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菁看着今天的离离好像很忙，忙到喝了一大杯咖啡后三个小时都没去一次厕所。

“你不急啊？别憋着，当心泌尿系统坏掉。”陈嘉菁提醒她。

“急，不过还可以忍，我不想打断思路。”离离双腿来回踩着地板，手却飞快地记录着、

“你记性这么好，不急在一时吧。”陈嘉菁有点欲言又止，她看着离离，还是将视线别开了。

“这是给你的。”离离把手中的纸张分成了两份，其中一份给了陈嘉菁。

“给我？”

“我知道你好奇礼月这个事，我把细节写下来，你可以拿去看，”

“给我……没关系吗？”陈嘉菁犹疑着问。

“没关系，”离离抬起双眼，眸子里是清澈的光，“我们是伙伴，如果对你有隐瞒根本就不利于整个研究的走向。”

“可是——”

离离合上记录册，“拿去，你看完就好，不要乱问我爸和礼月。”

陈嘉菁慢慢接了过来，一本记录册在手中却很重，她点点头，“你放心、”

“啊——我还有事先走了！”离离丢下笔跑了出去。

陈嘉菁在窗下看着记录，震惊于上面提到的所有事，好几次她都将视线移开，让脑子空一会，试着去理解这远远超出认知范围的事物。

一道阴影出现在记录册上，她抬起头发现是徐以秾，马上将记录册合上起身，“长官。”

“离离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徐以秾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册子。

陈嘉菁马上呈上，解释道，“是的，不是我要的。”

“我知道，”徐以秾走过她，走向柯小禾的罐子，自从电机被烧毁,柯小禾的身体开始急速**。现在的她就像是被遗忘在花瓶里的枯萎花朵,根部腐朽,周围的水也变得浑浊不堪。

手掌摊开平放在罐壁上，似乎那样就可以触到亡妻。

“这么久你都没有向处里报告过只言片语，为什么？难道有人给不起价钱？”徐以秾问。

陈嘉菁说，“不敢，钱和命哪个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说完，眼神中闪过落寞，轻声问，“我是不是明天不用来了？”

徐以秾却说：“我没想到你能和离离做朋友。”

已经走到门口的陈嘉菁说，“我打了几十个电话，最后只有她来了。”说完深吸一口气，“长官再见，替我向离离道个别。”

“陈嘉菁，”徐以秾转身，看了眼记录册，“你东西忘了，”

陈嘉菁疑惑地看着徐以秾，

“回去好好看，以后会很忙。”徐以秾说完又转过身去，抬头看向柯小禾掩藏在发丝之后的脸庞。

“是……是！长官！长官再见！”陈嘉菁冲回来双手抱起记录册然后兴奋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这几日消失的礼月，幽幽地出现在实验室门口，“你是准备娶陈嘉菁了？她开心的像个小鹿一样。”

徐以秾低笑一声，然后走向电源，手指悬在开关许久，终究还是按了下去。

转过身经过礼月的时候，说：“我需要你事无巨细的交待。”

“当然。”礼月与徐以秾一起离开了实验室。

而另一份则是给许欣美的，离离把之前扫了一眼的名单努力的回忆了出来，为了精神高度集中她一天没有吃东西只喝了咖啡，现在肚子空空胃里直翻涌，有些恶心。

两人在电影院碰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离离将手中的名单递给许欣美。

许欣美疑惑地问这是否是偷来的文件,离离解释说这是凭记忆写下的,可能有遗漏或同音错字,让他们仔细甄别。

“谢谢你，我替我的伙伴谢谢你，我会尽早通知他们。”

银幕上的光影在两位年轻姑娘的脸上跳跃。许欣美的双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而离离则轻轻摇头,"我只是想让你早点离开北平。"

许欣美失笑,"你还在为我们之间的事担心?别担心了,那都过去了。我承认当初我很喜欢那个少年,但他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你的意思是,感情会随着年龄而改变吗?"离离若有所思地问。

“如果两个人分开各自生长的话，一定会的，所以，”许欣美转头看向离离，语气变得郑重，“不要分开，一定不要分开。”

离离若有所思，忽然她抬头问“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

许欣美似乎没预料到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情侣间可以做的都做了，”

“十五岁？”离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们那个时候总抱着巨大的不确定性，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果然还是分开了。”许欣美咽下回忆中的一丝苦涩,拍了拍膝盖站起身,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离离依然坐在座位上,目光投向大银幕。当看到斯嘉丽的女儿堕马而亡,白瑞德决绝离去的画面时,她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感,于是也起身离开了电影院。

