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差点就说错话的皇帝,李承乾差点直接笑场。
在宫里憋了这么长时间,恐怕把他都憋坏了,以至于现在一颗心估计都要直接起飞。
“父皇放心,有房相在,段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李世民点点头,就上了自己的御辇。
长孙也是一身的盛装,拉着李承乾的手说:“这次出去,本宫就把豫章雉奴带上了,其余的弟妹,你要好好看着点。”
见李承乾点头,长孙也喜滋滋的上了御辇。
这一次的出行,她也劝过皇帝,但是没有效果。既然劝阻不了,那就跟着一起享受呗。夫妻其实就是这样,做好事儿的时候一起做,做坏事儿的时候也要一起做。不是说过嘛,夫妻同体。
帝后上了御辇,整个大队伍就开始了缓慢的移动。
皇帝出行不是大军赶路,自然不会那么猪突猛进,岐州虽然不远,但是没有一个月的时间,还是不能抵达的。
目送着队伍从明德门离开,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
奶奶的....
刚要说“老子自由了”的话,就看到了一脸坏笑的李涧。
夭寿,爹娘走了,还有这个混蛋在。
毫无疑问,李涧才是皇帝的传话筒,否则的话,他不会什么事情都不交代,就急不可耐的离开的。
清清嗓子,李承乾一本正经道:“李涧,父皇有说过朝会是在太极殿开还是在东宫开吗?”
李涧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个陛下倒是没说过,任凭殿下做主就是。”
“那就太极殿吧,传太子教,有本奏的群臣到太极殿例行议事。”
说完,李承乾就转身回东宫先做准备。
例行朝会虽然没有大朝会的规模大,但是有些时候还是很重要的。
而且皇帝一来一玩一回,估计得有三个月的时间,三次大朝会啊!
回到东宫换好了衣物,就前去太极殿。
第一次走皇帝上朝的路,才知道跟演员在后台准备是一样的流程。
从后殿走进前殿,才走上台阶,李承乾就发现除了龙案龙椅以外,并没有别的桌椅。
这不行啊,虽说这个位置将来会是自己的,可是现在坐上去肯定会倒霉。从历史上那些造反者凄惨的下场来看,李世民对自己这个位置不是一般的看重,守着这个位置就像瘸子怕自己的美艳老婆会给自己戴绿帽一样。
叹了一口气,李承乾转身对李涧说:“去给孤拿个简单的桌椅过来!”
李涧微微一笑,拍拍手,立刻就有宦官把桌椅抬了上来。
这个混蛋早有准备,之所以现在拿出来分明就是故意的!
冷哼一声后,李承乾才在新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朝下面看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明明是例行朝会,大殿里却塞得满满当当,基本上大朝会才有的阵容,直接出现在了这里。就连久不出门的李靖,都站在武将的队伍里。
李涧阴仄仄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莫惊讶,如今陛下出京,留在京城的勋贵,这个时候都要出现在朝堂上,哪怕在朝堂上睡觉,都比不出现强。”
李承乾点了点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皇帝出京,长安可以说立刻变得空虚了,这些宁可白坐着都要出现的人,就是表明心迹:微臣不敢谋反....
“上朝~”
李涧的声音响了起来,文武百官立刻整装肃穆,拱手行礼。
李承乾也起身,等他们都直起腰的时候拱手还礼。
唐朝不兴跪拜,就算是百官于皇帝,也只有一月一度的大朝会的时候才会下跪行礼,以示恭敬。天地君亲师,只有这五个面前才会用下跪这样的礼节。
还礼完毕,李承乾坐了下来,等众人全部坐下后才说:“父皇巡幸岐州,母后也一同前去了。孤虽然被称赞聪慧,处理政事方面,却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丁,正因为如此,还要多多仰仗诸位爱卿。房相,今日可有本启奏?”
坐在文官首位的房玄龄立刻就站了起来,拱手说:“回禀殿下,今日老臣有三事启奏。其一,为常备兵力操演之事,其二,为倭国遣唐使再临大唐一事,其三,为吐蕃使节抵达长安之事。”
“常备兵力的操演,孤记得父皇已经做出批示了吧,还有什么反复?”
杜如晦不在,如今代表兵部的是左侍郎赵子安。
赵子安站了出来说:“殿下,陛下的批示虽然下去了,但是地方的都督却回信请朝廷拿出一个章程来,真是滑稽,地方兵力的操演本就是都督的职责,这些人连如何操演都要朝廷教吗?微臣觉得应当降旨斥责!”
这就降旨斥责了?
李承乾无奈道:“赵爱卿的话有些急躁了吧,如今太子亲率的练兵方法已经推广到了全国,各地的都督留守不了解这新式的练兵之法,需要一个章程还是正常的。当初太子亲率大将军于泰,不就因为过量训练伤到了一些士卒,被孤斥责了嘛?
