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这个副本虽然很不科学地设定了旅行者们无法触碰到后面那具实实在在的活尸,但这种不科学至少是贯彻到底的。
此时,面对着那些鬼魂一样看似虚无缥缈的人影,黎明他们很快发现,同样很不科学地,他们居然是可以触碰到它们的。
这下三个人从消防箱里找到的那些武器可就派上用场了。
尽管副本似乎对旅行者们的体能强行做出了限制,把所有人都拉到了差不多的水平线上,但就算没有力量和耐力方面的优势,黎明那只有训练出来的战斗技巧和战斗意识却是依旧在。
只不过,那些黑影似乎也并非没有思考能力的怪兽,相反它们也知道团结,知道分出更多地“人”手去对付那个最难缠的敌人。
于是,三位旅行者和那十条黑影交上手后不久,战斗自然地就分成了三组。纠缠土拨鼠和汉语老师的黑影分别是三个和两个,其余五个全都一起围殴黎明,锲而不舍。
此时黎明战斗起来尽管依旧强过常人,可毕竟不能和平常媲美,又双拳难敌四手,挥着消防斧,连抬手取出那把道具枪的机会都抓不到,很是陷入了一番缠斗。
十来分钟后,豁出身上被抓出几道血口的代价,她终于先集中拿斧子劈中了其中两道黑影的要害。重伤“死亡”的黑影瞬间崩散开来、灰飞烟灭,以一敌五变成以一敌三,黎明这才终于稍微自纠缠中脱身,占稳上风。
抓住余裕拔枪的同时,她也才有多余的心力从剩下三条黑影张牙舞爪的缝隙里去关心两位队友,接着便见,那二人各自也都陷入了苦战当中。
出人意料的是,一路上爱咋咋呼呼的土拨鼠此时在战斗中却表现得异常彪悍冷静。他那边围着三条黑影,却还招架得住,正把手里的撬棍舞得生龙活虎,并不落下风。
倒是一直表现还不错的汉语老师,很显然在现实世界里是个完全不会打架的文化人,完全没有作战意识或者战斗技巧可言,手里拿的又是虽然重量最轻但杀伤力也拉胯的扳手,宛如一只疯狂挥舞着爪子给敌人刮痧的奶猫。
他已经被两道黑影压制到了墙角里,只勉强还剩一点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连扳手也被打掉在了地上,眼看着就要出人命。
“砰——!”
被黑影牵扯,扑上去救场是不现实了,黎明掏出穆塔附魔过的道具枪,抬手就是一记。
——且不说这种合作模式少一个队友就少一个助力,就这个副本那独特的绑定进来的同队队友共享生命的设定,如果汉语老师死了,他那两个学生也会跟着丧生。这可是整整三条人命。
抢在与三条黑影缠斗的间隙开枪,黎明并没多少时间好好瞄准,但幸好距离不算太远,而且“零”自小培养出来的作战部门领兵人物,枪法自然也不是白给的。
枪声落下,只见那子弹从那正举着爪子要掏汉语老师心窝的黑影后脑射入,眉心穿出,准准爆头。
而且就在开枪的同时,黎明也没忘了“照顾”依旧围攻自己的这三条黑影。右手举枪射击的同时,消防斧交在左手,一斧子抡在扑上来的又一个黑影脖子上。
几乎同时,没等黎明再开第二枪,土拨鼠也从打斗中抓住一个空隙,冲汉语老师那边丢出了一个道具。
那道具应当是个消耗品,被他扔出来时仍是一颗光球的模样,飞在半空中财化作一根足有一米六七长的……巨葱?!
那葱就像根标枪一样,噗嗤一声,将另一个正去掐汉语老师脖子的黑影胸脯扎了个对穿,钉在了墙上。
——鲁省,在华国俗称葱省,以能养出两米多高的巨葱闻名。
黎明有点想笑。也不知这纯粹是赶巧了,还是土拨鼠这个鲁省出身的人,在兑换道具时出于区域文化或者思乡之情,给它进行了什么外观皮肤上的个性化改良。
不过这都不重要,战斗阶段,道具嘛,有用就行,管它是大葱还是标枪?
