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顶看下去,这青桥村确实风景秀丽、值得一画。只这山上植物实在嚣张茂密,长得又盘根错节,上山下山实属不易。
李宴景吸取昨夜教训,特意找了根木棍探路下山。
刘子昂见状,忍不住嘲笑:“你这是在扮盲人?”
李宴景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未雨绸缪,慢点儿总比摔了强。”
刘子昂一脸赞同道:“李画师思虑周全,有理。”
李宴景怀疑刘子昂讽刺自己,但见他配合自己慢下了脚步,还是大度地决定放过他。
如此缓行一个时辰,两人终于安全抵达山脚。
李宴景抹了抹头上的汗向刘子昂炫耀:“如何?”
刘子昂扭头看了看那不过三十余尺的“高山”,点头称赞:“李画师天赋异禀。”
李宴景听出来是讽刺了,正准备反击,刘子昂突然变了脸色,转身拦在李宴景面前:“什么人!?”
一捏着草叶的垂髫小儿慢慢进入两人视野。
“咚咚咚……”这小孩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因距离较远,两人都没太听清。
李宴景朝那孩子挥挥手,大声问:“小孩,你唱什么呢?”
小孩没回答她,自顾自唱着,但却也不走了。
李宴景看了眼刘子昂,朝那小孩走了过去,她记得应该还剩下一块花生糖……
花生糖在小孩眼前不停摇晃着,他的眼神仿佛黏在了那颗糖上,嘴却不肯动了。
李宴景弯下腰,笑着说:“小孩,你想吃糖么?告诉我刚刚在唱什……”她话未说完,那孩子便直接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李宴景拿着糖的手指!
李宴景吃痛松开手指,糖便掉进了小孩的嘴里。
李宴景气得想给这小孩一个脑瓜崩,却听小孩面无表情的幽幽唱着:
“……拔掉头,剥下裳,削了肉,剜出骨;血染鼓,魂难藏……”
锋利尖锐的童声听得李宴景一愣,已经抬起的手滑稽的停在半空,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歌词?
而等她反应过来时,小孩儿都走出去挺远了。
刘子昂又处理掉一条蛇,回头一看却见李宴景愣在那儿,那个唱歌的古怪孩子却没影了,他忙追上去问:“怎么了?”
李宴景摇摇头:“哦,没事。”
刘子昂见她一只手捂着一根手指,皱眉问:“这怎么回事?”
李宴景把手一松,手指头还冒血珠呢,正经咬得挺深。
“那孩子咬得?”刘子昂作势要去追那孩子。
李宴景却拉住了他:“不用了。那个房东……”
刘子昂盯着李宴景的手,回了个疑问词。
“我有种预感,这五十两估计不太好赚。”
刘子昂冷笑:“你现在才有这预感是不是晚了?那现在是怎么说,这笔钱不挣了?”
李宴景苦笑:“好像是晚了。”
……
因为这首奇怪的歌谣,李宴景也无心再游览青桥村,两人重新回到庄家。
他们回来的时间有些晚,午膳已经过了。但李宴景忍什么不能忍饥受饿,两人便寻思着去厨房随便填填肚子。
虽说已经过了饭点,但庄家明天要宴请整个村里的人,许多大菜又要提前准备,是以这厨房的烟囱就没消停过。
这不,李宴景还没进厨房,掺杂着阵阵娇嗔的香甜气息便朝她扑了过来。李宴景微微皱眉,她怎么好像还听见了有人叫“李公子”呢?
李宴景正打算听细一些,刘子昂调侃道:“李公子可真是业务繁忙。”
李宴景白了他一眼,随即直接进了厨房。
偌大的厨房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一个人人忙得热火朝天、满头是汗,另一个则是围着一个人打转。
只听一女子细声道:“李公子你真是,你瞧瞧这虫子多吓人啊!”
这一字三拐弯的“李公子”让李宴景听得直挠脖子。
李不苦倒是很受用,他嘿嘿一笑:“你们不是怕虫子么?我把虫子黏下来不就不用怕了?做好事你们还怪罪我,这可真不值!”
“哪有怪罪你!我们都觉得你厉害呢,这糖怎么在你手上那么乖?让做什么做什么。那么高的地方,一甩一收,这虫子就粘回来了。”
李宴景眼睛不错,眯眼一瞧便瞅见了李不苦手上的那粒小虫子,她胳膊肘往旁边一撞,小声问刘子昂:“诶,你也能黏下虫子来么?”
刘子昂摇头,他一个武吏都考不上的无名小卒哪有这本事?
李宴景斜了眼刘子昂,你再装?
正在烧火的小丫头抬头抹了把汗,一下瞧见了李宴景和刘子昂,忙问:“两位公子可是有什么事么?”
李宴景答:“我俩出去晃悠,没赶上午饭,您这儿能给赏口吃的吗?”