她晚上直接收拾了衣服，去到了李天唯的公寓，吕初安给他开的门，看着她这样轻松入住，不免奇怪，“你们结婚了住在这里？”

“是啊。”

“天哥干嘛订今天搬？他不是有事回不来吗？”

“不回来？”

离离还想第一时间去跟李天唯邀功来着，不过晚一些也可以，她想着当李天唯听到自己把许欣美的事解决掉之后会怎么说，一定会觉得她很厉害，为他分忧解难了！

可是直到凌晨也没有把人盼回来，离离收拾好东西就洗了个澡睡觉了，后半夜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躺在自己身边。早上耳边被水流声吵醒，离离起身发现身上盖着薄被。

可是自己昨天放进衣橱的衣服全被拿了出来放回到行李箱内，李天唯这时从浴室里擦着头发出来了，看她醒了，轻微地叹了口气，“我把你衣服收拾好了，一会送你回去。”

“为什么？”离离不解。

“你不能住我这。”

“为什么？！我们结婚了啊！”

李天唯看着她，说：“有些事我想想清楚，暂时我们先分开。”

“你是想和我离婚吗？”离离的声音很轻。

正在打开衣柜拿衬衫的李天唯回头问道:"什么?"

离离赶紧摇头，然后报喜一样的，“我把许欣美送走了！你放心名单也给她了！”想了想又补充，“我们没有暴露！”

李天唯拿出衬衫,缓缓合上衣柜门。他转身问道:"乱世佳人好看吗?"

“好看！”离离随即疑惑，“你怎么知道？”

李天唯说，“所以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好。”离离点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你是在生气我救礼月的事吗？”

李天唯停下系扣子的动作，转向离离，他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终，“是，也不完全是。”

“为什么？”离离问，“我想你可能会生气，但过一下就会好，甚至为我开心，毕竟我可是把死人救活了，这对我来说意味着我……我比爸爸还厉害！”她的声音中带着自豪和兴奋。

李天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拎起行李箱,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说完,他转身走向楼梯。

在楼梯转角处,李天唯停下脚步,等待离离。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离离如一阵风般冲下楼梯,一把夺过李天唯手中的行李箱,固执地说:"不,我就要住这里!"

"你..."李天唯愣在原地,看着离离又匆匆跑回楼上的背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离离空着手跑下来,一把挽住李天唯的胳膊,语气坚定地说:"送我去实验室。"

"离..."李天唯刚想开口,却被离离打断。

"怎么了?我们是不是结婚了?结了婚就该住在一起,否则就是离婚了。现在你的妻子要去工作,你送她去不是很合情合理吗?"离离抬头看着他。

李天唯无奈地摇摇头,带着她往楼下走去。上了车后,离离试图找话题聊天,但李天唯似乎兴致缺缺,完全不搭理她。

到达目的地时,离离在下车前说:"一起吃午饭吧。"

"我不吃午饭。"李天唯淡淡地回答。

"那就一起吃晚饭,"离离不依不饶。

"我——"李天唯刚想拒绝,又被打断。

"你不吃我也不吃。"离离语气坚决。

"何必呢?"李天唯叹了口气。

"反正我吃得少。"离离倔强地说。

果然,午餐就这样被跳过了。下午,她来到医院找礼月。礼月被徐以秾安排在特殊病房里。一进病房,离离就摆出了采访的架势。

她将一本笔记本铺在腿上,拿出笔,边问边写。礼月说话时快时慢,似乎存心不想让她好好记录。

"反正你记忆力好。"礼月漫不经心地说。

"你语速变化太大,影响我的记忆模块,"离离皱眉思索片刻,"难道你不希望我记录?"

礼月轻叹一声,直说，"我不想让你再参与进来。"

"为什么?"离离追问,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礼月沉默不语。他觉得如果说出心里的话,不仅没有说服力,而且会显得很可笑。

"所以到底为什么?"离离再次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执着。

"没什么,"礼月终于开口,"你想知道就问吧,我对你知无不言。"

“喂，别这么深情的样子，”离离晃动手中的笔，“应该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我你现在早成一把土了。”

“一抔土。”

“什么？”

“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礼月看着她。

离离皱着眉，似乎不想在这个文学问题上绕圈子，这种小孩子避开学习的表情惹得礼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