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么四工膜?”(什么是虹膜?)
刚刚还抡着拖把杆大杀四方的毛国姑娘高雅指着那行字问,还因为不认识“虹”字读错了,一脸无知但乖巧的呆萌样子。
穆塔没说话,径自抽身再次跟她拉开距离,去寻找那所谓的“虹膜”和输入密码要用的“字块”都在哪了。
幸好,已经共同通过了两个房间的考验,此时两位国际友人对“顾北”的沉默已经开始习惯了,并不介意他这种反应。
见他开始搜查,两人对视一眼,也纷纷跟着翻找起来,只是不太明白他到底在找什么,于是显得有几分笨拙。
翻找很快就有了结果。
这间教室和9年14班那间不同,虽然课桌椅上也挂着书包摆着书本,但书箱却不是正常的书箱,而是被封死了,只留一个大拇指宽的开口。
穆塔把桌上堆着的书本考卷都搬开,然后试着挪了一下桌板,果然就发现,那桌板是可以掀起来。
桌板底下,露出来的书箱底部镶嵌着一层金属滑块。其中有七个滑块是正方体,上面分别刻着汉字,看边长差不多正好是能塞进门锁上小洞里的样子。
只是那些带文字的小方块此时正被许多横着竖着的长条滑块堵在最里面,滑块全都被固定在书箱底部,只能横向滑动,没法拿起来,书箱外侧那个小口就是唯一的出口。
很显然,这是个大型华容道。
接连掀开好几张书桌,每个书桌里都是这样的机关。
观察了一下滑块上的字,穆塔很快便找到了“石招娣”和“校园霸凌”对应的七个字分别在哪个书箱里。
接着他便把另外那两个不太跟得上思路的外国友人叫了过来,指给她们正确的滑块,再指指出口。二人会意,立刻开始埋头摆弄,他自己则转身走开,继续去查那五个带头霸凌的学生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原以为,那五个带头者的姓名是要从学生之间传的纸条来推断,可是匆匆把三十多套桌椅全翻了一遍,找出藏在边边角角的一堆纸条来放在一起一通分析,最后他却发现,自己好像把事情想简单了。
从纸条里的内容看来,这场校园霸凌的直接参与者就足足有二十多人,冷眼旁观没参与的只有十来个。
这种大面积作案,从相互之间的交流里,根本就看不出谁才是最初的组织者。
一筹莫展之际,或许是某种直觉,电石火光间,他突然又想起第一阶段时姐姐说过的话。
——她说,她们五号组那条走廊当时也到处都是狂乱的涂鸦。最后她们组那个通向下一阶段的门的钥匙,需要直面那些涂鸦,是藏在一张被涂鸦过的海报后面的。
出于人类保护自己身心健康的天然本能,大部分人在这样的房间里都下意识地不会仔细去看这些涂鸦的。
那眼下他们这边会不会也……
穆塔立刻看向满是侮辱词汇的墙壁。
果然,不久之后,他便在那些癫狂扭曲的血红色辱骂下面,依稀分辨出了一些黑色圆珠笔写上去的小字。
那字体既清秀又有点稚嫩,在那些硕大的、张牙舞爪的咒骂羞辱下,显得像是有气无力的苦苦挣扎,既可悲又柔弱。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变好看……”
“放过我吧,甄善美,求你了……”
………
全是诸如此类的句子。
卑微哀求的词句里,穆塔很快一个一个找齐了五个名字,也正好只提到了五个名字。
然后他返回去再看剩余书桌里的那几组华容道,便发现这五个名字所需的文字果然恰好都在里面,一个不缺。
填空题的答案全对上了。
现在还差个刷虹膜解锁……
穆塔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他们三个里的某一个上去扫一下眼睛就能打开的。
其他活人,这教室里显然是没有。
那么……
他看向讲台后黑板边挂着的“中学生行为规范”,然后一把将它摘了下来。
——这是整间教室墙上唯一悬挂着的东西,遮挡住了一部分墙面,造成了搜寻死角。
如果不是这儿,下一步他恐怕就得试着卸黑板了。
“啊——!!!”
