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憨鸟战损

温塔丽从上至下打量着眼前这具肌肉健美又残破不堪的身躯,目光自然而然晃过他的腰下。

雾草?没有小鸟的大鸟变成了有小鸟的男人。

尺寸惊人!

温塔丽“啧”了声,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她没有谈过恋爱,这倒不是因为她长得丑,只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毫无价值的男人和毫无保障的感情上,还不如多谈几笔生意、多签几份合同。

她觉得男人不可靠,比如她英年早逝的爹,比如她狼心狗肺的伯父们。

她也相信感情不可靠,比如她改嫁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妈,比如她晚年不幸孤独死去的爷爷。

但爷爷是可靠的,她和爷爷之间的感情也是可靠的,爷爷强大而温柔,时常会让温塔丽忘记他其实也是一个男人。

温塔丽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结婚。

结婚,家庭,丈夫?想也没想过的事,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了。

但也无所谓,她对亡灵岛一无所知,想要在这残酷的异世活下去,名义上的婚姻或者简单的性关系或许都不算坏事——各取所需而已。

温塔丽抬手抹了抹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抹出一张如雕如琢的英俊面孔,金色的浓密长睫,高挺优越的鼻梁,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还有他被血水打湿,凝结成一戳一戳的金色卷发。

呃,这个颜值?

温塔丽仿佛随机刷到了战损美男图,还是二次元的那种,很抱歉地承认自己被硬控了十秒。

好吧,看来老天爷对她不薄,如果是这种品相的话,在这段契约关系里占便宜的人应该是她。

她弯腰下去在他耳边呼唤:“阎,你怎么样了?”

虚弱的男人颤了颤金色睫毛,缓缓无力地睁开了双眼,瞳孔仍是金色的,只是比他鸟瞳时闪耀的赤金浅了一些,是淡漠疏离又有温柔光泽浮动的淡金色。

他轻轻地,用很干涩嘶哑的声音说:“你,走……”

“走?”温塔丽皱了下眉,乱七八糟地问,“走哪里去?什么地方?哪个方向?翼族、不,尸胡部有什么求救暗号吗?”

她吧啦吧啦问了一大堆,可是凤阎落下这么个不清不楚的字就晕了过去,她晃了晃他的胳膊,鸟人毫无苏醒迹象。

温塔丽叹了口气,望了眼嗷嗷待哺的幼崽,又看向生命垂危的男人,最终还是认命地站起身,思索片刻,脱下外套帮凤阎遮了下,毕竟光天化日遛鸟实在是不雅观,然后催发藤条薅叶子剁碎喂鸟。

天气越来越冷,亡灵岛没有日月,却有一套气温周期,总有段时间格外冷,温塔丽把那段时间划分成夜晚。

大陆虽然辽阔荒芜,但落石不少。

温塔丽目光梭巡,找到一处避难所,凤阎太大只了,她很费力才把他挪进石缝里,一是为了挡风,二是担心他身上的血腥味会招惹来什么不速之客。

有所遮挡,总好过天为盖地为铺。

一顿好忙后,温塔丽饿得肚子咕噜叫,身体也冻得发僵,她搓了搓胳膊,跺了跺脚,催发藤条打算吃个饭、铺个床,结果两下之后,掌心绽出血色裂纹,疼得她龇牙咧嘴。

什么情况?她抽打异形时也没把藤条当一次性鞭子啊?没耗费多少异能,怎么突然战损了?

算了,她自从死后重生,遇上过太多糟心事,现在早就心如止水了。

温塔丽揉了揉掌心,然后合掌蜷缩起来。

凤阎虽然不是火鸟了,但依然是只火球,温塔丽贴着他,暖暖的很安详。

直到后半夜,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是他体温高,是他起了高烧,翼族火系异能者的高烧显然不同于地球人的高烧,这温度能直接烤鸡了。