厨房里一群娘子军都叫李宴景给说愣了,年纪最小的那个还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正掌勺的厨娘亦笑道:“您要想吃龙肝凤髓我这儿还真没有,可要是饭都不让客人吃饱那可就是厨房失职了。二位想吃什么?可有什么忌口的?”
李宴景痛快:“都行,荤素不拘,能让我们两个混个肚饱就行。要有的话,再来些酒,要辣一点的。”保险起见她手上那伤口最好还是拿酒精消消毒。她可瞧见了,那熊孩子的牙又尖又黄。
厨娘给一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随手便捡出两碗饭菜来装进食盒,递给两人:“怕您饿狠了,没怎么摆样子,但是都是好菜好肉,您放心。”
刘子昂先去接食盒,李宴景顺手掏了粒碎银塞进小丫头手里。
小丫头也没推脱,直接接了:“回头想吃什么您跟我说。”
“行,多谢了。”
“慢着!”姑娘堆里的李不苦叫住了李宴景,“李画师,咱们可是本家,怎么见面如此生疏?”
李宴景微微一笑:“李师傅您这不是忙着清洁厨房么?我这贸然打扰,不是耽误您的进度了吗?”
“不耽误不耽误,我最佩服你们这些读书人了,你刚刚不还要了酒?我这儿再加两个菜,咱们痛饮一番,可好?”
李宴景同刘子昂面面相觑,那李不苦却已经丢了个小银锭给掌厨的厨娘:“劳烦你给我们些好酒好肉!我要与本家痛饮!”
厨娘一脸不耐烦却还不赶人的理由找到了。李宴景心想,口中道,“李师傅今晚不还要彩排?饮酒怕是……”
“我又不参加表演,我彩排什么?”李不苦上来要揽李宴景的肩膀,“来来来,咱们先去……”
刘子昂拎起食盒一个错身拦在了李宴景面前:“李师傅如此雅兴,我们自当配合,请——”
李不苦瞧了瞧近在咫尺的食盒,笑了笑:“你这人还挺有意思,诶婶子,多给我们整两个肉菜!”
……
李宴景是用画笔吃饭的人,喝酒会手抖,所以她从不喝酒。
“诶,哪有这么严格?不过是小酌一杯罢了。”李不苦提起酒壶就要给李宴景倒酒,“除非,本家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李宴景抬手往酒杯上一盖:“跟面子不面子的无关,只是关系到我的饭碗,不得不小心罢了。”
“既不喝,你又要什么酒?”
“我喝啊。”刘子昂从李不苦手中夺过酒壶,“怎么,李师傅对刘姓有意见?”
“那倒不是,但跟姑娘家喝自然比跟你这种大老爷们喝要自在不是?”李不苦暗中使劲去夺刘子昂手中的酒壶,却赫然发现哪怕自己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让刘子昂的手移动分毫。
李不苦心中一惊,打着哈哈放开了酒壶,又调侃起李宴景的性别来:“不得不说,李姑娘本事真是了得,若不是我观察入微,还真认不出来原来这少年英才竟是美娇娘。”他边说边观察李刘二人之神色,却发现此二人对李宴景性别被叫破居然毫无反应!他心中一沉,心想这回可是遇见硬茬子了!
“行走在外,小心点总归没差错。”刘子昂提着酒杯给李不苦倒了杯酒,“李师傅,请。”
见刘子昂一脸不容拒绝,李不苦只得一口干了酒。
“好,两位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我就不跟两位废话了。这东西,我李不苦要定了!”
刘子昂刚准备问什么东西,李宴景轻轻摁了摁他的手腕,不动声色的问:“好东西人人想要,这话换我对李师傅说了,李师傅便会将那宝物拱手相让?”
李不苦神色一变:“那你想怎么样!?”
“自然是,交换情报,合作共赢了。”李宴景笑着说,“想必李师傅跟陈师傅千里迢迢赶来也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她注意到自己提起陈皮时李不苦的表情很不屑……陈皮知道李不苦别有用心么?
李不苦冷笑:“交换情报?好啊,不如二位先把你们手上的情报给我,我再给你们?”
李宴景和刘子昂能拿出什么情报来?只能沉默不语。
李不苦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一甩袖:“既然两位毫无诚意,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比我先拿到那宝贝,先告辞了!”
李不苦走后,刘子昂问李宴景:“宝贝?你不是来画全家福的?”
李宴景从刘子昂手里拉过酒壶,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晃着酒杯一边道:“我哪知道什么宝贝,那不是套他的话么?”
“不说不喝酒嘛?”刘子昂想把李宴景手里的酒杯夺回来,李宴景却一口干了:“他算哪根葱,配我跟他喝?房东,咱们喝!”
[裂开][裂开]不想跟你们说我卡在哪儿了……下次绝对不写这种案子了,太痛苦了。
有人知道这个故事为什么叫民俗艺术家嘛?
这章给大家小红包么么哒[红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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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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