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只是过了十招,方圆十里的地方都已经被凌渊毁成了一片颓垣败瓦,连自家的房子也给拆了,所幸的是,郑元亮与胡宇他们看形势不对,在凌渊醒来之时,已领着一屋子的下人远走高飞了去。
相较之下,白雨晨就可怜了一些。
在这个冥界,他不能使用半点灵力,也仅存丁点儿阴气来维持自己作为“灵体”的状态,与凌渊这种高手过招,就只能避开一次又一次,哪怕只是与他正面对上一招,白雨晨这种凡胎的身体肯定被他打得魂魄直接飞到孟婆那边去把桥也渡了,还不用他费心费神去找孟婆了。
“喂!停手!矮子!凌渊!”
凌渊的眼神告诉着白雨晨,他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也就是,梦游。
堂堂冥界太子竟然也会梦游,睡相这么差的吗!
他有点后悔不听郑元亮的话,把凌渊在睡梦中拍醒,但不把他拍醒,也不知道他要睡到何时,总不能等他自然醒来吧,那时候如果在这里过了大半天的时间,那他回去不就凉透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让凌渊完全醒来!但现在的他连走近凌渊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又怎样把人叫醒!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一道黑色的暗箭从远处飞来,打在了凌渊的勾魂镰上,发出“铿”的一声巨响。
凌渊的手似是被震到,拿着勾魂镰,没有再向白雨晨那边攻击,而是垂了镰刀,慢慢地扭头看向发出黑色暗箭的方向。
只见一名少女穿着一身黑色袍子,浮在空中,手中拿着一把比她半个身子还要长的弓箭,正唉、哀叹地看着他们这边,一头亮丽的银色长发随风飘动。
“是你?”
白雨晨的声音飘进了少女的耳边,她往白雨晨的方向看去,看了两秒,原本无奈的神情出现了变化,脸也慢慢红了起来,把弓箭握在手中屈于胸前,一副羞涩的模样。
“啊不好意思,我以为哥哥又在梦游,原来是跟你在做前面的游戏吗?”
“什么前面的游戏?”
白雨晨显然不懂这种应该要减省字眼才懂的句子是什么意思,但他记得这个人,是今早进到凌渊房子,叫凌渊做哥哥的女孩。
他虽然有想过凌渊作为冥界太子,既然来到凡间,那他同屋的家人也定必不简单,只是想不到,这个女孩也是冥界的人,而且还在这里继续喊凌渊做哥哥,那她便是冥界的公主了。
凌芷澄也不好意思回答白雨晨这个问题,只是再次举起了弓箭,手中凝出了一道黑色的阴气作箭,对着凌渊笑道:“先把我哥搞定再说这个。”
一箭飞出,凌渊挥动镰刀挡了下来,抬头向上,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正向凌渊的方向落去。
白雨晨一惊,这妹子对自家哥哥都这么狠的吗?
