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谢萦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一朵在狂风暴雨里摇摇欲坠的花,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拦腰折断。

“您不认识他?”

警卫拧着眉开口,在一片权贵子弟的窃窃私语中格外刺耳。

应承宴看着谢萦珠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本身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也实在没必要跟一个演戏的纠缠这些。一开始装成助理只是想大可以把谢萦珠当个笑话丢在脑后,可不知为什么他一想到对方提起应承舒的眼神,他就莫名火大。

这个港城没有几个敢这么耍他的人,谢萦珠一定要付出代价。

“对,不认识。”

应承宴近乎残忍地说出这句话,而后满意地看着谢萦珠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像是因为他这句话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

警卫听到了他肯定的答复,不由分说地拿出别在腰间的警棍,对谢萦珠威胁道:“应少爷说了不认识你,请你快点离开这里。”

谢萦珠却并没有走。

他轻轻眨了下眼,先前满是哀求的目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怜悯也有讥讽,像是瞬间变了个人。

“应少爷,您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轻声说,“怎么换了个身份,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旁边原本在看热闹的少爷小姐们顿时竖起了耳朵,纷纷打听着这人到底是谁,是否是应家大少爷欠下的情债,互相交流后才知道眼前的人居然是雾港剧院的那位台柱子。

可据说那位台柱子本来也出身于名门贵族,因为家道中落不得已出来讨生活,除了有点爱财以外没什么别的毛病,性格温顺,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说,现在他这是哪来的勇气站在这里质问应承宴?

应承宴扬起眉:“我昨晚说什么了?”

谢萦珠微微眯起那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露出一个浅笑:“你说自己是应承舒的助理,蹭了我一顿牛杂煲,说真是不好意思,以后一定把这顿饭请回来......应少爷好无情,想赖账吗?”

他说完后顿了顿,声音有些委屈:“带着我唇印的领带还在应少爷家,如果应少爷想赖账,方便把领带还给我吗?”

应承宴听完,脸色黑得吓人。

他旁边的一个人连忙开口:“还不快把他赶出去?让他继续在这里胡言乱语吗?”

警卫慌忙道:“对不起李少。”

谢萦珠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什么,背上却蓦地一疼,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他许久没受过这样的疼了。

这一警棍打得很实在,疼得他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得像纸。

警卫伸手去压他的脖子,想把他制服带出去,可谢萦珠的腰却依旧挺得笔直,哪怕他后背上又因此挨了一棍子。

应承宴一言不发地看着警卫对眼前的人拳打脚踢,忽然想到了昨晚在牛杂煲店外的夜色里,谢萦珠那有点茫然和脆弱的侧脸。

他忽然开口:“好了。”

警卫被这个不服管的谢萦珠闹得满头大汗,听见应承宴开口后松了口气,连忙放开了按着谢萦珠后背的手。

谢萦珠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剧烈地咳喘着,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黏在泛红的眼尾。

半晌,他缓缓抬头,透过湿漉漉的刘海对上应承宴居高临下的目光,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难过的笑:“现在应少爷认识我了?”

应承宴抿着唇,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但依旧骄傲的人,半晌后点了下头:“嗯,认识了,进来吧。”

他说完,径直向别墅里走去,再也没给谢萦珠一个多余的眼神。

刚刚喊警卫的李少爷跟在他身边,这会儿才来得及开口问他:“你俩这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他?”应承宴瞥了他一眼。

“刚开始不认识,”对方说,“后来仔细看了看发现好像是那个谁......雾港剧院的那个演员是吧?”

应承宴嗤笑一声,点了点头:“怎么,你很关心他?”

见他这个态度,李少爷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倒也不好开口了。

十多年前,港城谢家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做局后一夜破产,一家四口被赶出了房子,不得已把大儿子卖给了债主抵债。而有很多有鼻子有眼的传言都说,这个被卖了的大儿子就是现在港城的台柱子谢萦珠。

但众说纷纭,除了都姓谢外,没人有证据他和谢家有关系,李少爷就当个八卦的边角料听了,现在看来应承宴也不了解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谢萦珠到底什么身份背景。

“他怎么得罪你了?”李少爷换了个问题,“他说的都是真的?”

