是依靠别人才得到的现在这个位置。她的人脉,还有我的一份呢。
哈哈……别笑我了。她简直太蠢了,当年要不是我喝酒喝到胃出血进医院她都没有那个项目机会。该说不说,还是我看差眼了。
哼……我没哭,是这边的风太大了……
我好想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啊,我在这边呆的一点都不好,我的记忆都埋在了雨天,我现在只能多吃药多治疗试试了。
(中间的事情,陈南欲似乎记忆错乱,记不太清)
打了三个小时了!!真是抱歉,耽误你这么久时间。小卿,你听我一句话,多笑笑好吗?我还是你十多岁时的开朗。
对于薛性妻……我全当我的青春喂了狗。毕竟,她是我爱的人,但不全是我的爱人。
回见。”
“她是我爱的人,但不全是我的爱人。”
陈南欲好像懂了,因为实践出真理。
“李京绪,你觉得我笑起来好看吗?”
陈南欲靠在栏杆上,月光正正洒下来。圣神不可侵犯。她一字一句,朱唇轻启。她的睫毛不是很翘,不知何时,已经染上水雾。李京绪耳鸣了很久,她听不清女人的话,探不透女人的心思。她紧紧地抓紧了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很用力的,把戒指往自己的手指底部推。
其实根本推不动了。也是退无可退了。
陈南欲有点恼火了,自己说了这么久,这傻蛋怎么一句话不回?怎么出个国还哑巴了?她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上了怒意:“李京绪,你在听我说话吗?”
“如果我说,《阑珊》是我为你拍的呢?”
陈南欲不置可否。她不会回答这道题的答案。
眼见气氛越来越尴尬,李京绪打圆场:“骗你的。说事吧。”
陈南欲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心就被提起来。
“你订婚的事情,怎么之前没说。”李京绪脸上平静如水,好像并不在意。“这你管不着。”“你明明有我的联系方式。”
陈南欲侧过头,第一次开始正式的面向李京绪。她知道,今天要是说不清楚,那么这段孽缘会一直缠绕自己。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总是失信于我……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李京绪想着,脸上还是轻松无所谓的神色。“的确……如果,你是因为那天我的逾矩而对我视而不见,我向你道歉。”
“道歉?”
“不够有诚意。我可以下跪,给你磕头谢罪。”
陈南欲瞳孔剧缩,她后退几步,生怕和面前的人染上关系。这疯女人在说些什么?这不是道德绑架吗?她几乎是立马接上她的话:“你是清朝余孽吗?我不需要你的磕头谢罪!我受不起!”
“受得起的。”“滚。我不接受。……”陈南欲被口水噎了一下,她将吹乱的头发勾到耳后,眉头紧蹙,以一种俯视的态度,她清了清嗓子:“我要你的档期,我要你无数人疯抢的照片。”
就这?
李京绪眼睛亮了一瞬,不过,随后又黯淡下来。“我不信就这点。”
“爱信不信!”陈南欲性格真的很不错,还可以忍到现在。李京绪这人从来都是以情商高,技术好,长相权威出名。现在,她口无遮拦,乡野村妇。
李京绪视角:
我看到陈南欲后退一步,又一步。她听见我说的疯话后气得脸色涨红,我很久没见到她这样子了。她在生气,是我惹她生气。是我,是我李京绪。这算不算,我还是有点份量?
“陈南欲,我可以给你拍。你想要多少张,我给你拍多少张!”我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要知道,我拍摄的规矩,是一张收一次钱。很多人都是花尽钱财,妻离子散,疯了一般仰望我,跪下来求我,一两张,就足够她(她)们出够名誉了,逆风翻盘。我感觉,我的右手的戒指,在燃烧。它是银的,在这个夜晚,是冰的彻骨。但现在,我感觉它烧穿了我的心。
我看到陈南欲眼里的迷茫了。
迷茫什么啊?我的条件还不算好吗?
