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巳时(早上九点),徐韧儿与莫悠离一起用过早膳后,来到了练武的那片竹林。
昨晚大家一起看流星雨,入睡较晚,是以今日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打开书籍阅读,拿来补觉。
他们还未踏入竹林,耳边便听见“簌簌”的练剑声,不同于唐北驹的练剑声,锋芒毕露,凌厉无匹,带着少年人的生机与锐气。
这道练剑声,似泉水叮咚作响,让人身心舒坦,恍若此时自己在听一首美妙的乐曲。
走近些,可以瞧见前方恰有一名身着青衣便装的青年男子,眉目含笑,眼神温柔。
他的剑法轻盈飘逸,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这名练剑人士正是他们的师父——余悔。
徐韧儿与莫悠离不好意思打扰他,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如今的莫悠离不再只是单纯地扎马步了,余悔还教了他很多招式,他现在需要反复练习,达到身体记忆。
徐韧儿毕竟晚来,虽然在余悔的监督下尽力赶进度了,但是习武之事不容小嘘,不可操之过急,所以目前仍然还在打基础的阶段中。
两人沉浸在习武中,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直到余悔停止了动作,收势,然后大步走到竹藤椅旁,躺下。
今天竹藤椅旁边多了一个小竹桌,竹桌上面是浅褐色的托盘,托盘上可以看见同样浅褐色的茶壶,颜色与托盘几乎融为一体。
茶壶前面是肉眼可见的几个白瓷茶杯,杯底朝上,托盘空余的大片位置上摆放这一盘碟子,碟子上面是刚刚洗涤好的青绿色果实。
余悔拿起其中一个白瓷茶杯,将它倒立,杯底朝下,另一只手握住茶壶执手,浅绿的水流一滴滴落进茶杯,发出响亮的水声。
余悔细细品味绿茶的芬香,当他将眼前的绿色饮尽之时,唐湫月与唐北驹才姗姗来迟。
“你们昨晚是在梦中发现绝世高手遗传下来的武功秘籍了吗?来得这么晚?”
余悔将茶杯“啪”地一声放在托盘上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询问道。
四个徒弟瞬间集体打了个冷颤,徐韧儿余光瞥向唐氏兄妹二人,不由自主地为他们抓急。
唐湫月快速反应过来,她迅速弯腰拱手,见旁边唐北驹岿然不动,抬起右臂,右手一个用力,拉着唐北驹示意跟她一个动作。
“徒儿知错了!请师父惩罚我们吧!!”
该死!昨晚玩得太尽兴,回去脑袋碰到枕头倒头就睡,结果干脆睡过头了。
唐湫月心里暗暗骂道。
她太过于信任唐北驹了,唐北驹练武一向刻苦,每天清晨不亮就起床练剑,长期的情况下,让她像往常一样,在临睡前,默认唐北驹第二天清晨会叫她起床。
熟料今日彻底翻车了,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她起得比唐北驹还早,今早还是她叫醒了唐北驹的呢!!
“你们怎么会有错呢?我为什么要惩罚你们?”余悔一脸困惑,歪了歪脑袋瓜,问道。
他的问题让两人同时保持沉默了。
他们不是傻子,反话还是听得出来的,要是回应了只怕是火上浇油。
见状,余悔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瞄了一眼旁边的果实,提起碟子放在两人面前,温温柔柔地说道:
“一大早赶来这里很辛苦吧。应该没有用过早膳,为师生平最爱惜自己的弟子了,怎么忍心看你们伤了身体?
来,吃点果实吧,吃完了就去练习吧!”
语毕,他把碟子往前移了移,在两人面前晃悠。
“湫月不敢!”
“没事,吃了吧。吃了就好了。”
看似劝导,实则强势。
见余悔,坚持让他们吃下去,唐湫月无奈,拿起一颗果实,递给了唐北驹,然后再拿自己的那一份,咬咬牙,啃了。
好酸啊!!!!
唐湫月面部霎时扭曲,但还是坚持将果实吃完,整个嘴巴都快被酸麻了。
比起唐湫月,唐北驹就淡定许多,除了最开始品尝的第一口,他的眼角下意识抽搐了两下,后面全程面无表情地啃完了。
余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两个,直到见二人将果实啃得只上下果核,余悔方才满意,决定放了他们一马,温声道:“去练习吧!”
“是!”
获得允许,唐湫月迅速起身,拉起唐北驹就消失在余悔的视线范围内。
徐韧儿在一旁一直关注着他们,看到唐湫月刚才在余悔责骂声中,毫不犹豫地弯腰拱手,不由感慨万分。
她都快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可是总是会冷不丁冒出一些举动,提醒她不属于这里。
至少,在她的那个世界,上课迟到,顶多只会在教室外罚站,有的时候老师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基本不可能出现立马弯腰拱手的场景出现,这风格显然与她所在现代生活格格不入。
“韧儿,你怎么了?”