那边,被两名队友先后施以援手的汉语老师也不是只管自己死活的人,安全下来之后一点也没闲着,立刻投桃报李,捡起地上的扳手又冲过来帮土拨鼠和黎明。
三人很是花了一些时间,终于还是把数量三倍于己的敌人彻底清理了个干净。尽管多多少少都伤了点皮肉,好在也都并不严重。
早在刚进入这扇门时,迎战十条人形黑影之前,黎明早就已经把门带上锁好了。也万幸如此。
此时好不容易打斗完毕,他们后面追着的那具女尸也早已突破了楼梯间的门,扑倒值班室门外,继续开始又挠又撞。
听着女尸近在一门之隔的咆哮,三人才终于有时间点开上一阶段最后三号组那边发来的语音消息。
——还好,进入下一阶段只是会重置每人可以发送消息的次数,之前的消息并不会清空,可以一直重复听。
尸体诈尸的情况无需赘言,三号小组那边也是一样。
他们那边第一阶段所在空间是一处酒店的大堂,要开的门则是通往酒店的员工休息室。
他们说,他们在大堂的柜台抽屉里找到了一个装备用钥匙的盒子,里面只少了一把天台的钥匙,其他地方的全都在。可是那么多钥匙完全没用,因为唯独那个员工休息室的门,它是个密码锁。
最终他们是在前台桌子上的记录本里找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有工作人员记录的休息室门密码。
纸条上的谜题是道难度不低但无甚特别之处的10x10数独,考验的主要是在有活尸撞门的情况下,他们能不能稳住心神,在规定时间内把题解出来。
此外,三号组那边特别提到,从大堂悬挂公示的营业执照签发地来看,他们身处的那个酒店也是位于A市,和二号组、五号组所在的学校跟精神病院在同一座城市。
酒店大堂里还挂着一个内部员工的公示,左边几列是服务生,最右边一列是清洁工。
比较瘆人的是,那上面所有的照片全都像是活的一样。明明是端庄的职业照,可照片里的人却全都用一种几乎要把眼珠从眼眶里飞出来似的角度,充满恶意地瞥着其中一个清洁工,脸上满是鄙夷与嘲讽。
唯独被它们盯着的那个清洁工的脸被某种利器划烂了,完全看不清。
照片下的铭牌也沾了污渍,只能看清是叫“某某花”,工号是1098。
——这工号和正在追他们的那具女尸身上工牌的编号,恰好一样。
每一阶段发消息的机会有限,没法集思广益进行讨论,此时黎明等人也只能将其他组的发现全都暗记于心。
接着他们就又发现,在屏幕的最下方,进入第二阶段的系统提示下不知何时又刷出了两条新的提示。似乎是在他们打斗的过程中出现的,以至于忙于战斗的大家全都没及时感觉到手表的震颤。
【发件人:“无人救我”系统公告:
从本阶段起,规则更新如下:
5.旅行者可以通过将物品放进口袋将其传递给其他旅行者。】
【发件人:“无人救我”系统公告:
第二阶段任务:“我”是谁?
请旅行者结合系统给出的提示,在规定时间内确认自身所扮演角色的具体身份姓名。】
在这两条黑色的系统消息下方,黎明的手表上还显示有一行灰色的小字:“旅行者5-2,你的身份提示为:沃。”
鉴于大家明显都是合作关系,方才一番战斗,此时已经有了点过命交情的意思,此时自然没人藏着掖着,三人直接把各自收到的身份提示换着看了一遍。
每个人收到的提示都是单个的汉字。土拨鼠的是“安”字,汉语老师的则是“艾”字。
和上一阶段一样,因为发送消息的机会有限,包括黎明三人在内,所有小组都默契地选择了先搜查自己组当前的房间,最后再交换情报。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门。
这次黎明他们面对的这扇门上没有任何标志,不知是通向什么房间,但门锁却有三道,是个带键盘可以输入汉字的高级密码锁。
三道锁的屏幕上分别显示着填空题:“5-1/5-2/5-3的身份是XXX,姓名为XXX”。
很显然,得三把锁都打开才能开门,缺一不可。
每一把锁的显示屏右下角又都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剩余输入次数:1次。”
也就是说,这一关必须一次答对,是没有试错机会的。
确认完锁的情况,黎明一行人立刻开始搜寻与自己身份可能相关的线索。
这间办公室很大,光工位就有三十个之多,每个工位都有抽屉和脚柜,靠墙一排还有档案柜,翻找起来实在不是个小工程。
不必过多指挥,三个人便默契地直接分散开来,各自翻找一片区域。
