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这一大口下去着实烫的很,褚朝云捂着嘴在厨房里直跳脚,可那一张小脸上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愉悦和惊喜。

现世的肉夹馍她吃过不少,但还真没吃过鱼肉做的。

主要这蕤河里鱼虾河鲜多些,鸡鸭牛羊猪她实在没地儿弄去,本也是抱着尝试心态,竟不知做出了人间美味!

说人间美味并不夸大,按照一个见多识广的吃货来讲,这馍表皮金黄酥脆,浸过猪油的内芯也是绵软细腻,再夹上爆香的鱼碎和香蒲茎,既解了油腻又融合出了独特的新味道,褚朝云简直要给自己竖大拇指了。

不过除了她这个半斤八两的厨艺,褚朝云其实最想夸的,还是摆在橱柜里的调味品。

也不知那东西是什么,像几种细粉混合出来的调料,辛香里带了咸味,所以才会让她做的菜有了一个升华。

那厨娘果然很绝。

褚朝云心中佩服。

未免做好的吃食凉了,她端起托盘把食物装上,一溜烟的回了暗仓。

褚朝云先送了三个鱼肉夹馍去刁氏那儿,又将托盘里剩的两个给了徐香荷。

“吃的时候门关严些,免得徒惹是非。”

褚朝云告诫徐香荷一番,对方重重点了下头,待她一离开,便轻手轻脚的将门拉好拴上了。

褚朝云顺着窄道进了刁氏的隔间,一推门,浓重的香味便进了她的鼻腔。不过味道也没飘出多远,实在是暗仓里的异味太过强烈,哪怕是美味的肉夹馍,也压不过去。

门内,刁氏手中的吃食已经快见了底,察觉褚朝云看她,刁氏才不好意思的舔舔唇:“朝云,你这手艺可真是不错!”

“我其实做饭挺一般的。”

褚朝云腼腆一笑,也拿起一个坐到她旁边慢慢的吃。

刚才厨房里那个吃的太快,连想回味一下都困难,想想自己那急切的样子,褚朝云“噗嗤”一乐,怎么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

褚朝云眉眼弯弯自顾自的乐,好心情很快感染了刁氏,刁氏吃完一个又去拿,速度也放慢了些。

“朝云,我还没顾上问,你做的这吃食……叫什么名字呀?我头一次知道,这馍馍里还能夹菜和肉的。”

“鱼肉夹馍,蕤洲没这东西么?”

褚朝云上了心,便和刁氏小声聊了起来。

刁氏眉头隆起,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随即,肯定道:“以往,我确实不曾见到过,”想想又说:“就连那厨娘也没这样做过的。”

褚朝云眼珠转转,打听的更细了些:“大祁地广,那其他地方呢,可有这样做过?”

刁氏犯难:“这可为难我老婆子了,咱就没出去过蕤洲呀。”

褚朝云听得有些吃惊,她还以为刁氏也和原主他们一样,都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毕竟这伙人再猖狂,也不好拐带本地人做这营生,真不怕走漏风声出事么?

褚朝云猜想刁氏上船来或许是有什么不方便讲的缘由,她也没那么不识趣的想要乱问。

于是话题拐了个弯,她看着刁氏说:“婶子,我是外来人,对这蕤洲一丁点都不了解,眼下又出不去,要不您给我说说这蕤洲都有些什么美食呗,我听听也解个馋。”

刁氏绷不住乐:“到底还是年轻啊,只听听就能解馋了呀?”

“能呀!”

褚朝云吃完鱼肉夹馍,一抹嘴:“真能呢!”

二人吃饱喝足,精气神也足,连窗外吹进来的风都不觉得凉了。

褚朝云抱着双膝靠坐在床上,刁氏坐在她身边,一边回忆着没上船的时光,一边给她讲这蕤洲的美景美食,偶尔还穿插了些趣事……

回到自己隔间的褚朝云平躺在床上,身下是被压顺了的芦苇,盯着冗黑低矮的顶板,心绪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原来蕤洲地处大祁边缘,过去这里的百姓日子并不好过,不是干旱就是洪水,也就是前些年陆续来了几批外地的富户,“财主们”在蕤洲扎了根,大家伙才勉强好过一些。

至于吃食方面,特色就没有,都是一些家常便饭。

也正是因为如此,管事们才从外面请厨娘回来。

褚朝云躺的翻来覆去,勉强闭了几次眼也还是不困,期间,对门的徐香荷似是去过一趟茅房,回来时还冻得“嘶嘶哈哈”的直抽气。

褚朝云瞥一眼脚凳下剩的芦苇,起身收拾规整,抱着去敲了徐香荷的门。

徐香荷很快开门,想来是冻得无法入睡。

“喏,这些你拿去铺铺床吧,总比让身子挨着那光板强。”

徐香荷感激的接过,一个“谢”字还未脱口,褚朝云就抱着膀子回了自己住处,她也冷。

真该想办法弄床厚被子来,褚朝云窝回床上郁闷地寻思着。

-

想来今天这花船没什么大客户,褚朝云站在洗漱房里洗脸刷牙时,西码头安静的就像还在沉睡的太阳,半点声音都没有。

没生意她更高兴,这样她也少挨累,褚郁也能松快些。

褚朝云用布巾绑好头发,一出来,眼中就升起几分讶异,今个排队的船娘里,站在头前的竟然是徐香荷。

徐香荷脸颊有疤,似是有些自卑,便拽下一绺头发给盖住了,不过这绺头发也没太大用,风一吹就又露出来。

徐香荷主动朝她打招呼,像是有些惧怕似的:“朝……朝云,早。”