想要章程是好事儿,说明地方还是有点心的。赵子安,你即刻退朝,去东宫找于泰,训练嘛,只要知道上限就好。地方训练的兵卒,营养补充比不上太子亲率,对半折扣训练强度就好。卫公,您觉得如何?”
见太子点名到了自己,本来准备打盹儿的李靖赶紧站起来说:“殿下,对半折扣只能作为上限,并不能作为标准。好多地方需要训练的都是府兵,训练之余还是要务农的,所以,还应该再降。具体如何,交给地方自己决断就好。”
李承乾点点头,随即看向赵子安:“听到了?就按照孤和卫公说的去办。”
虽然迷惑自己堂堂的兵部左侍郎,为什么要亲自做这种事,还要即刻去做,可是太子下令了,赵子安只能立刻出发。
等房玄龄和李靖都坐下后,唐俭才站了出来:“殿下,倭国使节再临大唐,带队的还是犬上御田锹。此次,他们带来的贡品更加丰盛,所求不过是在大唐生活几年,微臣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同意了就是。”
“同意?”
李承乾拍了一下桌子说:“为什么同意?作为使节,容许他们在大唐停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几年?怎么可能?唐俭,你该不会是收受倭国使节的贿赂,才这么帮着他们说话吧!”
虽然鸿胪寺收受使节的红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此时出现这样的话,已经是诛心之言了。
唐俭赶紧弯腰拱手说:“殿下,唐俭虽然收受了倭国人的贿赂,但是这是惯例,所出之言,也没有任何偏向倭国使节的意思,殿下明鉴!”
眼看唐俭被问责,房玄龄站了出来:“殿下,鸿胪寺收受使节的贿赂,这真的是惯例,唐俭收到的东西,其中**成都要上缴国库的。此次倭国使节运来了大量的白银,虽然提炼的不到位,可是工部再次提炼以后还是能充实国库的,倭国使节如此的恭顺,所求不过是多逗留一段时间,算不得大事吧。”
“莒公,房相,这不是恭顺不恭顺的问题。国与国的交流,其实跟邻居之间的交流是一样的,一起吹吹牛,彼此帮帮忙没问题,可是涉及到利益的时候,绝对不能妥协。大唐于倭国而言是上国,有太多的好东西是他们垂涎的。我们在给予他们的时候,只看到了短暂的利益,却没看到以后的祸患。
小国?孤觉得只要是国家,就不能因为小而轻视他们。《荀子·王霸》言春秋五霸乃是: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王阖闾、越王勾践,秦国呢?战国七雄并列逐鹿中原,有谁能想到最终会是秦灭六国,完成了大一统?不以国小而轻视,不以国大而自满,这就是孤从春秋战国这段历史悟出来的道理。
正因为如此,我等才不能因为‘上国’的身份骄傲自满。
咱家的好东西,束之高阁也好,丢到臭水沟烂掉也罢,就是不能送给外人。诸位,你们觉得孤说得可对?”
这....
虽然很有道理,可是实在是太激进了一点儿,上国没有上国的气度,总是小家子气怎么行啊。
跟沉默的文臣不同,武将这边轰然叫好,就连执矢思力都在叫好的行列之内。
他现在已经不因为自己降将的身份自卑了,因为皇帝曾经拍着他的肩膀说过他是大唐的一份子。
“既如此,着令鸿胪寺监视倭国使节的一举一动,不许他们到处汲取大唐的精华,尤其是涉及到军机的,只要他们露出一点探究的意思,就一体斩决!”
唐俭无奈道:“微臣明白了,只是,吐蕃的使节这次前来所为不是求学,而是为附国一事而来,而且,带队的还是吐蕃的大相,身份高贵,微臣觉得不能懈怠了。”
吐蕃大相?李承乾想了很久才想到“禄东赞”这个名字。就像他之前猜测的那样,吐蕃果然对附国动手了。只是,同是高原地区,附国是死是活,对大唐的影响真是不好拿捏啊。
“此事稍后再议,卫公、英公、郑公、莒公、房相留下。其余爱卿可还有本启奏?”
