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澄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就这么睁大眼睛看着他,脑回路打了死结,宕机了。
傅例轻飘飘地扔出这记炸弹后,反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后背往沙发上一躺,双手抱胸,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可能是她眼里明晃晃的惊慌失措取悦到了他,他心底里那点从早晨就开始翻腾的不甘与烦躁被戏谑与好笑取代。
怎么老是这样呢,承担不起后果,就不要瞎问呀。
嘁,小菜鸟。
也太不禁逗了。
要给个台阶下吗?
算了,再让她慌一会儿吧,微张嘴发愣的样子还挺呆的。
心痒痒,想拍下来。
得有十几秒了吧,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解围估计又要落荒而逃了。
那样就不好玩了,玩太过火要闹脾气了。
况且,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候,她还没有做好准备,逼太多很可能会缩回去。
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傅例清清嗓:“骗你的,一整个假期只跟我一个人聊天,那你得多无聊啊,想跟楚西聊天就聊吧,我没有不开心。”
跟楚西聊天了就不能跟别人聊天了哦。
不然真的会生气的。
他又挂上那副温润的笑脸,一副慈祥天使的表情,手上的动作却一如既往恶劣,将她的头发胡乱摸得一团糟。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田澄有种站在悬崖边即将掉落结果下一秒悬崖变成了松软大床的荒谬感,她整个人即刻松了下来,肩膀都情不自禁往下塌,毫不夸张地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后下一秒就抄起了沙发上的抱枕扑了过去一顿猛揍:“傅!例!你!又!吓!我!啊啊啊啊你是不是有毛病!!搞那么严肃干嘛!!”
傅例也不躲闪,笑眯眯挨打,等田澄闹了一阵子,气消得差不多了,才问她:“屁股还疼吗?要不要擦点药,早点恢复,明天还得去寺庙呢。”
田澄立马制止他:“不许再提屁股的事情!我屁股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你操心的,你要不看看预约一下,我记得陀岩寺要提前预约的吧?”
傅例:“嗯,我已经预约了,明天去。”
说完这话,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本来应该是和寻常的二人相处时间,可田澄这会儿就是会时不时感到不自在。
不说话的时候,她总忍不住去在意傅例的存在。
真是要命了,接下来好几天都是这样的氛围。
她想了想,忍不住问傅例:“明天就我们俩去吗?要不要再叫上一两个人?人多热闹点。”
他瞥她一眼:“你还想叫谁?”
宿舍里的那几个都不是堪运市本地人,苏露忙着和男友腻歪肯定也没空搭理,田澄一时半会儿间还真想不到还能叫上谁一起出去玩。
正苦思冥想呢,就听到傅例冷不丁问了一句:“楚西?”
啊?
田澄抬头,嘶,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期期艾艾,正想着掏出手机问楚西,然后就发现,傅例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浅笑却丝毫没感到笑意,他微微上扬的眼尾也带着点暗潮涌动的危机。
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田澄看不懂这眼神,但直觉告诉她,此刻的傅例有点危险,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要慎重。
她磕磕巴巴:“额...楚西他应该很忙吧?还是算了...算了,嘿嘿嘿。”
傅例总算笑得有点温度了:“离我们最近的就是覃浩,我早上遇到他,他这两天去乡下了,我们还是自己去吧。”
田澄只能无奈接受这个提议了。
*
预约的进庙时间是上午九点,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出发了。陀岩寺在郊区,从家属院住宅小区到陀岩寺所在的鸠鸣山需花费一个小时车程。
正处国庆假期,鸠鸣山游客颇多,等两人慢悠悠爬上山时,山门前已经人声鼎沸,大家都排队有序进庙。
根据山门前的指示牌,田澄买了鲜花篮,跟着傅例一起往功德箱走,两人换了些零钱,跟着人群参拜,又往功德箱投了香火钱。
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是一小时后了,田澄跟着傅例从人堆里往外挤,好不容易出了殿宇,又看到原本指示牌前围了一群人,好奇跟过去瞧,发现是一排签文展示架。
田澄凑近了看,还是桃花签的签文,不少情侣们边看架上的展示签文边满脸期待地排队抽签。
傅例也看到了,偏头问她:“你要抽吗?”
田澄被一堆甜甜蜜蜜的情侣包围着,看着傅例一脸坦然的样子,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应该抽吗?
这场合这氛围,似乎不是他们两个应该待的地方的吧?
田澄还没说话,周围已经有女生对着傅例窃窃私语了,原本应该司空见惯的场景,田澄突然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心气,直接就拉着傅例跑开了。
“不抽不抽,那是情侣抽的。”
傅例任由她拉着他往前走,看着她莫名红了的耳朵尖,若有所思。
折腾了一上午,也快到饭点了。陀岩寺建在山顶上,周围没有饭店,离得最近的饭店在半山腰处,人群三三两两往下山的方向走,田澄拉着傅例也跟着下山。
半山腰的小饭馆几乎都是满客,吃饭只能拼桌。
傅例找了一家还有空位的农家菜小馆,两人刚坐下,同一张饭桌上的空位马上就有人落座了。
与此同时,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
“啊,傅例?这么巧,你今天也来陀岩寺吗?”
