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门头上“靳宅”二字苍劲有力,这是个中式宅院,白墙黛瓦古朴庄重。

一进门就是一处宽敞的庭院,庭院内假山怪石嶙峋,青石板铺的小径蜿蜒其中,潺潺的流水声悦耳动听,还有造型奇异的植被郁郁葱葱,夏禾大概扫了一眼,心道这院子还不错,有点大兴贵族庭院的样子。

不过她也没多看垂着头同冯琦一起跟着人沿着回廊往里走,她自知如今在这异世要和母亲平安顺遂便一定要谨慎小心。

一路上夏禾与冯琦没有交流,也没有因好奇四处张望,就低眉顺目的跟在人身后,步履轻盈地走着。

她们没有在第一处宅子停脚,而是从侧门继续往里走,走进去又是一个院落,这个院落明显小些,但是依旧很清幽精致,跟着人七拐八绕到了一处宅子前。

接待的人先进去,不一会便出来让夏禾和冯琦跟他一起进去。

一进去便是一处客厅,客厅宽敞明亮,摆放的是中式家具古色古香,夏禾和冯琦居然有些熟悉感,只是屋内的空调和奢华的灯饰唤醒她们今时已不是往日。

夏禾和冯琦在沙发上坐下后便有人给上了茶。

一杯茶才饮两口,从屋外进来个老太太,老人家慈眉善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上保养得宜皱纹并不多,但是头上白发却不少,她也穿了件旗袍,这个年龄穿着旗袍显得厚重沉稳。

她一进屋就看见了穿着鹅黄色旗袍的夏禾,顿时眼前一亮,现如今年轻小姑娘可不喜欢穿旗袍,关键这姑娘长得是真好,身上的鹅黄色旗袍衬得她人比花娇。

夏禾本是仪态大方地端坐在那,看见靳老太太进来便缓缓起身,笑容恬静举止端庄,生生晃得老太太站在门口愣了神。

而一旁的冯琦在看见靳老太太时就愣住了,夏禾起身,看见一旁坐着的冯琦一动不动,便不着痕迹地将手轻搭在冯琦肩上,然后手指摩挲着冯琦肩头,冯琦这才缓过神。

不过冯琦也没有着急忙慌地起身,而是先向靳老太太微微颔首后慢慢起身。

“姑娘,你叫什么?”

靳老太太走至二人面前,握着夏禾的手问道。

“您好,我叫夏禾,夏天的夏,禾苗的禾。”

靳老太太笑着点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越看越是欢喜,竟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屏风是你绣的?”

“是我和妈妈一起绣的。”

靳老太太这才将眼睛从夏禾身上挪开,看向了一旁的冯琦。

冯琦眼睛里竟是隐隐泛着红,夏禾见母亲这样不由有些担心,面露担忧地看着冯琦,冯琦用手在她后背轻拍了下,让她放心自己没事。

夏禾总觉得母亲看向靳老太太的眼神有些炙热,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体有些轻颤。

靳老太太倒是没多想,看了冯琦一眼道:“你这闺女养得好。”

冯琦没有出声,只笑着点头,她不敢说话怕声音颤抖吓到老人家。

“你们先坐下吧。”

此时靳老太太才松开夏禾的手,自己走到对面坐下,母女二人也坐了下来。

三人聊起了刺绣,从技巧讲到色彩,从色彩谈到花样,靳老太太是个懂行的,也是个真心喜欢刺绣的。

三人聊了很久,但是靳老太太观察这母女二人说话进退有度,坐姿也端正优雅,即使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也不见二人身体有半分松懈,关键是她并没有看见二人脸上的疲累,说明母女二人平时就是这般仪态。

她觉得这姑娘绝对不止会刺绣,她周身散发的气质还有谈吐说明她绝对是个热爱传统文化的,所以她突然问道:“小禾除了刺绣可会写毛笔字?”

夏禾脑子转了一下,才明白毛笔字是什么?她们正常写字就是用毛笔写,所以一般不会刻意强调毛笔字。

她点头,“会的。”

“哦~那你还会什么?”

夏禾觉得和这个老太太聊得投缘,便也没隐瞒道:“琴棋书画都会些。”

她是家中独女,虽自小被宠着,但是夏泽富对她要求还是很高的,所以琴棋书画这些基本技能,她都自小就学了。

靳老太太闻言更是抑制不住对夏禾的欣赏,她家老头子爱下棋爱写字,她自己爱收藏一些绣品、画呀这些传统艺术品。

这个夏禾小小年纪竟然这些都会,可是听孙子讲,这姑娘和妈妈就住在紫庭花园那个老旧小区里,也没什么特别背景,这样的家庭不像是能培养出这么有才情的姑娘呀。

不过看着冯琦的举止也是个懂礼知节的,看上去自带书香气质,或许夏禾是受她母亲的影响吧。

“小禾啊,你既然会写毛笔字,你能不能现在就写一幅字啊?”

“靳老太太想让我写什么?”