“早。”

褚朝云自然的弯了弯嘴角,错开徐香荷去一旁准备干活了。

船尾堆着些没劈的柴火,褚朝云伸伸腰抻抻筋,然后就下仓库去挑了把趁手的斧子,一下一下用力的劈了起来。

这柴也有刁氏一份,管事们并不会因为谁上了年纪便给谁优待,至于钟管事不准大龄船娘摇橹,实则也是怕翻了船导致客人溺水。

劈好自己那份,褚朝云又抡起斧子劈刁氏的。

昨个的方脸船娘见褚朝云帮刁氏劈柴,没忍住撇了下嘴。

正要去忙自己的,大老远瞧见刁氏往这边走,就变脸似的推起一抹笑,热络的要去抢褚朝云的斧子,“朝云那,劈这么久累坏了吧?你年纪小不会使力,这剩下的活我来帮刁氏干就行了。”

褚朝云下意识躲开她伸来的手,先是怪异的看她一眼,然后就笑着拒绝了。

“还是不麻烦婶子了。”

说完,又探头往她那处瞧了瞧,笑意放大:“诶?原来婶子你的还没劈完呀?那快别管我了,赶紧忙自己的吧,早些干完好去吃午饭呢。”

方脸船娘干巴巴地应了声,表情里掺杂了几分羞赧和不满。

刁氏过来时手里也拎着把斧子,捡着剩下的几根木头劈了劈,又斜一眼旁边的方脸船娘,这才给褚朝云使了个眼色,俩人一块走了。

午饭还是各自留了一个馍。

褚朝云吃完饭往对面看了眼,对面坐的是徐香荷,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正低头噎手里的干馍。

徐香荷旁边放着碗菜汤,剩的不多,想来之前已经喝进去一些了。

正坐着歇气,钟管事便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只是这次钟管事并非来找刁氏,而是转头往徐香荷那处去了。

说了两句话后,褚朝云便见钟管事和徐香荷都抬头看向了她。

她皱了皱眉,稍微一寻思,好像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钟管事一走,徐香荷就朝她奔过来,蹲下身低声询问:“朝云,你……现在有时间吗?若是手里还有什么活,我可以帮你一起干。”

“你要学摇橹?”

褚朝云道出心中猜想。

徐香荷点点头:“钟管事让我找你学。”

褚朝云小小的惊讶了下,她还以为钟管事是极看不上她的,上次带着管事在河里转圈的事她还没忘呢。

褚朝云哭笑不得:“你要是不怕挨她的骂,就尽管跟着我学吧。”

她休息够了就带徐香荷去了小船,二人一开始是在钟管事眼皮子底下学的,不过褚朝云挪腾挪腾,就把船给划远了。

她鸡贼的将小船划去芦苇丛,趁机割了不少芦苇,徐香荷知道这玩意能铺床,也帮着一块薅。

只不过褚朝云是带了割刀的,毕竟芦苇有韧性,不是很容易取。而徐香荷干活手生也不懂技巧,一味的硬拽,她一个没注意,对方就翻下河里去了。

“老天!”

“徐香荷!!”

褚朝云吓了一跳,忙扔下割刀伸手去拽人。

而徐香荷却摆摆手叫她放心,并借着机会在水里游了几下,女子面上带笑,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褚朝云呼出口气,坐下来看着水里的人道:“原来你会凫水啊?那你就顺便洗个澡吧,回去了要是管事问,你就说学摇橹的时候掉下河去了。”

徐香荷笑着应声,半晌说道:“朝云,你心眼子真多!”

褚朝云耸耸肩:“我哪有,不都是为了活命么。”

傍晚,赶着饭点回来的二人被钟管事狠狠剜了一眼,她和徐香荷脸皮厚的抱起芦苇就往暗仓跑,原以为钟管事懒得理他们,可等褚朝云放好芦苇回头时,钟管事正冷眼站在身后盯她。

褚朝云:“……”

褚朝云深吸口气,“咳咳……眼看天就要凉了,我这还得保重身体才能多干点活不是……”

钟管事瞥一眼她床板上厚厚的芦苇垫子,淡声道:“跟我过来。”

褚朝云做出一副老实状的跟在身后,对门的徐香荷看在眼里,便也想迈步跟上来。

她感激褚朝云的照应,又怎能叫褚朝云一个人承担责任。

褚朝云暗暗挥了下手叫她别跟,心说,这姑娘倒是个实诚人。

钟管事只迈步不言语,她也不多话,出了暗仓绕过船身一侧,褚朝云就被带进了灶房。

就在她丈二和尚正摸不着头脑时,钟管事扬扬下巴:“今儿这餐饭你给春叶做,她吐了几日什么都吃不下,能搞定她,那芦苇我便由着你们留下。”

褚朝云听后,下意识问:“要是搞不定呢?”

钟管事哼了声,不留情面道:“那这厨房,以后你也甭进了。”

瞧着人离开,褚朝云便搓了搓手,钟管事的威胁她倒没放在心上,因为昨晚上,她又有了个新点子。

钟管事这莫不是见她瞌睡来了,就送来个大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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