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赵羽泽,柯辰坐在沙发上,他把蜘蛛从口袋里掏出来。
“嘶……噗呲……嘶”
蜘蛛狠狠地咬了柯辰一口,柯辰的手上瞬间涌出血珠。
柯辰下意识的一个甩手,蜘蛛被甩到了茶几上。
一人一怪之间的气氛冷凝。
他忘了,无论祂表现的再无害,祂也是怪物。
但那个时候,如果不拦着蜘蛛的进攻行为,赵羽泽怕不得变成蜘蛛的食物。
他再讨厌赵羽泽,也没有到想要了他命的地步。
毕竟现在赵羽泽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他的行为。
这是蜘蛛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鲜明的攻击性。
也是第一次看见蜘蛛显露出冷漠无情的猎食的一面。
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沉静的包容,祂不是人,祂有捕食的权利,他不该用人的方式去思考祂的行为模式。
说实话,只要蜘蛛祂想,他们瞬间就能变成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关系。
柯辰想的通透,但他没有说话。
他转身去洗手间处理伤口。
蜘蛛趴在茶几上一动不动。
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蜘蛛动了动触肢,它爬下了茶几,钻进了沙发底下,蜷缩成一团。
它……咬了它的人类。
会被……讨厌吧。
好饿……
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忍耐了。
可是有人入侵了它的地盘,它只是在赶走侵略者罢了,却被他的人类薅进口袋。
好像它见不得光。
金色的花纹都好像暗淡了几分。
他的人类明明刚开始还想把它丢掉的。
又做错了,这次又要被丢掉了吧。
它听见柯辰在客厅走动的声音,随及,脚步声远去,好像去了厨房。
稀稀拉拉的包装袋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煤气灶开火的声音。
水沸腾的声音。
屋子里安静的很,柯辰面无表情的剁牛肉,仿佛某种发泄。
一出来就发现蜘蛛没了,门窗都是锁死的,想必它也不可能出去。
多半是躲起来了。
咬他就咬他吧。
反正这个家伙也没用毒,伤口都是鲜红的血,也没有麻痹感。
养宠物总避免不了被咬不是吗?
柯辰朝水里放了十个蛋。
又煮了一点牛肉。
他就怕等下他没看见,随便一屁股下去就坐死一只蜘蛛。
看着挺凶,其实也挺脆的。
十分钟后柯辰开始剥蛋,并且逐渐熟练。
牛肉还在锅里煮,等叉子能插动了,柯辰把牛肉捞了出来。
柯辰端着他自己的晚饭和给蜘蛛的晚饭走到客厅。
他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鞋底多出个蜘蛛。
他把盘子放到餐桌上,用筷子敲了敲盘子。
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说。
“吃饭,你不出来就别吃了。”
柯辰心里莫名别扭,明明是他被咬,现在他还得去哄蜘蛛。
沙发底下的阴影动了一下。
蜘蛛慢吞吞的撑开八条腿,然后从沙发底下挪了出来。
柯辰默不作声的吃着他自己的青椒炒肉盖浇饭,面前是一盘剥好的蛋黄和剁成粒的牛肉。
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蜘蛛爬上餐桌,跟柯辰形成一个对角,它动了动前肢。
但是没过去。
八只眼睛随时盯着柯辰的动向,仿佛只要柯辰流露出一丝不高兴,它就会立马逃跑。
一人一怪就那么对峙着。
最后柯辰吃完了,他收拾了自己的盘子,没去管蜘蛛。
看着柯辰离开的背影,蜘蛛动了动口器,才爬到盘子上吃蛋黄。
等柯辰洗完盘子,弄干净厨房,顺便把买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塞进冰箱。
桌上只剩一个空盘子,蜘蛛又不见了。
去洗澡吧。
室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柯辰看着镜子里被蛛丝缠绕的头发,用梳子理了理,看着蛛丝顺着水流被冲走。
明明只是相处了几天,他却对这个小怪物莫名的上心。
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怪物终究还是怪物,他们之间的关系脆弱的如同一张纸。
意识到这一点的柯辰突然觉得烦躁起来了。
他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从何而来。
他虽然不喜欢出门,但是不代表他不懂人际关系。
对于那些恼人的追求者,柯辰一向都表现的温和有礼,有进有退。
只是喜欢默不作声的把矛盾转移,然后默默看他们热闹。
热水淅淅沥沥淋在他的身上,镜子上凝成一层薄雾,柯辰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烦躁没有源头,柯辰也不去想了。
洗完澡吹干头发,柯辰拿出本子清点了他囤的东西。
他也没去找蜘蛛在哪个角落。
玻璃罐还在他客厅的电脑旁。
一人一蛛莫名就开始了冷战。
第二天柯辰还是照样煮了鸡蛋和牛肉,但他放在了厨房。
宠物不能上桌吃饭。
