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难道这就是绝世高手?

学堂里,李子刚唤金吾卫将学童们集中起来保护,再命人将二狗子挪到屋里头去。

正巧董府尹也带了两名捕快,匆匆赶来,见了李子刚 ,惊呼道:“小老弟,你何时回了京城,怎也不和我招呼一声?”

董府尹名唤董和卓,生得魁伟,腆着便便大腹,一条犀角玉带堪堪勒在圆滚的肚腩上,却仍显得气度不凡。他浓眉如墨,双目炯炯有神,顾盼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官威。

他与李任之的父亲李敬相熟,自然也识得李子刚。李子刚自从二十岁登一甲第三名后,皇帝姜尚明念及边陲需才,便差遣李子刚到北疆任北道监察御史,官从正七品,监军道、督粮草。

李子刚笑道:“任期一到,我就马上回来了,马车在路上一刻也没有停留,却也还是到今天卯时城门大开的时候才抵达京城。本想着先回府,但听说今日是青衿节,就想起了以前在学堂上学的日子。恰好家中最小的弟弟也在这里读书,便想着来看看,没想到就碰上了这么一桩事。”

“对对对,咱先说正事,这事完了,叫上你爹,咱三好好地喝个酒。”董和卓揽着李子刚的肩进了屋,“我路上啊,听那个金吾卫和我粗粗地讲了一嘴。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在这地方行刺,可不是件小事!”

“我也暂无头绪,还得等您审了人才明了。”李子刚作了个“请”的姿势,让董和原坐上主位,“按照大雍律法章程,这种突发的大案,可以不上公堂对簿,只需地方最高司法官与一名八品官员在场,即可审核。”

“你小子行事依旧稳健啊。”董和原提着腰带,咳嗽几声坐下,“也好,你来当这个陪审官。”

李子刚弯下腰,去拍躺在椅子上的二狗子。

见二狗子没反应,李子刚抖了抖长袖,以食指点掐二狗子的人中、虎口:“嘿,醒醒。”

二狗子两眼一睁,猛地一个坐起,李子刚腰身一闪,衣袖一挥,便施施然错开了身,避免了与二狗子来个脑壳撞脑壳。

二狗子惊魂未定,看着身边坐着一个气度不凡的玉面郎君,长桌的尽头坐着一个面容威严的胖子,胖子的左右手边又各坐了位铺展宣纸、手握毛笔的小吏,脑中乱成了一团浆糊:“你、你们是谁?小相君呢?”

“小相君?”李子刚奇道,“好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你认得我?”

二狗子摇了摇头,道:“不、不,我不认识你。”

“哦,那你应是指我的弟弟了。”李子刚了然,接着道,“我是回京述职的监察御史,李毅。而你面前的这位,是董府尹大人。你不必惊慌,我们问什么,你照实情答什么便是。”

二狗子完全不晓得自己为何扯上了官司,只得傻傻地应道:“好……”

“我且问你。”李子刚道,“你姓什么,名什么,家住何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姓刘,叫刘二,大家都叫我二狗子。我家住……我家住在百坊市西街后巷第二十九号,我奶奶是、是学堂里打杂的仆役,我每日都陪奶奶来学堂干、干干干、干活……”说到末尾,二狗子结巴到声儿都在颤。

李子刚倒了杯茶给二狗子,拍了拍他的脑袋,略带缓和气氛地道:“行啊,这么早就当家了。”

二狗子仰头看去,才发现李子刚的眉眼和李任之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算李子刚自己与自己生一个,或许都生不出这么像的。

到了这会,二狗子的脑袋才有点拨云见雾的感觉——眼前这位,怕就是前几年名动京城的探花郎。

那年春闱放榜日,李子刚一朝折桂,金殿传鲈钦点探花郎。

朱衣使者骑着快马敲响铜锣鼓,报捷的嗓子亮得半街都听得真切。

相府门口,来往祝贺的人纷纷拱手道:“恭贺李公子探花及第!”

鲜衣怒马的李子刚一身绯色衣袍,打马御街,引得绣楼珠帘尽卷,街头巷尾传着一句顺口溜儿,叫做“李家郎,玉堂仙,金鞍斜坠杏花鞭。玉街风,九天月,朱衣照彻九重天。”

二狗子忽地有些替李任之惭愧,也懂了为什么学堂中许多学童敢暗暗嘲笑李任之——因为他的哥哥实在是太耀眼了。

二狗子莫名地安下心来,手也不怕得直抖了,李子刚继续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刚刚的竹林小道上?”

二狗子答出那个早已在心中默念千百遍的答案:“因为在找走丢的狸猫,我怕它到处乱窜,坏了青衿节的祭祀大事。”

“那屋顶上争斗的二人,你认得吗?”

尽管二狗子知道穿黑袍的那位是卫骁,但他依旧不假思索地道:“不认得。”

董和原细细观察二狗子的表情,心底头觉得这娃娃不大可能撒谎。

李子刚道:“你能和我们说说,你看到的一切吗?”

