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被礼月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发懵,她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
"你刚刚问我想不想结婚?"她的语气中透着十足的不确定。
礼月点点头,目光直视着离离,
"我之前是说过就算结婚也会有时间继续研究,但是......"离离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接话。她没想到礼月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话题。
“但是。”礼月追问道,身子前倾,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一般专注地看着她,等待下文。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是,我还没有想过结婚的事,”离离呼出一口气说,“我承认的确对李天唯有了些好感,但是那远远不到结婚。”
“我没有提李天唯。”
“噢,对,你的确没提,”离离羞赧地低下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她的脸颊染上了更深的红晕,却没有回避礼月的目光。
“我想结婚。”她突然抬起头,坚定地说道。
"哦?愿闻其详。"礼月歪了歪头,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感兴趣。
“我想结婚,我想有孩子,我想照顾他们,想看着他们从小小的婴儿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我想保护他们,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离离的眼中闪烁着憧憬和向往,声音也变得温柔梦幻。
“听起来你只是想要孩子。”礼月语气中透着揶揄。
离离瞪了他一眼,有些恼怒地说:"胡说,如果我只想要孩子,去领养就行了,我想要的是和心爱的人共同养大我们的孩子。"她顿了顿,眼眶有些发热,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投向窗外,喃喃道:"我想做妈妈。"
“听起来你的丈夫并不重要,只要是个男人就可以。”
离离白他一眼,“胡说,我不可能和我不爱的人结婚!我、我的孩子、我的丈夫一样重要!”
听到离离的回答,礼月似乎十分满意,他唇角微勾,笑道,“你的丈夫排最后一位啊。”
"这只是说话的顺序而已!就像我说我喜欢吃草莓、西瓜、葡萄、梨子......"离离争辩道,声音却渐渐变小,话语中透出一丝心虚。
她意识到自己确实习惯把不那么喜欢的东西放在最后提及。
礼月彻底笑了起来,离离真是烦死面前这个男人了,总是一副能看透人心的模样!
“笑个屁!”
“桑葚不喜欢吃吗?”礼月忽然问。
“喜欢个屁!哼!”离离索性趴在桌上,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礼月。
火车车厢内狭小的空间似乎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贴近,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窗外的风景飞速向后掠去,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间中逐渐漫起浓重的药香味,车轮与铁轨碰撞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
礼月望着离离恬静的睡颜,伸出手将桌上的桑葚一颗一颗放到了她的头顶上。
紫红色的果实在她乌黑的发间,为她平添了几分俏皮和灵动。礼月的手在温暖的肌肤边骤然停下,指尖似有若无地感受着离离的体温和呼吸。
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起身离开了车厢。
夜幕低垂,火车在崇山峻岭间摇晃前行,如一条刚从沉眠中苏醒的巨蟒,蜿蜒盘旋,缓慢爬向目的地。
礼月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最后一节车厢外,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黑暗。
他刚缠好手上的绷带,就听到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砸门的巨响。一个稚嫩的男孩嗓音响起:"怎么白天开得开,现在开不开了!"说完又猛踢了几下车门,一段助跑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礼月抬手打开车门的瞬间,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内冲了出来,借着惯性直直地飞向铁轨。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丝线飘过,猛然绷紧,将那孩子从黑暗的深渊中拉了回来。男孩惊魂未定地趴在车厢台阶上,抬头看清是礼月后,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闭嘴。"礼月的声音平静而冷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男孩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他乖乖地点点头,爬起身蹲到礼月身边,开始仔细端详起这个神秘的男人来。
礼月目光依旧投向远方的夜色,修长的手指轻叩着膝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凛冽的夜风吹拂着他的发丝,衬得他的轮廓更加分明。
“你为什么看起来像死人。”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好奇和惊异,“闻着也像。”
“你见过死人?”
“路上都是,你像那种才死不久的人。”
“你不怕?”