也不知道为何,看到箭雨向凌渊的方向落下,他的身体便很自然地向凌渊的方向跑去,只是未跑出多少步,只见凌渊的手在空中从左至右画出一个弧度,所画之处,阴箭瞬间冻成了霜,碎裂化雪于空中,缓缓落下。
一大片无死角的阴箭,便被他轻易地化解了开去。
只是化解过后,他体内本来所恢复过来的阴气本已不多,如此一用,整个人便虚脱下来,从空中向下落去,白雨晨跑到了他的下方,把快要落地的凌渊稳稳接住,看见他闭上的双眼,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凌芷澄落于他的身旁,收起了黑色弓箭笑道:“要阻止我哥梦游的方法,除了把他打趴以外,就是让他阴气耗尽,前者嘛,除非父王出手,否则在冥界也难以找到一个能把他打趴在地的人。后者嘛,嗯,现在也只是我的运气,要不是哥他本来阴气不足,我这回可不会得手,不过现在他重新睡过去,总是不错的。”
“谢了。”
白雨晨很少会向人道谢,但如果不是凌芷澄出手,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让凌渊停下来。
说真的,冥界被凌渊毁成什么样子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但把他拖在冥界回不去,那关系就大了。
所以凌芷澄的出现,替他解决了凌渊梦游这一个大问题,真的帮了他一个大忙。
凌芷澄自然不知道,要多少辈修来的福才能让白雨晨向某人道谢或者道歉的机会,而且道谢与道歉,她与凌渊二人都占据了。
白雨晨以横抱的方式把凌渊抱在怀中,这种画面仿佛让凌芷澄心情更好了不少,左观右看确空四处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你不是神官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住在凌家,应龙就自然会把他的身份告诉凌芷澄与另外那位小不点,对于凌芷澄知道自己是神的事,白雨晨并不意外,便如实把发生的事告诉了凌芷澄。
凌芷澄听完后,脸色凝生了起来:“所以本来你们是靠空间缺口回家,但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冥界,这事,实在奇怪了些,空间缺口只会把人带到想到之处,不会带到其他地方去,所以我猜,问题出在哥哥的镰刀上。”
“镰刀?因为是以我之手破开之故?”
凌芷澄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勾魂镰本来就是使者独有之物,假手于人破开缺口,据我所知从未发生过,所以说不来是不是因为这个。”
她凝重的脸色又慢慢缓了下来:“哥在困的时候,是必须回自己的床上去睡的,所以他才告诉郑元亮他们要回家,不过其实亡川就在旁边,我带你们过去吧。”
又像想起来什么,稍稍以手探了一下白雨晨的阴气:“嗯,你身上确有阴气,但可能不太够,要不要我渡一点给你?”
“渡、渡阴气?”
要凌芷澄渡阴气,不就是要与凌芷澄口口相授吗?而且先不论凌芷澄是姑娘家,就他是凌渊的妹妹,他就说什么也不行!天知道凌渊知道自己与他妹妹有过什么,凌渊会不会再用勾魂镰斩他!
“不行!绝不对行!你是姑娘家!怎么可能这么随便!”
“哦……。”凌芷澄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或者,其实你是怕我哥生气?”
“吓?我为什么要怕你哥生气!”
我是怕你哥斩我好吧!我现在打不过他好吧!
看看四周的一片狼藉,白雨晨便莫名地头痛起来。
凌芷澄捂着嘴笑得开怀:“开玩笑的。”
说罢,便握着白雨晨其中一只抱着凌渊的手,白雨晨便感觉从手中传来了一道凉凉的气息,身体也泛起寒来。
凌芷澄这是在,渡阴气?
白雨晨愣然:“为什么?”
他并没有说为什么什么,但凌芷澄却是懂了,笑道:“因为我与你之间没有什么灵契,要渡阴气,自然就是以这种方式了。”
白雨晨更是愣然:这他妈的是因为灵契这玩意,才要与凌渊玩接吻渡灵这种方式的吗!就不能好好地握个手渡灵吗!
他咬牙切齿地喃喃:“霓刃!月老!我回去,一定把你俩给碎了!”
事不宜迟,凌芷澄还是领着白雨晨向亡川那边走去。
本来躲起来的胡宇感觉到阴气的波动停了下来,便在凌芷澄他们去亡川的路上遇见了。
他看见凌芷澄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又强装一副平常的模样,向凌芷澄行礼:“胡宇拜见公主。”
凌芷澄笑着随意地挥了挥手:“小宇,我哥要回凡间,你先跑去跟孟婆说一声。”
“凡、凡间?可是,殿下他……。”
“没事,我会跟父王那边说一声。”
“但是……。”
“没事的,快去吧。”
胡宇看了白雨晨一眼,又看了凌芷澄一眼,最后还是向凌芷澄躬了身,向孟婆那边跑去。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似乎凌渊回到冥界,并不是一件什么寻常的事,反而像是要向酆都大帝那边通报一下,但凌芷澄却拦着了。
他想到了那个属于凌渊的梦。
梦时,凌渊曾对另一个人说过,酆都大帝让他到凡间,是要他历练,并不是去玩,所以凌渊如果要回到冥界,是不是得先取得大帝的同意才能回来?