二狗子迟疑几秒,道:“我本来要找失踪的狸猫,但是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手上还搬着酒坛。”

“这个鬼鬼祟祟的贼人,是否是屋顶上争斗的二人其中之一?”

这话李任之没教,二狗子心底发虚,但还是坚定地道:“不是。我、我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搬运酒坛后,就想高声喊人来捉贼,但不知怎么的,就被身后俩人击昏了。”

审到这里,似乎就不再单单是只有刺客的事情了。李子刚与董和原交换了个眼色,半晌沉默中,二狗子忽地抹起泪来。

李子刚顿时有些无措,从怀中掏出帕巾:“唉,唉,有话好好说,你别哭啊?”

二狗子这泪夹杂着诸多心酸,他又惊又怕又委屈,却又想起自己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让赵仲达遭到报应。

眼下有了李子刚,二狗子获得了很大的勇气去诉说自己的冤屈。

二狗子抽抽噎噎地哭着,从椅子上爬下来,跪到地上,解开自己的衣襟——

李晏如与董和原都吃了一惊,只见二狗子不大的身躯上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陈伤。

董和原一拍案桌,怒道:“是谁干的?你如实告知,本官定为你讨回个公道!”

“赵、赵仲达……”二狗子轻声说。

“什么?”董和原拧起眉毛,道,“没听清,大声点,有本官给你撑腰,怕什么!”

“我说,赵仲达!”

登时,屋里一片静默,两名小吏忽地住笔,眼神不约而同地望着董和原,意思是:赵太尉之子赵仲达殴打平民的事情,能不能记。

董和原脸色一僵,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不能写成殴打,写成口角纠纷。

李子刚倾身,再次确定:“是……赵太尉的儿子,赵仲达吗?”

二狗子用力地点点头,将李任之、赵仲达与他之间的恩怨全盘托出,末了,便将李任之教他的最后那句话说出了口:“我,我总觉得,那偷酒的贼人,是赵仲达的侍从!”

听了二狗子的话,李子刚与赵仲达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门外不约而同响起的来报声打破了此刻的僵持:

“金吾卫来报——”

“衙门来报——”

“小厮报——”

董和原道:“进来。”

一名金吾卫、一名捕快、一名学堂的小厮先后进门来,董和原命二狗子先起身,朝站在靠门的三人道:“什么事,说。”

金吾卫道:“刺客......都逃了。此时,金吾卫萧统领已知晓,正亲自领着人在城内搜。”

董和原点点头,问一旁的捕快:“你呢,有什么事要报?”

捕快道:“有位运菜的老翁前来报官,说是在自己的菜篮框中发现了一身沾血的衣袍、一张磨损的弓、一把粗制的剑。”

董和原起身,问:“东西取来了吗?”

捕快点点头,卸下身上的包裹,将东西排列在桌案前:“属下都带来了。”

“办的不错。”董和原道,“回去吧,有任何异动,只需立马来告知我,无需让任何旁人知晓!”

“是。”捕快一拱手,快步离去。

而那学堂的小厮则苦着脸道:“大人,青衿节的祭酒,被偷了呀——”

李子刚立刻起身,董和原问他:“小子,你怎么想?”

李子刚答道:“刺客与偷酒,我猜应该是俩码事。我差遣几个小厮,随我去搜那丢失的酒坛。”

董和原点点头,道:“我去找金吾卫的萧统领。他一定已经命令封锁城门和街坊,搜寻那俩名刺客的踪迹。这衣袍和弓剑一定是贼人为了金蝉脱壳而丢弃的。看这剑身,使剑的人身长应该在七尺至八尺之间,如果在这此范围中,再去寻找那个穿此袍合身、肌肉精悍的人,真凶自当无所遁形。”

“或许还有一条线索可以查一查。”李子刚道,“大雍虽然允许武器私营,但是每件武器都需要严格印上编号。叫兵部查一查这剑上的编号,便能顺藤摸瓜地找到铸剑的剑铺,便可再与铸剑铺的老板核对买者的名单。”

“但是。”李子刚顿了顿,“若是在大雍西部国土购买的,那便几乎查不得了。一是路途遥远,二是西部国土多是山地,盗匪良多,武器买卖一向不规范。”

“好,我明白。”董和原拍了拍他的肩,“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三年!”

李子刚笑了笑,二人便兵分两路。董和原去找金吾卫的统领,李子则领着一群杂役,去搜所有学童的马车。

他们这些身份的人的马车下通常会有一个暗格,李子刚叮嘱杂役得连同暗格也细细搜去,正如二狗子的推测,李子刚在自家马车的上,发现了三坛祭酒,但意外的是——

赵仲达的马车暗格中,也有三坛祭酒。

[三花猫头]李子刚:......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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