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白雨晨被出来找人的保安夏雪松带了回去。
保安室中,除了夏雪松这位比较年长的人外,便只有白雨晨两个人值班,本来白雨晨对工作的事半点也不上心,但毕竟自己可能还在待在凡间一段日子,可以体会一下千年不做凡人的滋味,还是先老老实实在这里工作。
保安的工作并不重,巡楼,接住户的电话看看有什么问题,然后去解决问题,时而可能有一些比较麻烦的问题要处理,例如打架什么的。
夏雪松笑了笑:“不过打架的话,多数是209那位处理比较多,不过他只有白天在,晚上都不会在这里面。”
“晚上不会在这里?他不住这里?”
夏雪松摆了摆手:“不是,他说他上的是夜班,白天才会在这里休息,现在傍晚了,刚才你碰到他,大概是准备出门上班了吧。”
白雨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想到了自己进门的时候,那个给自己棒棒糖的小鬼也是住209,或许可以不从凌渊那处入手,而是从那个小鬼那边着手。
想着想着,唇角不由不禁勾起,看得夏雪松满脸疑惑,又对他苦笑:“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嗯,的确有趣,不过先留着,以后再用,现在我得好好承受这里的生活。”
毕竟千年未接触凡间,凡间的所有事情都已变得面目全非,就单是一个自家的门锁也差点让这位雨神大人用法术把门给炸了,还是先留在这多看看,毕竟这是自己将要守护的地方,先了解一下还是好的。
“可是这里的灵气如此稀薄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自己在自言自语,但夏雪松却回答了他的问题:“灵气,你说空气不好吗?那是当然的,城市嘛,绿化不多,污染也严重,相比乡下地方空气是差了一点。”
白雨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果然气息不对,但又觉得能呼吸的感觉很好,于是又像哮喘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吓得夏雪松差一点报警,又让白雨晨阻止了。
夏雪松毕竟年纪有些大,到半夜三点的时候,便让精力充沛的白雪晨守着,自己去休息一下。
白雨晨坐在保安室百无聊赖,便走了出去,放松一下,顺便看看这里的事物。
夜已深,白天与傍晚的热闹已藏进了黑夜,明月高挂,城市的天空没能看见多少星星,显得有些孤独。
他看着那勾月笑道:“我下了凡间,嫦娥那女人倒是少了一个与她斗嘴的人。”
他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眉目皱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尝试在手中汇聚一些灵力,但不知道为何,白天的时候,灵力虽只有一半,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几乎使不出来。
他把灵识集于脚中,感受着大地之气,眉目却又皱得更深。
黑夜中有些影子在阴暗之处窃窃私语,那些大概是住在这里的小鬼,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只要不管就行,只是他们的私语的声音有些大,传到了白雨晨的耳中。
“你看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好像怪怪的。”
“像人,又不像人,难道是冥界的人?”
“不会吧,不是已经有一位大人在这里守着了吗?怎么会再冒一个过来。”
“那,他是谁?”
一道人影不知何时站到了那两名谈话的小鬼跟前,高大的身影背着月光笼罩在两名小鬼身上。
“你们口中所说冥界的人,是谁?”
毕竟自己这位神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先知道对方是谁,打一声招呼总是好的。
天界与冥界如非必要,基本不会来往,既然这里有阴差在,那他也免得让别人感觉自己侵占了对方的地盘,万一引起什么天地大战就不好了。
“你、你是谁?”
白雨晨面无表情地叹了一口气:“是我先问你问题,不是让你问我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因为我问你问题,你就得回答。”
那两名小鬼觉得好笑,指着白雨晨笑道:“虽然你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但你也只是一个凡人,最多是能见鬼的凡人,你凭什么让我们必须回答你的问题。”
白雨晨挑了眉,双手插在裤兜中:“那你试试,我是不是普通凡人。”
小鬼收起了笑声,突然化作了一团黑雾向白雨晨的身体扑去,他用手把那黑雾捉住,但很快又被黑雾的阴气伤到了他的手,使他不得不放开,退后两步,眉目紧皱。
看他被自己的阴气所伤,小鬼哪会放过他,直奔他而去,白雨晨虽然不能捉住小鬼,但身法仍在,避开了一次又一次,就算两名小鬼一起向他攻去,也未及他衣缺分毫,这让他们气得直跺脚,要想法子要把这凡人尽决掉。
白雨晨何尝不是陷入了两难的僵局,他现在这具肉身触碰不了灵体,而且法力无端被完全封印,彻底地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可捉着这两名小鬼可谓无计可施,但他是神,要是传出去神被两名小鬼吓得逃走的话,他的脸要往哪搁,重点是,他想逃,也不知道往哪里逃。
就在一神两鬼交战的时候,空中忽然降下了一把通体漆黑的镰刀把他们隔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一头华丽银色长发的男人把镰刀扛有肩上,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月光之下泛着淡淡的寒意。
小鬼见到这个人,脖子连忙一缩,马上下跪:“大人。”
那人低头冷冷地看了那两名小鬼一眼:“谁给你们胆子,在我的地方放肆。”
他说话没有多少声音起伏,但话语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胁,把那小鬼的阴气压得死死的,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慌张道:“不、不是的,是这凡人先挑起的事,我们,我们只不过想教训教训他,别无他意。”
“凡人挑起,你们便要教训他,那么若你们要是挑起了什么,是不是本官也能教训教训你?”