群臣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毕竟这只是一个例行的朝会,能有事情商议已经很了不起了。
再次询问还是没人后,李承乾就看向李涧。
“退朝~”
伴随着李涧的一句话,李承乾的首次主持朝会,结束了。
文武官员开始在侍御史的指挥下有秩序的退场,而被李承乾叫了名字的几个人,则等候在殿前。
李承乾没有去后殿,而是等官员都退场了以后,才从正殿门离开。
“几位,关于附国的事情,咱们还是到东宫聊吧,眼看到了饭点,边吃边聊就好。”
对于太子的邀请,几人自然乐得答应。
六月的长安,还是很热的,天气炎热,再美味的菜肴,都没有品尝的心思。
一人一份凉面,几样咸菜凉菜,比大鱼大肉的强多了。
房玄龄、魏征吃惯了,还会把自己喜欢的凉菜直接加到碗里和着面一起吃。相比较之下李绩李靖唐俭就有些拘束了。
井水冰过的葡萄酒和酸梅汤,绝对是去暑的好东西。
喝了一杯酸梅汤后,;李承乾才说:“附国不算是一个小国,在吐蕃对其动兵这件事上,要不要阻止,实在不是孤能够拿主意的,几位,你们怎么看?不妨说说。”
房玄龄自然是第一个发言的,美美的喝了一口葡萄酒,才说:“附国的地方,老臣也看过,其地形跟吐蕃差异不大,而且毗邻大唐,可以称之为吐蕃入侵大唐的缓冲地带。如今高原上的松赞干布想要彻底的统一高原,附国是必须要拿下来的。按理说,敌人想要做的事情就要阻止,老臣觉得,威胁吐蕃不要对附国动手为好。”
房玄龄说完了,唐俭等人才有了发言的机会。
唐俭来不及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就说:“殿下,吐蕃虽然民风彪悍,但是其赞普对于中原还是很恭敬的,吐蕃大相抵达长安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一点桀骜的表现。而且,微臣从他口里探到了口风,吐蕃赞普有意跟咱们联姻。吐蕃地处高原,我们的士兵攻上去后浑身的气力不够,总是会吃亏。这样的一个敌人,如果能变成盟友,还是很有利的。松州虽然经常受到吐蕃人的骚扰,但那都是边境的部族自作主张,如今高原大部分统一,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了?所以微臣的提议是答应为好。”
李绩瞥了一眼唐俭以后才说:“老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能答应吐蕃人呢?松州,自古以来即为蜀中陇右等地的商贸集散地,有‘蜀西北重镇’、‘边陲重镇’、‘战略要冲’之称,是咱们大唐平常战事最惨烈的地方。要是那里跟吐蕃人作战的守将韩威得知这件事,估计会自己抹脖子。
当初贞观二年的时候,都督韩威轻骑觇贼,反身所败,部分羌酋见风使舵,叛变倒戈,阔州刺史、诺州刺史举州投降。可是后来韩威硬是在松州顽抗,生生守住了城关。这件事没有彻底公开,就是为了大唐的颜面计。吐蕃这样的强敌,跟他们当邻居,可是大为的不妙啊!”
李靖也点点头说:“茂公说得没错,附国一亡,咱们大唐就要有好多地方跟吐蕃接壤。别看吐蕃对咱们大唐忌惮,可是从他对周边小国,甚至是吐谷浑的态度来看,吐蕃的这位赞普也有吞并四海的志向啊!”
魏征什么都没说,他觉得自己今天就是单纯被太子叫来蹭饭的。涉及到外国的事情,军方和房玄龄等人都有发言权,唯独自己一问三不知。
看到了三反一赞同的“投票”,李承乾就知道,在吐蕃进攻附国这件事上,大唐是绝对不能袖手旁观了。
“既如此,那稍后孤见一见这个吐蕃大相吧,莒公,稍后烦劳你领路了。”
唐俭拱拱手,才继续吃饭。他知道,这一次估计吐蕃大相的打算要破产了,太子明显想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至于会不会影响和亲,就不是他能猜到的结果了。
一顿饭吃完,房玄龄和魏征回了自己的官署,皇帝这次走得干脆,甚至没有下令让朝廷将奏折送去岐州,这样一来,他们在处理政务的时候更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才行。
而李绩和李靖,则回家里继续当宅男。
如今军队的军权都被皇帝死死的拿在自己手中,以前一个将军影响一卫的情况不见了,平时,只有军司马,才是真正拥有军权的人物,大将军想要重新获得指挥权,需要在大战发生的时候才行。除此以外的时间,他们也只能躲在宅子里,就连勋贵间的交流都尽可能的避免。毕竟皇帝做的太明显了,他就是要绝对的中央集权,避免自己的事情再次出现。不想谋反,也只能接受了。
唐俭吃了不少,以至于走路都有点慢。
“殿下,吐蕃大相名为禄东赞,这段时间的交流,下官发现此人真的不愧是吐蕃的宰相人物,他的见识和心胸手段,完全不是那些小国的使节能够媲美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禄东赞更好奇了。一个能让敌对两国联姻成功的家伙,肯定是不缺智慧和手段的。
鸿胪寺的客舍里,依旧是人满为患。
各国的使节其实总是络绎不绝的,而且每一波都会在长安居住好久才会回去。其实这些人都是明目张胆住在大唐的探子,一茬茬的过来,都带着监视大唐,并随时准备给祖国报信的想法。
不过这些人肯定不能如愿,因为大唐的官场很严格,特别是对外作战的时候,消息根本不会透露出朝堂之外。泄露消息这种事情,没人敢干,没抓住了可是真的会诛九族,而且没人会觉得皇帝残暴。私通外敌,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就在鸿胪寺的上等客舍之一门外,李承乾见到了一队吐蕃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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