温塔丽撩开衣服查看他腹部最严重的伤口,这才多久,已经有了腐烂发黑的征兆,她蹑手蹑脚碰了下,鲜血又缓缓从那漆黑伤口中溢出。

血腥味依然很重。

身边没水也没食物,她咬咬牙,再次催发藤条,拿石头敲碎,像喂幼崽一样,掰开凤阎的嘴巴,一点一点把碎叶子连带汁水塞进去。

如果她能种出药材就好了,她认识的药材并不多,都是爷爷教她认的,多是一些山里常见的草药,野外生存应急所需。

可是她只能催发出藤条,这个异能太单一,更叫人心力交瘁的是,叶子苦涩难吃,对一个被迫成为素食主义者的人而言相当残忍。

温塔丽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静静看着陷入重度昏迷的凤阎。

旷野阒无人声,连幼崽也不叫了,温塔丽有些害怕这种如死的寂静,毕竟这日经历的一切对一个来自21世纪的人类而言,实在是太魔幻了,她对那古怪的异形仍是心有余悸。

凤阎重伤,他们也并没有飞出那片山峦多远,万一让异形追过来,只有死路一条。

想起他晕厥前说的话,温塔丽这才忽然砸吧出味道了。

他,是在让她走。

自己去逃命?

温塔丽收敛神色,心情是说不出的怪,她的确薄情寡义、贪生怕死,但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这样想着,她胸口莫名一股怒火升腾,猛地薅下一把叶子,砰砰敲碎,又一把塞进凤阎嘴里。

他浑身滚烫似火灼,那薄唇却冰凉而干裂,绿色碎渣汁液塞进去,又淌一半出来。

她当然知道一个吃惯了高蛋白的鸟人吃不惯苦涩的叶子,可现在是异世求生,杜绝浪费人鸟有责!

温塔丽脑子一抽,将叶子塞进自己嘴里,飞快地嚼几下嚼烂了,弯腰俯身,吧唧一下对准了那瓣唇。

舌尖撬开唇瓣和齿关,她心无旁骛地将叶子碎渣过渡进去,温热的鼻息缓缓撩过来,密密仄仄地抚上脸和睫,有种轻盈又蛊惑的风感。

腥甜的鲜血味道中还裹挟着一股类似薄荷的清冽芬芳,好闻又奇怪的味道,好像从空气中长出了触须,挠得她酥酥麻麻,心旷神怡,不自觉地想要靠近,想要索取。

叶子碎渣是苦涩的,但温塔丽渡进唇齿的舌尖却忽然舔舐到一抹柔软而细腻的甜味。

就像,舔到了蛋糕上的奶油。

凤阎忽然喘出口气,被抵缠的舌尖往后一缩,迟疑不到一秒,迷迷糊糊中化主动为被动地缠绕而上。

好几秒。

温塔丽惊醒,挣脱开来,看着仍处于昏迷中的凤阎,抬手摁着自己的唇,可以说是花容失色。

什么惊悚设定?她!一个母胎solo,单方面亲吻了一个鸟人!?

温塔丽承认自己是颜狗,而凤阎的确长得过分蛊人,但她怎么可能见色起意,乘人之危?

绝对是精神污染!至少刚才那个发癫强吻鸟人的人不是她本人!

她嫌弃地呸呸两下,再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一把叶子,怒火滔天地丢出去。

耳边疾风像幽灵掠过,地面微微一颤,就好像是她的错觉,然而气氛突然恐怖,就像在山洞里忽然察觉到石壁的异常漆黑一样,温塔丽该死的第六感迫使她抬头看。

肉眼可见的荒原不远处,不明生物黑云压顶般飞速汇聚而来,颇有摧城倒海、横扫千军之势。

好消息,虽然漆黑一片,但那翅膀猛扇,在荒漠中卷起沙尘暴,初步判断不是那古怪的触手怪。

坏消息,在这个离谱的世界观下,哪怕是一群蚊子过境,也能把他们三个啃噬得不留残渣。

真是要了命了。

温塔丽钻出石缝,开始腾挪石块堵洞穴,尽量封闭庇护所。

但大军来袭的速度太快了,温塔丽刚把奄奄一息的凤阎和吓得失去声音的幼崽藏好,还没来得及钻进石缝,头顶一片阴云滚动,风声猎猎掺杂一股极具刺激性的土腥味。

背后哧哧一阵扇翅声,温塔丽猛一哆嗦,宛若锈坏机械咔咔转动脖颈。

一张锯状口器已赫然悬在头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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