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讨厌和喜欢并不冲突，就像喜欢和爱一样并不冲突。

讨厌一个人不一定不喜欢那个人，喜欢那个人也不一定不讨厌那个人。

爱恨是一种很难分清的东西，它存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生活在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顾岚可能喜欢沈肃，喜欢沈肃少年时期青春热血的魅力，喜欢沈肃无意间的帮忙，喜欢沈肃的细心照顾，喜欢沈肃对他像对顾迁临般的关心和呵护。

同时，顾岚讨厌沈肃。

他讨厌沈肃居高临下仿若命令的口吻，讨厌沈肃不把他当人看的轻视和轻蔑，讨厌沈肃不把他介绍给周边朋友的不在乎，这些让他觉得自己是沈肃身边的一条狗。

这点在顾迁临回来后区别更加明显。

顾岚的理智告诉他：远离沈肃，沈肃不值得。

可越发闷痛的胸口告诉他：我的情感还因沈肃产生波动，我喜欢沈肃。

两种完全相反的意识在脑海中来回拉扯，脑子里像是住了两枚有意识的钉子，一下又一下地激烈争吵，互相撕扯，钝钝的疼痛通过大脑神经游遍全身，疼得浑身发抖。

顾岚眼眶通红，心口的憋闷一直在影响他的心情，他甚至在想，他这辈子是不是就栽在沈肃身上了。

难道只因为少年的一见钟情，他要把一辈子搭上吗？

明知道沈肃和自己在一起是因为自己与顾迁临长得相似的脸，明知道沈肃一点不喜自己，却还是想和沈肃在一块吗？

被欺骗，被打压，被羞辱，是他的终路吗？

顾岚觉得自己没有哪一天比现在更清醒了，在江易烟工作室里睡的那一觉帮他找回了一些东西。

他回想起曾经自己的桀骜不驯，人称顾哥的日子。

画面涌出来的时候，顾岚当即愣怔住了。

不是因为怀念，而是因为陌生。

这些画面他分明亲身经历过，却在回忆起来的片刻，对记忆中的画面感到无比陌生。

——他曾经笑得那么开怀吗？

——他之前人缘这么好吗？

——他以前这么自信吗？

——他怎么……过成了这样。

江易烟的房间门大开，伸出手把顾岚拉了进去，“先别想这么多，喜不喜欢很难界定的。与其想这么多，不如先好好睡一觉。”

顾岚被推到床边，腿弯碰上床沿，踉跄了一下被江易烟按坐在了床上。

“你一个人睡不安全，沈肃可能会回去，今晚就在这睡吧，他要是来了也奈何不了你。”

顾岚仰头看他：“那你呢？”

江易烟笑了一声：“我失眠，睡不着，正好去干会活。”

“真的？”

江易烟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干这行的多少有点小失眠，不要紧。”

顾岚心放下了一半，又问：“要不要我陪你？我刚睡过，没那么困。”

结果刚说完江易烟就把他塞进了被里，团吧团吧裹紧，几秒的功夫，顾岚已经被江易烟团成了一根瘫软的枝条。

“安心睡吧，我弄完就去睡。”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困了，还是江易烟的声音有魔力，顾岚躺在床上，只觉自己的眼睛越发干涩，困意翻涌，眼皮控制不住地耸拉。

没到一分钟便睡着了。

见他睡着，江易烟走到沙发边缘坐下，右手支着脑袋，若有所思。

一夜不睡觉对江易烟来说没什么大碍，想当初丧尸世界的时候，他能完整的睡一觉当然是再好不过，可大多数情况都是浅眯一会就要继续面对丧尸的威胁。

正因此，他习惯了短睡眠，以最短的时间维持活动精力。

所以睡觉于江易烟而言并不是现在的必需品。

比起睡眠，他更好奇的是主角受顾岚对主角攻沈肃的态度。

“感觉进展过于快了一点，只催眠了一次，主角受就不爱主角攻了吗？”

【从情感上看，主角受一开始确实喜欢主角受，但后来主角攻做的事情一直在消耗主角受的爱意，突然间不爱是正常的。】

萧左行兀地笑出声，【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吗，相处着相处着就喜欢上了，一点征兆也没有。】

江易烟神情古怪：“搞什么，需要我重复一遍你向我告白时说的话吗？”

某位不见人形的代码系统突然沉默，悻悻道：【不用了，我想起来了。】

喜欢上江易烟之前，萧左行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未来，更没有思考过自己的未来对象。

他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每日打卡，过得浑浑噩噩，分不清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快穿局的。