我真的读不懂陈南欲性格的纠结。她很喜欢想很多事情,想太多不是一件好事,要做,就要像我一样,按下快门时的不犹豫。陈南欲,你这样,是要吃亏的。
(回归双视角)
陈南欲听见李京绪激动的话语时,眼中迷茫一片。她的前方,是一团乱麻。
她不能够理解,李京绪怎么变成了这样。的确,她现在所知道,李京绪给的承诺是多么求之不得。让她不自觉想起了,苏醒在西班牙那通电话里说的一句话调侃:“古有季布一诺,今有京绪一照。”真不愧是千金难求。
陈南欲眼里的失落太明显了,李京绪一下就看穿了。(李京绪)她忽然有点发笑,刚开始是轻笑,后来,她和这庸俗的世俗合二为一。
海边的喧闹,持续了好久。高楼大厦的灯光,射穿了深沉的天空。在附近,就是复荣集团。陈南欲随意抬眼,从复荣集团的四楼开始看,她看到了小资产家的附庸权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等待命运审判的女人。八楼,中资产家,十二楼,资本家,十六楼,是复荣集团的董事长的办公室。那里,早就熄灯了。而一,二,三楼还在彻夜奔波。陈南欲就是犹豫太多了,她明明也是资本家,一边享受资本家带来的便利,一边痛恨资本家的丑恶嘴脸。这是矛盾的。
这很装吧?
她总以为,自己如果不去主动与资本交谈,那还算得上是对得住本心。可,怎么可能!?拍戏不是吗?录综艺不是吗?拍广告不是吗?就连现在这来之不易的“照片”也是资本的拟人。
她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常常幻想自己如果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儿多好……
“放你娘的狗屁!”
她陈南欲是陈家最得宠的女儿,家族是世界五百强,京都第二。哥哥是金融靠山,未婚夫是“归国留子”,她在娱乐圈有着说一不二的话语权,有着常人几辈子不可能拥有了长相,家世,权力。
可这一切,那点不是资本家的呢?
所以她陈南欲就是太清高了。只有混入这泥泞难走的水坑,她才可以真正的成为世族的女儿。
她很努力了,直到在十四岁那年,遇到了真正来自普通家庭的女儿。她才明白,这普通家庭,也不轻松。她喜欢李京绪的理由很简单,简单到肖绛都以为是陈南欲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后胡编乱造的。
“我喜欢,她身上的清醒。”
清醒怎么喜欢呢?分情况。
现在,她唯一的稻草,也比她先行踏入了资本。
陈南欲的本心,开始崩裂。
“你在笑什么?”陈南欲说的心疼,揪疼。她一瞬怀疑,其实李京绪根本没回国,她还是和三年前一样,会在国外打工,恰逢中秋的时候,给她发一句微信:“中秋见。”
“中秋见,不见一人。她们同时失约了。”
而不是现在,这个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上位者的女人。薛性妻大概也是这样变化的,苏未醒的分手,和下跪才会显得那样坚定。
谁都知道那个慈善晚会发生的事情。
谁也不会料到,那个自尊心强到从不会说一句“我有错”的女人,在薛总面前下跪。
“我的心跳,我的思想,我的十八岁通通给了你。薛性妻,你还要我怎样?你公然打破誓言的时候,我还在剧组里想,我的阿妻今晚一定很累。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厌我,恨我,但薛总可想过,十八岁的哭泣,谁是主角?放我走吧,我会快乐的……”
说到底,也只有苏未醒收住了初心。
李京绪笑得眼里出来,弯着腰扶着栏杆。她在笑,在笑陈南欲眼里脆弱的失望。她现在这个样子,和她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不是吗?不是她说的,“你身上根本没有和我一样的气质,小家庭出来的,还是一股小家子气。”吗?
“多好,陈南欲。我现在不是很资本家吗?我不是很万人瞩目吗?可你怎么变成我了?”
陈南欲,似乎要把她养的小狗最后的心意,碾碎在变化里。
呜呜,吵架了吵架了。[小丑]。
陈小姐现在还是太过于年轻,苏未醒这边,都直接一巴掌扇上去了。[裂开]算了算了,怕给李京绪扇爽了[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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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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