尽管经历了一番可称凶险的打斗,黎明心底暗觉这个房间里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危险了,但还是循着记忆走向了灯亮时那十个黑影坐得相对集中的区域,让另外两人去翻剩下可能相对安全一些的地方。
办公桌虽多,但每位医生桌上的物品其实大同小异,无非是电脑、绿植和一些书本笔记。
大部分笔记都写得相当潦草,是那种典型的医生特有字体,三个人中没有在现实世界职业是药剂师的,便也没人能理解这些鬼画符,只能忽略过去。
很快,黎明在其中一张办公桌前驻足。因为唯独这台电脑,晃动鼠标解除屏保后,映入眼帘的开机密码输入界面上显示有密码提示:26 6 13 13 16 24 2 15 5 3 13 22 6。
随后她又在这个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钱包,钱包的夹层里插着一个硬纸片,用勉强可以辨认的字迹写着“电脑密码:color-1”。
——对,提示是英文单词。
对这种义务教育水平的基础外语词汇,这个副本展示出了一种“你要是连这都不会,死这儿一点也不冤”的教导主任式冷酷。
万幸,他们这一组不但有个日常用英语给外国学生上课的汉语老师,而且黎明本身虽然从小上学就有一半时间在训练和学五行八卦玄学理论之类物理捉妖需要会的东西,文化课上得没有普通学校的学生多,但至少color这种级别的单词还是认识的。
颜色……
密码不算难,稍微思考了片刻,她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当密码是一堆数字,但其中最大不超过26的时候,最先应该考虑的就是和英文字母表的对应,更何况这里提示还是个英文单词。
这堆数字直接对应过去后什么都不是,但考虑到纸条上的-1,把每个数字都减去一,然后再去对应字母表的话,得到的就是YELLOWANDBLUE,yellow and blue。
提示也指明了color,那么按照颜色调和的规律,黄色加上蓝色,得到的就会是绿色。
电脑键盘是可以输入英文的,黎明先是直接输入green试了试,显示密码错误。
好在电脑的开机密码并没有试错上限,于是按照提示中将英文转换成数字的规律,她又将green转换成8196615试了试,这次成功打开了。
电脑页面停留在医院管理病人的内部系统中,屏幕上是一份长长的住院病人名单。
黎明一目十行地在诸多姓名中寻找着“沃”、“安”和“艾”这三个字,然而完全没找到目标。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注意力却被其中的一个名字吸引住了。
——那是一位三十岁的女病人,名叫石中花。
“石”和“花”。
这一头一尾的组合让黎明不由想起,方才第一阶段,竹子他们组那边,他们找到的那个书包里,书的封面上写有“石某某”的名字,而三号组那边,酒店里那个疑似被同事排挤的清洁工则是叫“某某花”。
……这里面,会有什么关联吗?!
这样想着,黎明果断点开了那份档案,迅速读了一遍具体内容。
档案显示,石中花是因严重抑郁和被害妄想被收治入院的,送她就诊的人是她的丈夫。
治疗初期,她坚称自己没有病,是丈夫给了医院好处,和医院沆瀣一气,把她关在精神病院里。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她的被害妄想症状有所好转,就开始配合治疗了。
整个治疗过程中,她和同屋病友及医护的关系都还不错,人也没有攻击性。
档案的最后附带有她的既往就医记录,用词很专业,比较晦涩难懂。黎明凑合着看了看,发现里面有大量某某骨科医院的就诊记录。
那些记录全都是些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绝不算轻的零碎外伤,再就是有一次做流产手术的记录。
把这些联系起来想,黎明不由自主就构建出了一个“妻子遭遇丈夫长期家暴,最终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故事。
可是翻遍了医生办公桌的边边角角,她最终也没有找到任何能支持“医生跟丈夫有所勾结”的蛛丝马迹……
“啊,找到了!——安雯、张沃方、赵馨艾!”
这时,不远处的土拨鼠突然兴奋地高声叫起来,手里举着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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