直到某日，江易烟原本的系统发生了故障，而其余的系统都有宿主，无法绑定新宿主，于是总部把他派过去，让他成为了江易烟的第二任系统。

当时还是混混沌沌的，视线模糊，脑袋不清醒，就连江易烟看到的事物传到他脑海里都是花花绿绿的。

向上级反应，上级说没有问题。

他便不能再说些什么，就这么一直持续了下去。

然后萧左行发现，江易烟每完成一个任务、离开一个世界，他能看见的就越清楚，脑海也越发清明。除了偶尔闪过的一些画面，其余简直是完美。

渐渐的，萧左行越来越关注江易烟，关注他虐渣打脸时的果敢利落，关注他惩罚别人时的冷静自信，关注他路过镜子时精致漂亮的侧脸。

到最后，萧左行在意江易烟的方方面面。

意识到自己喜欢江易烟，其实是很容易的事。

因为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产生占有的念头，江易烟是第一个。

所以是有征兆的，爱有征兆，厌也有征兆。

*

【依我的了解，别看主角受现在如此狠心地对主角攻，等剧情上来，他照样要跟着剧情走。】

这也是觉醒者难以成功觉醒的原因。

他们的敌人不仅是自己，更是能够控制他们身体和意志的天道。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究竟是他的意志更强还是剧情更强。】

江易烟接道：“也就是说，在大剧情点来临前，我可以多催眠一下主角受，想办法让他自身的意志能抵抗住外界的影响。”

萧左行的精神丝点了点江易烟的脸颊，又在脸上轻轻蹭了蹭，【差不多，下个大剧情点在一周后，白月光知道真相远离主角攻，这也是两方囚.禁的开端。】

因为整个故事是从主角攻受两个人之间进行的，其余的一律视为助攻和剧情推动剂，恰好白月光就是两人之间最猛的推动剂。

【我认为我们可以从白月光身上下手。】

在故事中，两位主角才是主体。除开主体外，因为配角的出场较少，所以世界意识对他们的控制程度远远不及主体。

假如主角逃不开，白月光可以是另一种选择。

江易烟去找白月光的那天正好是主角攻邀请白月光共进午餐的时候，餐厅里的两个人像至交好友一样交谈甚欢。

此时的白月光还不知道主角攻找了替身，身边的人都帮主角攻瞒着他，再加上主角攻在他面前和曾经近乎一样，以至于白月光对主角攻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前段时间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白月光有所察觉，但被主角攻合理的蒙骗了过去，从而错过了得知真相的机会。

江易烟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袒露出来，但在此之前，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每次催眠顾岚之后，他都会离开，让顾岚有一个安静的空间独自思考，而他自己则去了沈肃的公司，在其大厅坐一下午，偶尔和前台小姐聊一聊。

从前台小姐口中得知，沈肃的助理请了一周的假回去看父母，这几天都没来上班。

沈肃衣服上的摄像头紧跟着助理的离开消失。

江易烟带了点奶茶和礼物送给前台的小姐姐，眼睛一弯，好奇地问：“姐姐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小姐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收下奶茶，另一只手把礼物推了回去，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易烟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亮得如同夜空星光点点的星星，耀眼夺目。

“姐姐你也知道，过两天是沈总的生日会，我想买礼物送给沈总，但是又不知道沈总喜欢什么，但是助理肯定知道呀，所以我就想找他问问，好在沈总生日那天给他个惊喜。”

“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嘛？”

青年望向她的眼睛亮盈盈的，像小时候喜欢玩的玻璃珠，虽黑但亮，恍惚中小姐姐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这位青年的瞳孔颜色是亮棕色的，在她眼中熠熠生辉。

江易烟成功得到了助理的信息，知晓了助理的所在地。

和萧左行商量了一下后，他决定即刻出发。

打开手机软件买了最近的一班票，又回趟家换了身衣服，江易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慢给自己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

他扒拉两下头发，遮住眉宇，锐利的目光藏在了镜框下。

【你确定他没有把录像删了吗？】

“确定。”江易烟抬手放上镜面，拇指摩挲，冰凉的触感旋即而来，“他不会把录像删了的，剧情后期还需要这个录像挑拨主角双方的关系。”

“而且留着录像，可以在事情败露之后保他一命。”

能当上主角攻助理的人绝对不是无脑之辈，在做这件事之前，他肯定想了很久，而他恐怕也不会想到，会有一个陌生人专程因为这件事找他。

下了车，江易烟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跟着导航来到助理家门前，敲响了门。

镜片下的眼睛笑意盈盈，藏着一丝顽劣，“你好，灵异捉鬼大师，请开门。”

！！哪位宝宝给我送了营养液，太惊喜（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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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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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