小男孩先是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礼月身上那股神秘莫测的气息令他感到好奇,但直觉却告诉他要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最终,小男孩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在礼月眯起眼睛的瞬间,他猛地转身想要逃走,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衣领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揪住了。
他刚要放声尖叫,却被礼月指间夹着的一条透明蜈蚣吸引了注意力。与寻常的黑红油亮不同,这条蜈蚣通体透明,在月光的映照下,甚至能看清触须附着在躯干上的样子。
“想要吗?”礼月问。
“嗯!”小男孩的目光完全被那条蜈蚣吸引住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叫爸爸。”
“啊?”小男孩有点懵。
礼月将手掌长的透明蜈蚣举到小男孩面前,眼神示意,照做就是你的。
“爹爹。”小男孩毫不在乎的开口。
“是爸爸。”礼月纠正他。
“爸爸!”这回叫的更加流畅自然。
礼月歪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小男孩却十分大方,好像很乐意给这个怪人当儿子似的,又奉上了一声,"爸爸,把蜈蚣给我吧!"
听着小男孩的称呼,礼月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感觉。在孩童急不可耐的催促声中,他将那条透明的蜈蚣交到了小男孩手中,还附上了一条喂养方法。
礼月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他和离离的包厢,推开门的瞬间,他愣住了。
包厢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一位青衫黑裙的女学生,还有一位身着军装的男子。
三人交谈甚欢,见到礼月进来,却突然停下了话头。
离离倒是很兴奋,完全没注意到礼月的疲惫,开心道:"你可算回来了!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西南大学的,我刚刚认识的新朋友,周繁,那位是她未婚夫的副官,负责照顾她一路的起居。"
那位军人站起身,目光扫过礼月,眼神中带着警惕和审视。
礼月沉默地坐到离离身边,满脸倦容,车厢在铁轨上颠簸着,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为这尴尬的气氛伴奏。
女学生看出了些许异样,有些为难地看向离离,说道:"你朋友看起来很累,那我们就先回自己的车厢吧,明天再聊。"说罢便和副官告辞离开。
等人一走,离离才转过头,不满地踢了礼月一脚:"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啊?你知道一路上能找到说话的人有多难吗?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去他们的车厢了。"
“我不能说话吗?”礼月问。
“我又没带笔记本,很多问题都记在那上面准备问你的,都是你!”离离又想起那事。
“我们可以聊点别的。”礼月说。
“噢,对,”离离忽然双眼发光坐到了礼月身边,拿出红木梳非常开心的说,“我好像猜到那个墓的位置了!”
“你看这上面的花纹,像不像几座山峦?刚才,”离离拍了下礼月的肩膀,“你专心点,刚才那个当兵的是什么旅长的副官,说这就在凤凰天星山,开不开心!!”
可是面对离离的兴奋,礼月却冷到不行,好像离离说了一段和自己完全无关的话。
“你怎么了?之前找第一个墓的时候恨不得每天都在逼我想,这次这么一点不着急?”
“嗯?”离离歪着头,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咪,疑惑地望着他。
这时火车驶进隧道,那一刹灯光暗灭,视线根本来不及缓和,离离顿时如盲人一般,
礼月在一片漆黑中坐直了身子,慢慢地贴近,目光穿透黑暗,灼热地描摹着近在咫尺的她的面容。
他的唇微微张开,鼻尖几乎要碰到离离的脸颊,痴迷地盯着那饱满鲜艳的双唇,目光中的侵略性几乎要将她吞没。
礼月的身体紧紧地贴着离离,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喉结上下滚动,全身的肌肉都绷到了极致,暴虐的欲念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叫嚣着想要突破禁锢。
一种近乎病态的压抑,让周遭气氛变得暧昧、危险。
电流的嗡鸣声再次充满了车厢,灯光闪烁了两下后恢复了明亮。
离离茫然地眨了眨眼,适应骤然而至的光亮。她下意识地望向身边,却发现礼月已经背对着自己,躺在了对面的座位上。
她努力回想着几秒前,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指尖的热度透过绒毛,留下微痒的触感。
离离看向背对自己的礼月,他的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似乎已经沉沉睡去,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颊。指腹在肌肤上摩挲,似乎想要重现那一瞬间的触感。
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礼月身上移开。
窗外,难以辨识的夜景中透出的是离离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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