“随便,你随便写什么都成。”

夏禾微微颔首与冯琦一道便跟着靳老太太去了书房。

书房里挂着各种字画,靠墙一面的博古架上摆满书籍和古董藏品,博古架前是一张厚重的红木书案,书案上笔墨纸砚样样俱全。

夏禾走至书案前,想了片刻便执笔在面前的宣纸上用隶书写下:青山不墨千秋画,流水无弦万古琴。

这诗句不是自己那个朝代的,是原主记忆里的句子,也是她此刻脑袋里突然蹦出来的,所以她便写下了。

她刚放下毛笔,靳老太太就拾起桌上的字看了起来。

此时书房里突然走进了一个男人,男人身高颀长气场强大,大步走进来时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靳老太太本来正欣喜地欣赏着眼前的字,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连忙回头去看,见来人正是自己的孙子更是高兴地眯起眼,将手中的字举起对着来人夸奖起来。

“时渊,你快看,小禾写的字,这孩子不仅会刺绣还写得一手好字,你可是给我找着个宝了。”

闻言靳时渊看向站在那里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孩,眼神对上的一刻,靳时渊愣怔了一下,因为他认出了,这个女孩就是昨天忠叔开车差点碰到的姑娘。

他礼貌地微笑颔首,夏禾也大方地点头回应着。

靳老太太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你爷爷还没回来,不然让她陪你爷爷下盘棋,她说她琴棋书画都会呢。”

“奶奶您别激动,注意身体,您放心,肯定会有机会的。”

靳时渊安抚好激动的老太太又对着夏禾母女道:“多谢你们今天能过来一趟,我奶奶就是爱好这些传统艺术品,她特别喜欢你们绣的那展屏风,以至于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绣出来的,所以我才冒昧请你们过来。”

“无妨,你们喜欢就好。”这次开口的是冯琦。

靳时渊又看了一眼静静立在那,背脊挺直恬静淡雅的女孩,没再开口。

“小禾啊,你看你这字写得这么好,还会下棋,你下次有时间能不能来跟我家老爷子切磋切磋”

夏禾浅笑着答道:“如果有机会,当然可以。”

这话说的像是答应了,又像是没答应,这个有机会的不确定性实在太强。

靳老太太有些执着地又说道:“那你能不能每周来个两三次,我让时渊给你开工资。”

靳时渊微一挑眉无奈地侧头看向一边的老太太,靳老太太的手在靳时渊后腰处轻轻扭着,意图过于明显。

靳时渊无奈只得道:“夏小姐如果有时间可以考虑下。”

“不好意思靳先生,我们和古今商店的老板约定过了要定期交一些绣品过去,可能做不到定时过来,但是放心,如果有时间我肯定会过来的。”

靳老太太明显有些失望地哀叹一声,“唉,我这个老太婆好不容易找到个忘年交,可是还不能经常见面。”

夏禾被这句话说地有些不忍心,但是她已经和母亲说好从明天开始重新开工,如果每周来个两三次会很耽误进度。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靳老太太一眼,欲言又止。

“你一周来三次,时薪5000元。”淡淡的声音从靳时渊口中传出,不带一丝情绪。

夏禾有些莫名地看着靳时渊,他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拒绝是为了坐地起价?

她是真心觉得和这个老太太聊得来,况且母亲给她感觉面对这个老太太时,明显有些激动,像是看见了什么熟悉的人,所以她有时间是真的会来,不是推辞的话。

但是现在靳时渊直接从之前的2000一小时涨到了5000一小时,让她有些不舒服。

如果她来了肯定赚的比卖绣品的钱多,但是这钱赚的和刺绣赚钱的感觉不同,就是有种卖给别人家的感觉,从来都是她家花钱买人,怎么现在轮到卖自己了,她骨子里是有些排斥这种交易的,然而她和母亲现在就是缺钱,这是现实问题。

她犹豫再三道:“抱歉,我需要考虑一下。”

女孩眉眼如画,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靳时渊看着眼前的女孩没有再出言相劝。

夏禾和冯琦在靳家也待了一下午,靳老太太挽留二人留下吃完晚饭再走,夏禾和冯琦微笑着婉拒了。

靳时渊亲自送二人出了门,全程并没有交流,靳时渊不说话时周身都是冷的,夏禾也不想与这样捉摸不透地人多做接触,所以一路沉默不语。

三人来到门口时,车子已经停好了,忠叔下车给母女二人打开车门,母女二人在后排坐好后,驾驶位的门开了,但是上来的不是忠叔而是靳时渊。

车上一路无言,靳时渊车开得非常快,夏禾和冯琦坐在后排手死死地抓住安全带,手指骨节都隐隐泛白。

车子在紫庭花园门口停下,靳时渊很绅士地下车给母女二人开了车门。

“靳先生,多谢!”夏禾轻声开口,她又是惯性地欠了欠身体。

此时天色已暗,昏黄路灯下,女孩被灯光晕染上几分朦胧感,但是雪白的皮肤在黄色的旗袍衬托下泛出了一层光圈。

靳时渊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是不是被这道光圈晃到了眼,微微眯起眼睛,终于说出了一路上的第一句话,“夏小姐,希望你好好考虑!”

都已经准备离开的二人,闻言便点点头道了声,“好的。”

回到家夏禾就看着冯琦问道:“妈妈?你是曾经见过靳老太太吗?”

“阿鸢,靳老太太和你外祖母竟然长得一模一样,我原以为你外祖母也来了,可是看她看到我的眼神没有惊喜之色,想来只是长得像,她并不是你外祖母。”

夏禾外祖母在她4岁时就去世了,她没有印象,不过听母亲这么说,她也就明白今天母亲开始的激动到后来的沉默究竟是为什么了。

“那妈妈,是不是希望多去见见靳家老太太?”

冯琦沉默了,虽然长得一样,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母亲,可是在这异世居然能遇到一个和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怎能让人不生出几分依恋之情。

冯琦和夏禾讲起了自己和母亲的趣事,夏禾以前也听过,不过此时此景听的感觉是和从前不一样的。

两人今天睡在一张床上,冯琦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母亲,夏禾将靳老太太的脸代入,想象着自己的母亲自小到大在外祖母身边的样子,原来母亲也需要母亲。

于是第二天上午起床后她便给靳时渊打了电话。

夏禾:靳先生,您好!我是夏禾,我考虑好了,同意您的提议,我会和妈妈每周去靳宅三次,不过时间我们自己安排可以吗?

靳时渊:可以,但是时间要提前和两位老人约定好,你和你妈妈时薪各5000元。

夏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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