凌芷澄只是在前面领着他向前行,并没有把其他信息告诉他,既然是这样,作为神官的白雨晨,便不听为妙,免得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反而让自己惹得一身麻烦。
亡川。
故名之意,亡魂聚集的河流。
在走到亡川之前,白雨晨已看见不少聚集在这附近的亡魂,男女老少鸡犬马,应有尽有。
河流并不算宽,能在这里隐藏看到对岸,只是对岸那边蒙着一层雾气,虽然能看见对岸,却看不清楚对岸有着什么。
两岸之间有一条巨大的红色桥梁连接,白雨晨猜想,那便是自己将要渡过的奈河桥了。
他飞升以前,也是凡人。
凡间皆流传坊言,渡过奈河桥之前,须先喝过孟婆汤,把今世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净身上路,然后渡桥去到下一世重来。
那这位孟婆,也是如坊间传言一样,要他先喝下孟婆汤,才让他过桥吗?
正当他在思考之间,不知不觉已来到了桥梁之下。
桥梁之下并没有白雨晨想象的那样,有什么孟婆在那守着,而是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的末端有着无数道白色的门框,门框的旁边又有着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亡魂首先经过那白色门框,门框发出滴滴两声后,黑衣男人便拿着手中的黑色棍子,在亡魂的身上扫上一圈,然后才把亡魂放到后面密封的通道中去。
白雨晨不解:“这是在做什么?”
“安检。”
“安检?”
凌芷澄领着白雨晨向另一边走去:“对,安检,看看亡魂们身上有没有违禁品,或者像大人这样,本身就是违禁品。”
白雨晨心道:人都死了成亡魂了,身上还能有什么违禁品?
只是刚想完不久,那边便传来了长鸣的嘀嘀声。
只见响长鸣声的那道门旁边的黑衣人,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已快速地把那亡魂扣在了地上,然后搜着那亡魂的身体,摸出了一个长长的东西。
白雨晨看了好一会儿,听见凌芷澄羞涩地“啊”了一声,以手把眼睛遮着,又在指缝中偷看着那边,还勾起奇怪的微笑,白雨晨才看清楚,那长长东西,下面竟然还有两个铃铛,一看就知道是……。
“咳!伤风败俗!”
作为男人的他看到这东西也觉得羞,怎么旁边的少女看得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这两兄妹能不能正常一些?
“哎呀呀,这东西不知道在哪买的。”
白雨晨心道:不是,你的重点不是应该在他为什么要带这东西投胎么!
又听到那边哭诉:“我没这东西不行啊,哪知道我下一世会不会又是太监啊,求你还我吧!”
白雨晨扶额:好吧,连太监也出来了,所以这亡魂到底在冥界待了多久?
又回头想想自己,如果没了凌芷澄引路,自己作为一个普通的伪装亡魂,是不是也得等上两、三百年才能投个胎?
想着之间,凌芷澄把他领到了另一个通道,通道的旁边,一道七彩的霓虹灯彩光闪着数个字:员工通道。
白雨晨心道:我就想问,你们冥界官方的字句设计,是不是都走这种路线?
员工通道外面坐着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
她手中拿着烟,慢慢地吸着,看见凌芷澄过来也没有行礼,只是慢慢地呼出一口烟:“自己过去,别烦我。”
凌芷澄笑着点了头,先走了过去,然后白雨晨才背着凌渊,慢慢地走过那道白色的门框。
“嘀……!”
一声长鸣响起,黑色的长剑便已抵在了白雨晨的喉咙,女人口中叼着烟,冷冷道:“你身上有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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