恰在此时,对华容道显然比较在行的卓玛同学双手捧着一把小滑块凑了过来,想把这“战利品”交给他,结果一眼就看见了原本被泡沫塑料板遮住的墙面里那个东西,吓得发出一声拔尖的惊叫,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墙上有一个比乒乓球略小的圆洞,洞里赫然嵌着一只黑白分明的人类眼珠。
明明都已经被抠出来按进了墙里,那眼珠此时虽然血哧糊啦,却很不科学地没有任何**迹象,甚至还在来回转动。
看看被狠狠吓到、手里捧着的字块掉了一地的卓玛,那眼珠虽然没有眼皮和眼周肌肉包裹,完全没法做出类似“眯眼笑”之类的动作,但不知怎么,就是不难从那大眼珠子的神色里看出一种吓人得逞的恶趣味与洋洋得意。
然后它就在那个洞里转了转,直勾勾又略显期待地看向旁边的穆塔。
结果“深情对视”还没两秒,一根闪着寒光的片状物就直直冲它杵了过来。
——卓玛觉得,要不是没长嘴,这眼珠子高低得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穆塔手里拿的是一把钢尺,源于一个随手抄起来的笔袋。
不过他倒是没有真的把这破眼珠子戳爆的意思,而是将钢尺插进了眼珠和墙壁中间的缝里,干脆利落地转了一圈,把它从墙里剜了出来,也不管那上面滴滴答答的血浆和不明粘液,两根指头捏起来,拎着就往门锁那走。
动作之干脆利落,看得卓玛目瞪口呆,继而对这个不爱说话、整个人充满高冷的独行侠气场的“组长”越发敬佩起来。
刚刚她还在想,要不要发消息找一号组支援个勺子什么的,哪怕有块抹布餐巾纸之类的也好……结果人家“组长”似乎压根没考虑过找别人求助。
——果然啊,能在无限世界活下来的独行侠都是有当独行侠的资本的,不光脑子、胆量、战斗力缺一不可,还不能有洁癖,得扛得住恶心下得去手……
“滴——”
扫描过后,虹膜锁果然打开了。
利用价值发挥完毕,穆塔果断把那颗既恶心还不停咕噜噜乱转、老试图看向他、努力像吓唬人的破眼珠子往地上一甩,抄起一本砖头一样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拍了上去。
啪嚓一下,世界干净了,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随手扯过一张草稿纸开始疯狂擦手。
——不过,恶心归恶心,这个眼珠子的出现,这个虹膜锁,却也让他越发确信了自己之前的判断:这个空间应该就是石招娣的精神世界。
老师办公室的门,能扫开门锁的眼睛自然也应该是老师的眼睛。
那眼球藏在墙里,却没有**,甚至还能转动,这显然不合常理,也不可能是现实中的初中女孩石招娣终于在沉默中爆发,把老师杀了,尸体砌进墙里。
再联想方才进屋时,那道老师黑影的状态是冷漠地抱臂站在讲台上,ta的眼睛也是被“中学生行为规范”遮盖住的状态……
穆塔觉得,这房间之所以会呈现出这样,应该是因为在这场校园霸凌中,老师一直在袖手旁观。
老师的不作为给石招娣带来的伤害同样很大,令她印象深刻,令她觉得,老师明明就在教室里,却好像被遮住了眼。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擦完手,他接着便将卓玛她们已经取出来的小字块按次序一个个按进锁盘,装到最后才发现,还差最后三个。
一回头,便见高雅依旧撅着身子在对着一张课桌努力奋斗,卓玛也已经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去弄另外一张还没解开华容道的桌子了。于是他也走过去,上手去解角落里剩下的最后一张藏着华容道机关的桌子。
就在这时,他们的手表齐齐震动起来。
一号组已经解决了问题,把了解到的情况发出来了:
[1-2 方小凡:
我们这边进入了住宅卧室,再次和那两大一小的黑影发生了战斗。
下一扇门非常狭窄破旧,没有文字,但门上有旋涡状的黑白花纹,看起来让人眩晕恶心,有种说不清的恐怖。门和卧室的整体风格也完全不搭,正常人家肯定不会这么装修。
从开门的密码来看,可以确定我们组的“我”就是石招娣,她受到了重男轻女父母的忽视和虐待。
我们这一阶段输入密码的方式是在锁盘上嵌入多个带有文字的硬币状物,需要解开好几个不同的鲁班锁得到碎片,再把它们拼合,过程没什么可说的,略过。
从卧室里的摆设来看,男孩石根宝应该是跟父母住在一起的,石招娣不在这住。我们还发现了石母的日记,里面全是丈夫和儿子,完全没提到过女儿。如果没有客厅里邻居的手机,我会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
这种情况和玄关门上写的“爸爸妈妈和弟弟的家”也能呼应。对石招娣来说,这个家里基本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另外,我们找到了两个孩子的病历本。医生的字写得相对工整,能勉强辨认。病历显示,石招娣受的那次严重烫伤是在脸上。
如果二号组确认你们组对应的“我”也是石招娣的话,她被校园霸凌的原因很可能就是这个——因为那次烫伤没有好好医治,她脸上留下了永久疤痕,被毁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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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组和二组能确认都是石招娣的话,我们这边的‘我’也应该就是跟三组四组他们一样,都是石中花吧?”