“不敢!不敢!”
“别以为你们是地缚灵,我便无法把你们勾回冥界中去,凡灵者,必有诛其法,你们若有下次,别怪我无情。”
说着,转身看向那位被小鬼欺负的凡人,不看还好,这么一看,二人均愣愣地看着对方。
“白雨晨!”
“凌渊!”
凌渊穿着一身黑色袍子,正是冥界官职人员所穿的官服,白雨晨虽是第一次看见冥界官员,但还是能认得出来,他手中那把通体漆黑的镰刀,正是勾魂用的勾魂镰。
凌渊皱着眉目:“普通人就算能看得见灵体,也不能看见我,你是什么人?”
白雨晨唇角勾起,打量着凌渊身上的官服,环着手:“所以,你的环卫工作,便是清扫凡间邪祟?”
凌渊的双眉皱得更紧。
白雨晨摊了摊手:“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也与我无关,我关心的只有落在你家的法器,要不是这样,我可不想与冥界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冥界的人?你是天界的人?”
“现在只是区区凡人,灵力也没有。”
说来奇怪,明明他可以不用与对方说明自己灵力被封的事,但就很自然把这事说了出来。
他轻咳了一下:“我不明白,你是冥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法器是什么?”
“我也奇怪,我是冥界的人,为什么要知道你们天界的法器是什么?”
白雨晨今晚能遇见终生可能也不能遇见的冥界“同僚”,心情仿佛有些不错,也没有对他这句话产生了什么怒意,笑道:“是吗?我以为,冥界也是有法力的人,怎么也能感受到法器上的气息才对。”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法器是什么。”
白雨晨也没打算再继续把这个知道与不知道之间的话题说下去,张合了手指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灵力在晚上会被完全封印?”
凌渊本来没打算回答,但又像白雨晨一样,很自然地把话说了出来:“日阳夜阴,你们天界主阳,冥界主阴,凡间分阴阳协调,对于你来说,是十分基本易懂之事,既分阴阳,便有其分工,天界主日,冥界主夜,冥界的阴气无法在日间使用,相反,天界的人无法在夜间使用灵力,这便是三界的平衡。”
他对自己把话说得如此详尽感到有些意外,但又不禁冷笑道:“这种基本知识,我不明白为何你会不懂,还是天界的人本来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屑理会这些事情?”
白雨晨其实也想过同一个答案,只是感觉凌渊是冥界的人,如果他也是给出这种答案的话,便坐实了他的想法而已。
他没有生怒,继续环手抱胸笑道:“既然你我均知彼此身份,何不开门见山,把法器还我?”
“我说过了,我根本不知道你所说的法器是什么。”
“但在你家,不是吗?”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而且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我不知道你的法器是什么,便不可能要把什么东西还给你。”
白雨晨轻笑一声:“那我到你家去取不就好了?那毕竟是法器,对你这种阴间的人来说,拿着法器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既使不出来,也没什么作用,而且有可能他身上的灵力会伤及你的阴气,倒不如快些还给我,总比留在你家要好。”
本来白雨晨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把法器取走,但如果存着的地方,是这位冥界同僚的家,那就要另当别论。
他虽然不喜欢凌渊这个人,但他毕竟是神,无论如何也不能伤任何人或冥界的人,要是因为明知道法器在他那里而不取走,导致出了什么差错,那他回去之后,天界可是一堆天条等候着把他发落,他可不想刚回去便又被贬到凡间去。
凌渊抬头,淡淡地看着2楼某个房间,此时的月光刚好云朵遮去了一些,一半月光打在了他的脸上,另一半侧藏在了阴影,棕色的眼睛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藏在里面,白雨晨感觉,与傍晚时的他,气息好像有些不同。
如果白雨晨是有着深邃轮廓的英英玉立,那凌渊便是披着寒霜的雅人深致。
黑色的长袍绣着流云金边,银色的长发披在了他的肩上,镰刀虽比他的身段还长,拿在他的手中却不觉笨重,反而像是为衬托这人的修长而存在。
凌渊忽抬起二指,轻碰太阳穴,像是思考,像是聆听,尔后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似乎是接到了任务?”
凌渊没有回答,淡淡地看着他:“明天早上,你来。”
说罢,也不等白雨晨回答,便化成了黑雾,消失在黑夜中。
白雨晨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地方低低地笑着,又看见那两名被阴气压得动弹不得的小鬼,收起了笑意:“白天不要让我看见你们。”
小鬼知道对方是天界的人,又与刚才那位大人认识,哪会再敢胡闹,身子可以动的一瞬便连忙逃了开去,躲回了暗处。
白雨晨伸了一个懒腰,看着209的方向,笑道:“凌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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