他还莫名其妙的少了件睡衣,寻找无果后他就放弃了。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
直到,居民楼被上涨的水淹了。
这不是最要命的。
停电了。
*
柯辰发现家里停电了,就知道不妙了。
他拉开阳台窗帘一看,楼下的水已经淹了一楼。
他们家在3楼,楼下就是王姨家。
外面的雨还是在下,在浑浊的水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天仿佛从没有晴过。
老小区没有电梯,一层两户,柯辰顺着楼梯往下,发现一楼的一家四口狼狈的挤在二楼的楼梯上,女人失声痛哭,她的丈夫搂着她安慰。
看的出来他们急匆匆,只穿了睡衣,匆忙的带了雨鞋和雨衣还有一条被子裹着两个女儿。
王姨也在那里。
她从家里拿了凉席,铺在了地上,好让一家人有个位置坐。
两个小女孩鞋都没穿,看的出来是被父母连忙抱起逃命。
大的约摸七八岁,小的还在牙牙学语。
姐姐抱着妹妹,看的出来已经吓傻了。
水浑浊不清,冲上了一些塑料残片和杂草,还隐隐有上涨的趋势。
洪涝。
这个想法瞬间就占据了柯辰的头脑。
他打开手机,万幸的是手机还有信号,却发现了更绝望的事情。
Z市整体被淹了,不仅如此,因为靠近海边,还有海水倒灌,隔壁市发生了海啸,损伤惨重。
水里还有异生物,他们似乎以人类为食。
官方也没有动静,市政府被淹的更厉害,初期的纪律仿佛是个笑话。
原来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柯辰看着那一家四口。
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他们会死。”
他脑海里突然闪现了那个男人被水里的巨型蟑螂拖下去的样子。
他下意识的拿起王姨放在门口的拖把,在那个水里阴影扑上来的一瞬间狠狠的怼过去。
巨大的虫类把拖把生生的拽了下去。
如果不是柯辰挡了一下,刚刚在那个位置的男人就会被拖下去。
王姨被吓的脸色苍白,刚刚那个是什么?
消失的拖把证明刚刚那个不是梦。
柯辰当机立断的说。
“所有人,拿着东西,上顶楼!”
“小辰,刚刚那个是什么?”王姨忍不住抓住柯辰的衣摆。
“那是异种,王姨你能把能拿的东西都拿上,装行李箱,我们去顶楼,水位迟早会上涨,这里不安全。”
柯辰冷静的安排。
“你们一家也上去,如果雨不停,顶楼是我们最后逃生的地方。”
那一家的女人立刻把两个孩子往楼上带。
她忍着崩溃向柯辰道谢。
“谢谢……”
“你帮王姨搬东西,水,食物,衣服,能用的都拿上。”
柯辰朝着男人说道。
“好……好的。”那男人刚刚劫后余生还没缓过劲来。
“王姨,我们顶楼汇合。”
柯辰说完就回自己的三楼,蜘蛛还在屋子里,如果他不带他走,那么小一只蜘蛛绝对会被水泡死。
“你在吗?不管你是不是还在跟我置气,我们要逃命了。”
柯辰朝着安静一片的客厅喊到。
他快步走向厨房,打开冰箱。
停电,冰箱下层暂时还没有开始化冻。
但冰箱不能用了,里面的冻肉意味着很快就会变质。
虽然他之前准备了一些电池和备用电源。
但是一旦水涨到三楼,他这些物资也会泡汤。
柯辰难得露出无措的神情。
“嘶……”
蜘蛛爬到冰箱上跟柯辰对视。
“嘶……我……装……”
“真的吗?”
柯辰蓝色的眼眸里充斥着喜悦。
“堆……茧……”
蜘蛛口器碰撞,柯辰却立刻明白了祂的意思,他迅速的将要用的东西统统堆成了一座小山。
蜘蛛开始吐丝,整个屋子都开始被丝覆盖,祂的体型变大了三倍不止。
中心的那一堆东西被打包成一个茧,然后蜘蛛一口将茧吞了进去,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一瞬。
摆放那堆东西的位置上空无一物。
蜘蛛的体型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柯辰已经来不及细究为什么蜘蛛能够吞下那么多东西了,毕竟蜘蛛都会说话了。
他匆匆的拿上留在外面的一些物资赶向顶楼。
蜘蛛安安分分的在他宽松的外套口袋。
四楼没有住户。
但是门都是紧锁的,厚重的防盗门根本没办法暴力破锁。
四楼再往上半层是天台。
王姨有时候会去天台上晒点腊肉之类的,门都是开着的。
柯辰带着东西赶向顶楼,顶楼还有一个杂物间,王姨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王姨看见柯辰仿佛看见了主心骨。
“小辰,你说那些怪物会不会冲上来啊?”
王姨的脸色苍白,恐惧使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双手微微颤抖。
“我会保护你的,王姨。”
柯辰对王姨一笑,把杂物间的门转头锁好。
把他带上来的东西分给大家。
睡袋,饼干,甚至还有一袋糖果。
他把糖果分给两个小女孩。
男人向柯辰介绍起自己。
“宋川,这是我的老婆,她叫容美,我的两个女儿,大的叫小七,小的叫笑笑,谢谢你救了我。”
“柯辰,这是王姨。”
柯辰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和王姨。
电话响起,铃声回荡在这个空间。
柯辰看向来电。
是江忍冬。
他拿了把伞,走到了天台上,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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