五号组这边,安宁手里拿着一把印着字的硬纸卡,问化名“田沃野”的黎明。
方才他们也经历了新一轮跟黑影的战斗,不过敌人数量减少了些,只有六个,看衣着全是护士。
现在他们身在一个很大的护士站里,是大型医院病房区值守的那种柜台式的,可以同时坐七个人,一开始六个黑影护士都坐在里面吃饭。
对面需要打开的下一扇门上挂着“手术室”字样,整扇门都是鲜红色的。黎明去看锁时摸了一下,粘腻湿滑地沾了一手心,铁锈味浓郁得令人恶心。
——那是一扇被鲜血糊满了的门。
智能锁上要填写的题目是:“我是XXX,我被XX为XXXXX。”
锁上同样没有键盘,但挂着用钥匙圈串在一起的一叠奇怪方形金属片,每张金属片上又有十排鬼画符一样弯弯曲曲的图案。门锁边还插着一只能在金属上涂写的黑色马克笔。
锁的下方有个像是读卡器一样的东西,看插卡口的宽度厚度,正好可以插进一张金属片。
那机器上写着一行小字:“请将正确答案涂成黑色。”
随后他们很快便在护士台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些档案盒,盒脊上贴着的标签是“汉字——本院密文对照卡”。
说是因为有些精神病人看到某些特定字眼会受到刺激,做出过激反应,所以医院在所有能被病人看到的地方都尽量用特殊的密文写字。
——且不管这种设定到底科不科学,是否单纯就是副本为了给旅行者找麻烦搞出来的,总之,要怎么填涂那张“答题卡”是明确了。
每个装对照卡的盒子上都有个特殊的机械机关锁,其实就是推箱子小游戏。锁里面有各种不同的地形,可以通过摇杆控制里面的一个小棍,将里面的几个小金属块推动到指定位置。推动好后再压动机关,锁便弹开了。
此时黎明三人早已打开了所有的盒子,拿出了里面的对照卡。
可是对照了一番之后他们却发现,那些金属片里,有两张上的鬼画符都能凑出“石中花”这三个字。
其余的金属片里还有一张能凑出“石招娣”,另外两张则能凑出另一个黎明曾在医生电脑里见过的病人名字。
将剩下的鬼画符也“翻译”出来,就发现那张“石招娣”的卡、两张“石中花”卡的其中一张,以及两张另一病人卡的其中一张,上面其余的文字都能再拼凑出“诬陷”和“精神病”两个词。
其余一张“石中花”卡和另一病人卡则可以再拼出“诊断”和“臆想症”两个词。
关于“我”是谁,黎明也倾向于就是石中花。只是他们这一组似乎一直没有拿到什么可以完全确定的线索,总令人担心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那个读卡器的插卡口上并没设计让人能把卡拔出来的凹槽,很明显,一旦插入了卡就没法再换,也没机会再插第二次。
“我觉得应该就是了。”
听完一号组的消息,尤其是那句关于因为被烫伤毁容所以才遭遇校园霸凌的推论,汉语老师艾文雅伸手捏住了那张能够拼凑出“我是石中花,我被被诬陷精神病”的金属片。
“既然发现石招娣的两组是有关联的,我们发现石中花的三组应该也有关联,没道理只有咱们组突然蹦出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名。”
“嗯,肯定不会是这两张。”黎明手里拿着马克笔和那叠金属卡,闻言点点头,将那两张只能凑出其他病人名字的可从钥匙圈上摘下来扔到一边。
然而她迟迟没有下笔将含有“石中花”、“诬陷”和“精神病”几个字的卡上对应的地方涂黑,而是而是捏着其余三张带“石招娣”和“石中花”名字的金属卡,看向艾文雅。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石招娣和石中花其实是同一个人?”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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