昨天余悔见莫悠离学习进度很快,于是又多教一套比武招式,莫悠离今天多加练习,好不容易学完,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有的环节差了一点意思。
想不通,他干脆放下这股疑惑,转而低头看看徐韧儿的进度,发现徐韧儿的表情不太对劲,仿佛受了很大的冲击。
“没什么。我刚刚只是在思考如何更好地跟上你们的练武进度,一时闪了神罢了。”
徐韧儿摇摇头,对他撒谎道。
“没事的。你比我们要晚来,进度不如我们很正常,多加努力一定可以跟上我们的。”
闻言,莫悠离立马安慰道。
他将目光瞥向不远处的唐北驹与唐湫月,眉头挑起,稀奇道:“湫月也就算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北驹破坏师父的规矩!真是少见!”
徐韧儿一听,有些讶异。
“是吗?不可能吧!我来这儿这么久,北驹对我们态度都是比较良好,但是对师父,一直都是冷脸相待。
我还以为北驹特别讨厌师父,怎么可能那么遵守师父的规矩?!”
莫悠离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继续说道:
“别说你了,我和湫月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也很震惊。真的,你别看北驹好像很讨厌师父的样子,我们这群徒弟中,最严格执行师父的话就是他了!就连我,偶尔都会悄悄偷懒,试探师父容忍的底线,但北驹就从来没有过。”
语毕,莫悠离觉得自己说的不够严谨,又继续加以补充:
“也不能说完全从来没有过,反正自我与他们接触以来,就从来没有过。”
看来看人不能看只看表面啊,没想到唐北驹原来这么循规蹈矩,她还以为几个人中最叛逆的就是唐北驹。
徐韧儿发自内心感叹道。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北驹对师父这么冷漠吗?他每次见到师父仿佛师父是他的杀夫仇人似的,明明他跟我们打闹的时候挺正常的。”
徐韧儿提出了她这段时间一直不解的疑惑。
对此,莫悠离无奈地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事实上,我耶很好奇,我还问过湫月,结果湫月也不知道。
至于直接问北驹,你大概也看得出来,他那个性格,别扭得很,不想说的话,撬开他的嘴巴,逼着他说,他也不会吐露半句,没办法的。”
一人一狗不停交流着,突然,他们感觉背后一凉,往源头看去,余悔此时手里拿着一颗果实,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发现他们注意到他了,他还好心招招手,跟他们打招呼,看起来格外亲切。
但是徐韧儿他们眼尖地发现,余悔手里刚刚还完好无损的果实,猛地被他捏爆了,汁水甚至顺着手指的缝隙流了出来。
“……”
“……”
两人默默转头,互相对视一眼,下一秒,默契地远离对方,开始专心练习自己的今日任务。
→
时光一点一点地在慢慢消失,不知不觉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莫悠离与唐湫月学会的招式越来越多,内容越来越复杂,偷懒的次数也随着学习的重量逐渐减少,最后慢慢地直接变成了无。
至于唐北驹,他不再一个人独自练习,余悔,成了他专门的喂招对象。
竹林中,一名少年目光坚定,出招一次比一次用力,额头间的汗水在空中挥洒,后背已经彻底湿润。
而他对打的对象,只是保持微笑,木剑在他手上恍若玩具,随意摆弄,如果细心留意,会发现他连头发丝都没有凌乱的痕迹。
徐韧儿静静地看着四个人的活动,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默默地扎马步。
没有人共患难的日子,多少有点孤独。
她也好想快点学习招式,而不是在这单调地打基础。
“扑通!”
毫无意外地,徐韧儿再一次看见唐北驹仅仅握着的木剑被余悔随意一个动作就给打飞,掉落在地上。
“再来!”
唐北驹恶狠狠地说道。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次了,但他依然坚持不懈,屡败屡战。
“不行哦!今天呀,是湫月与阿离的重要日子呦~”余悔拒绝道。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唐北驹很快反应过来,他默默点头,走去捡起了他被打掉的木剑,随意招了一片空地,打坐,思索能够对付余悔的新招式。
“师父,什么重要日子?我怎么不知道?”
唐湫月将最后一式练完,询问道。
余悔勾起唇角,比了个手势,示意二人来到他面前。
两人纷纷走到他面前,余悔转身,默默朝某个方向前进,唐湫月与莫悠离对视一眼,跟在他的后头。
途中,余悔经过的地方,恰好能看到徐韧儿的身影,他停住了。
跟在后面的两人见状,也停住了。
余悔静静地凝视了徐韧儿许久,一直盯得徐韧儿不自觉浑身发毛,内心忐忑。
“师父,有什么事吗?”
徐韧儿抬头望向他,语言带着试探,小心翼翼地问道。
然而余悔只是不作声。
他在思考,要不要算上徐韧儿的份。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
到底是一场师徒缘分,徐韧儿情况特殊,说不定另有机缘,更何况,未来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提前带上她去试一试,未尝不可。
“韧儿,你和他们两个一起,也跟在我后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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