应承宴忽然停下了脚步,从一边侍者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酒:“就算是真的吧。”

他三言两语将谢萦珠如何与应承舒私下用书信往来,又如何在化妆间错认自己的事讲完了。讲到昨晚在剧院化妆间,那个势利眼是如何用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勾引自己,又是如何翻脸不认人时,应承宴握着酒杯的指节都泛了白。

李少爷听他说完,微微咂舌。

还真没人能让应少爷遭了这么多的不快,怪不得应承宴刚刚在外面恨成那样。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把‘拜金’两个字写在脸上的人,”应承宴轻声道,“而且还这么的......理直气壮。”

他话说到一半,忽地顿住了。李少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刚刚两人谈话间聊到的人正坐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双手捧着一杯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谢萦珠身上披了件外衣,不知道是谁给他的,颈上的红痕还没消,隐约地露在外衣下,平添了几分暧昧。

有两三个人正坐在谢萦珠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谢萦珠忽然笑了。

他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委屈,眼尾泛着红,但笑容却满是真诚和感激,和昨晚在应承宴眼前的算计与市侩完全不一样,又让他心里莫名的不平衡起来。

周围那几个围着谢萦珠的人他也看着不顺眼

李少爷忽然开口:“他既然是想接近你弟弟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你干脆自己和他谈着试试呗?”

应承宴挑眉:“什么意思?”

“反正我看你现在好像还挺不爽的,”李少爷对他挤了挤眼睛,语气里满是揶揄,“他是冲着钱来的,你大可和他玩玩,玩腻了再丢了也不亏。”

应承宴微微眯起眼,无端想到了昨晚谢萦珠以为他是应承舒时对他的投怀送抱,心中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也谈过几段恋爱,但是因为性格恶劣,连续几任对象没撑过几周就被他折磨跑了,甚至连接吻这一步都没走到,让应承宴觉得“谈恋爱”这事挺没意思的。

但现在不一样,不是和谢萦珠谈恋爱,而是和谢萦珠“玩玩”。

应承宴发现自己忽然也很好奇,当这个满眼算计的势利眼发现自己才是被玩弄的那个时,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他兴味盎然地点了点头,抬脚便向谢萦珠走去。

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来,谢萦珠微微抬头,下意识地向后瑟缩了一下,似乎还在害怕刚刚门外发生的事。

“应少爷不是很讨厌我么?”谢萦珠轻声说,“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羽毛似的扫过应承宴的心尖。

周围几个人看见这场面,有点识相地为两人让出了一片空地。

“讨厌?”

应承宴笑了下,微微俯下身凑近他:“谢老师,现在给你一个挣钱的机会,你干不干?”

谢萦珠的睫毛颤了下,垂着头,声音听不出情绪:“什么?”

“不是想攀高枝进豪门么?”应承宴说,“我给你个机会和我谈恋爱。”

谢萦珠眉心微蹙,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

本来他的计划只是勾搭上应家二少爷,但没想到应承宴主动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他只是欣喜了一瞬间就立刻冷静下来:“代价呢?”

应承宴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向旁边摆着的香槟塔,说话的声音足以让周围人都听到:“把那些都喝了,喝完你就能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不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吗?哪怕是把这些酒都喝了也不算什么吧?”

谢萦珠是个唱歌的,本身平时就不能喝太多酒,否则嗓子会被喝坏。而眼前这个香槟塔的酒量更是致死量,如果真的喝完那是要出人命的。

应承宴原本以为谢萦珠会像刚刚在门口那样红了眼眶,像只刺猬一样炸起浑身的刺反抗他的羞辱,却没想到谢萦珠忽然轻笑出声。

他抬手轻抚过应承宴的脸颊:“应少爷说话算话么?”

应承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尤其是这种豪门热闹,已经有人不怕死地开始起哄了。

得到了应承宴的回答,谢萦珠站起身,向那座香槟塔走去,背挺得笔直。

应承宴眼中阴晴不定,忽然厉声喝道:“谢萦珠!”

谢萦珠却对他的喊声充耳不闻,取了一杯香槟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饮而尽。晶莹的酒液从唇角滴落,顺着他白皙的脖颈没入衣领。

他重重将酒杯倒扣在桌上,两颊微微泛红,眯起眼对应承宴笑了下:“这是第一杯,应少爷可要数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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