小饭馆里人来人往,一片嘈杂喧嚣声中,田澄原本正埋头搅拌着碗里的凉菜,一听到陌生女声,立马抬起头看了过去。
很高挑漂亮的女孩子,眼神都集中在傅例身上,藏不住的开心。
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士。两人都妆容精致衣着靓丽。
傅例盯着面前的人,微微眯眼,费力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对方的名字:“尤婧学姐?”
尤婧笑眯眯:“是我,好久不见啊傅例。不过这么说也不太对,你上个月才结束的交流学习,离开津西大学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啊。”
傅例没回她这话,目光偏向了她身边的人,与此同时尤婧也注意到了田澄。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小姨管萱,今天她非闹着让我陪她来爬鸠鸣山逛陀岩寺。”
尤婧的话音刚落,这位小姨管萱就按捺不住了:“喂喂你这丫头,啥叫我非要闹着和你来啊,不是你自己说想求桃花的吗,姐姐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空陪你来的好吧?”
她说完后也不理尤婧了,反倒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傅例,分神看了一眼他身边的田澄,目光很快又集中在傅例身上,再开口时话语里带了点揶揄的意味。
“来之前我还纳闷这陀岩寺求桃花真的灵验吗?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还要灵验啊,这还没上山呢,桃花已经若隐若现啦,你说是吧傅例同学?”
说完还不忘带着暧昧的眼神看向傅例和尤婧。
田澄听着这话,再看着尤婧看向傅例的眼神,内心里突然腾升一股烦躁,她忍不住仔细看着面前的尤婧。
很精致,很漂亮,笑容也很温暖,公认的大美女,是田澄喜欢的类型。
尤婧一听这话,脸上表情顿时有点不自然了,有点尴尬,又有点害羞。她赶紧伸手拉了拉管萱,示意她别乱说,然后又小心翼翼看了眼傅例。
这副神态被田澄看在眼里,她一下就明白了尤婧对傅例的心思。
傅例却也不知是明白还是不明白,他没回应管萱的揶揄,脸上依然挂着礼貌的笑容,只是转头介绍起了田澄。
“这位是我的青梅竹马,田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他说完后还主动将身体偏向田澄,伸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探身帮她擦拭面前的桌面,明目张胆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田澄的心跳有了微妙的加速。
从一开始就很热闹的小饭桌突如其来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周围喧嚣依旧,只这小方桌内显示进入了真空地带。
哪怕没有抬头看,田澄也能感觉到桌对面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她盯着傅例仔细擦拭桌面的手,只感觉刚刚那股没由来的不开心被冲淡了点。
“你们好,我是田澄,我们两家离得近,从小一起长大的。”田澄有样学样,复刻了傅例的话术,说完还偷偷看了眼傅例。
他神色如常,只安静地继续擦桌子,顺带着把尤婧和管萱的桌面也擦干净了。
尤婧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但还是友好地和田澄打了个招呼。管萱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倒没什么也没说,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目光在其余三人身上一一略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尤婧就着津西大学的事情和傅例交流了起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傅例几乎是有问必答,管萱也时不时附和几句,氛围一片和谐。
田澄对津西大学的事情了解不多,傅例原先去交流学习时也曾每天给她发一些日常,但她基本看过就忘了,这会儿也基本插不进话题里。虽然傅例会主动引导她加入闲聊,但她还是感觉有点吃力,最后索性闭嘴听他们聊。管萱则似乎对她很好奇,注意到她不怎么和另外两人聊后,便主动找话题与她聊了起来。
于是最后变成了两组人各聊各的场面。管萱似乎对她的傅例的相处日常十分感兴趣,一个劲地追问,都是些很平常的有边界感的话题,但聊着聊着田澄还是渐渐烦躁了起来。
她的注意力总是忍不住去关注傅例和尤婧,关注他们在聊什么,关注他的神态,关注她动人的笑容和眼里藏不住的欣赏。
好烦好烦好烦。
怎么还不上菜啊,津西大学有那么多好聊的事情吗,干嘛要说那么久啊......
有一股不明所以的低气压似乎一直盘旋在她心底。她感觉自己像是随时能被情绪的漩涡吞噬。
好在服务员很快上了菜,打破了这无休止的交谈,田澄感觉自己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浮木,终于能喘口气了。
尤婧:“你们吃完饭上山吗?”
傅例表示两人刚从山上下来,尤婧肉眼可见的失望,结果一旁的管萱开口了:“那你们求桃花签了吗?”
傅例:“没有,我们去祈福还愿后就下来了。”
管萱笑眯眯:“你们下午有什么安排吗?今天天气这么好,没什么安排的话不如再转一圈,一起去抽个桃花签什么的?”
田澄原本想摇头拒绝掉的,结果没想到身边的傅例先一步开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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