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操作,把柳家三口都整懵了。
柳翠花低头看着脚边这个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俊俏男人,一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甚至因他那张脸而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怜悯(毕竟颜控)。
但一听他自报家门,周文轩?!
那个骗婚、杀妻、欺君、害得公主失踪、引发两国危机的绝世大渣男?!
柳翠花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她此生,最恨的就是这种朝三暮四、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比恨狗皇帝还恨!
“我去你的倾尽所有!”柳翠花怒骂一声,根本不给周文轩再表演的机会,抬起那只没被抱住的脚,用上了杀猪时踹肥猪的力道,狠狠一脚踹在了周文轩的胸口!
“嗷——!”周文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步远的地上,捂着胸口半天爬不起来,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那蛮族婢女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阻止,眼中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显然他们也调查过,知道这状元郎不是好东西)。
她懒得再管地上那摊烂泥,对着柳翠花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一家跟她走。
甩掉了渣男包袱,柳家三口在蛮族婢女的“引导”下,被带去沐浴更衣。
虽然满心疑惑和不安,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暂时听从安排。
……
当柳翠花穿着一身略显紧绷的蛮族服饰,被带到一群衣着华贵、气势威严的蛮族王子面前时,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几位王子原本或坐或站,神情焦躁或严肃。当看到被带来的柳翠花时,他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围着柳翠花转来转去,上下打量,嘴里还用蛮语激烈地讨论着。
“像!太像了!”
“这身高!这体格!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眼神凶了点,皮肤糙了点……”
“会不会是公主在中原吃了苦,变了性子?”
“不可能,怎么会有人在短短时间内变成另外一个人?”
柳家三口被他们看得毛骨悚然。
柳云逸下意识往柳翠花身后缩了缩,柳小小则紧紧抓着爹爹的衣角,好奇地看着这些打扮奇怪的叔叔们。
讨论了半天,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年长、地位最高的王子,终于清了清嗓子,用带着浓重口音但还算流利的汉话问道:“你……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阿史那·赫拉?”
柳翠花一脸茫然:“啥拉?我叫柳翠花,杏花村杀猪的!”
王子们面面相觑。
杀猪的?这跟他们娇生惯养(虽然能徒手摔跤)的妹妹/姐姐对不上号啊!
经过一番鸡同鸭讲、连比划带猜的艰难沟通,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其乌龙程度让柳家三口瞠目结舌。
原来,那晚潜入皇宫的,是蛮族派来营救(他们以为)受委屈公主的死士。
他们得到的情报是:曾经有人在皇宫偏殿见过公主,狗皇帝极有可能窥视公主的美貌,后悔将公主许配给状元郎,便将公主困在皇宫偏殿,想独自占有公主。
蛮子王子一听,那还得了,赶紧将妹妹/姐姐救回来呀!
月黑风高,死士们摸进偏殿,一眼就看到院里有个高大威猛的女人(柳翠花),脸型轮廓在昏暗光线下与他们公主确有**分相似!他们当时心中狂喜:找到了!
死士们二话不说就动手,想强行带“公主”走。
谁知“公主”一段时间不见,竟然变得越发彪悍,且力大无穷,还学会了耍刀!
后面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大一小两个“帮手”(虽然没啥用)。
死士们怕动静太大引来皇宫守卫,无奈之下,只好把三人全绑了。
临走时,顺带手的,另一波人按照计划,去天牢把罪魁祸首周文轩也给绑了,打算带回去给公主出气。
于是,阴差阳错之下,就因为柳翠花那与蛮族公主高度相似的身形和脸型,他们一家三口,外加一个买一送一的渣男状元,就这么被稀里糊涂地“打包”到了蛮族的地盘!
柳翠花听完,简直哭笑不得。搞了半天,竟然是无妄之灾!
她指着自己的脸,对几位王子吼道:“你们看看清楚!我,柳翠花,杏花村人士,世代杀猪!有爹有娘有祖宗十八代可查!跟你们那劳什子公主没有半文钱关系!赶紧送我们回去!”
王子们看着柳翠花那与妹妹极其相似却更具“煞气”的脸庞,再看看她身后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美貌惊人的男子,以及那个圆滚滚的小女娃,也陷入了沉思。
好像……确实绑错了人。
王子们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绑错人了?这乌龙可闹大了!
大王子阿史那·咄苾(就是那位会说汉话的)摸了摸下巴上浓密的胡须,眼神在柳翠花那张与妹妹酷似的脸上逡巡,又瞥了一眼她身后紧紧护着的、美貌惊人的柳云逸和圆滚滚的柳小小,心里飞快地打着算盘。
直接送回去?
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暴露了己方潜入皇宫绑人的事,给中原皇帝留下了把柄。
而且……看这柳翠花的体格气势,虽是个杀猪的,但这份临危不乱的悍勇,倒颇有他们草原儿女的风范。
还有她身后那男子,啧啧,这容貌,放在草原上也是能引起部落争斗的祸水级别。那小女娃,瞧着也喜庆。
不如……先将错就错?
“咳咳,”阿史那·咄苾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但因面相凶悍,效果堪比狼外婆),“这位……柳夫人,既然来了,便是客人。”
“我们草原人最好客,岂有让客人刚到就走的道理?不如暂且住下,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也好……从长计议,商量送你们回去的事宜。”
柳翠花狐疑地看着他:“从长计议?有什么好计议的?赶紧找辆车马,把我们送回杏花村就行!”
“我们保证不报官!”(她自动忽略了皇宫那段)
“这个嘛……”阿史那·咄苾眼神飘忽,“路途遥远,需要准备。而且,最近边境不太平,需要找个安全的路线。你们先安心住下,一切费用,我们承担!”他拍着胸脯保证。
柳云逸轻轻拉了拉柳翠花的衣袖,小声道:“夫人,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我们还是先听听他们安排吧?”
他实在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坏了,只觉得这草原比皇宫还让人不安。
柳小小倒是适应良好,她扯着柳翠花的衣角,仰头看着那些穿着皮毛、戴着骨饰的蛮族王子,好奇地问:“娘,这些叔叔穿得毛茸茸的,是不是家里养了很多小羊?那……有烤全羊吃吗?”
阿史那·咄苾闻言哈哈大笑:“有!管够!小丫头想吃多少有多少!”
他立刻吩咐手下:“快去!准备最肥美的羔羊,最好的马奶酒,招待我们的贵客!”
于是,柳家三口就在这种半强制、半懵逼的状态下,成为了蛮族王庭的“座上宾”。
他们被安排住进了一个宽敞的毡帐,里面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摆设虽然粗犷,但一应生活用品俱全,甚至还有专门伺候他们的蛮族侍女(负责监视)。
既来之,则安之。
柳翠花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对方也确实以礼相待(虽然这“礼”来得莫名其妙),便也稍稍放松了警惕。
她首要任务还是保护夫君和女儿。
接下来的几天,柳家三口体验了一把异域风情。
柳小小是最高兴的。
烤全羊、手抓肉、奶疙瘩、马奶酒(她只能舔一口)……各种草原美食让她这个小吃货大开眼界,每天都吃得小肚子滚圆。
小女娃长得玉雪可爱,再加上嘴甜,很快就成了王庭的“开心果”,甚至还有个小王子送了她一只雪白的羊羔当宠物。
柳云逸则有些水土不服。
草原风大,气候干燥,他娇嫩的皮肤很快就起了皮,还时不时咳嗽。
但他那绝世容颜和温婉气质,却在王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少蛮族少女偷偷跑来毡帐外张望,被他抬眼一看,便红着脸跑开,嘴里还叽叽喳喳议论着“长生天派来的仙子”。
这让柳云逸很是窘迫,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毡帐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绣绷,靠绣花来平复心情。
他绣的草原风光和奔驰的骏马,栩栩如生,让偶尔进来送东西的侍女都看直了眼。
最别扭的当属柳翠花。
她一身杀猪本领在草原毫无用武之地。
这里宰牛杀羊自有专人负责,手法跟她完全不同。
她每天无所事事,看着夫君不适应,女儿傻乐呵,自己空有一身力气没处使,憋得难受。
几位王子倒是时常来找她“叙话”,拐弯抹角地想打听她的“真实身份”,话里话外还是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他们失散多年(或者被掉包)的妹妹。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爹叫柳大根,我娘叫李秀兰,祖上三代都是杏花村的杀猪匠!跟你们那个什么阿史那家族八竿子打不着!”
柳翠花每次都被问得不耐烦,嗓门震得毡帐顶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王子们被她吼得缩脖子,但看着她那与妹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侧脸,又总觉得不死心。
……
而被柳翠花一脚踹飞的状元郎周文轩,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他被单独关在一个又小又破的毡帐里,每天只有少量的清水和干粮,待遇堪比囚犯。
蛮族人显然已经查清了他的底细,对他这个引发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深恶痛绝。
周文轩试图发挥他的看家本领。
他对着看守的蛮族卫士,用尽毕生所学,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恶妇逼迫、被皇帝压迫、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可惜,他低估了蛮族人的直爽和……对渣男的零容忍。
看守的卫士听得不耐烦,直接掀开帐帘,用生硬的汉话吼道:“闭嘴!再嚷嚷,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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