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生门在...咳..."少女喉间涌出黑血,心口火凤胎记寸寸龟裂,"玉牒缺角...在..."

惊雷劈开夜幕。慧明师太的将军玉佩突然发烫,映出地窖暗门的北斗纹样。沈清澜金线绞碎机关锁,尘封的密室里堆满桐油桶,墙上血书刺目惊心——"女子立户日,业火焚天时"。

"坎卦化离,朱雀浴火。"江映雪银针蘸着硝石粉在墙面疾书,"清澜,这次真要死在一处了。"

沈清澜反手扣住她后颈,嫁衣碎片在爆炸气浪中纷飞如蝶:"求之不得。"金线缠住引信的刹那,阿箬扑来抱住火药箱,少女心口的火凤胎记绽出血光。

"阿姊...走..."她嘶吼着撞向地脉裂缝,"替我...看太平世道..."

千年后,游人驻足临安古井旁。导游指着水中纠缠的金线与银针,说这是当年双姝焚蛊救城的遗迹。没人注意到,井底暗格里的《济世姻缘录》残页,正随着涟漪显现新纹——"医者绣魂,千秋不灭"。

而江南某处无名山庄,白鹤年年衔来并蒂梅枝。有人说曾见双女踏月采药,金线缠银针,嫁衣映山河,在生生世世的轮回里,绣着永不完结的传奇。

暮色浸透江南,梅庄的檐角滴着融雪,将青石板洇出深色水痕。沈清澜倚在临窗的绣架前,银发松松绾作堕马髻,金线穿梭间,素缎上渐次绽开并蒂雪莲纹。江映雪捧着药臼掀帘而入,道袍袖口沾着新采的早春忍冬,药香混着梅瓣清气漫过绣绷。

"阿箬昨日来信,说云裳阁接了西域商队的订单。"她将温好的黄酒搁在炭盆边,银针挑开沈清澜发间沾的丝絮,"要绣三十六幅药师佛唐卡,金线掺了孔雀翎。"

绣针在素缎上顿了顿。沈清澜抬眸望向院中老梅,虬枝上最后一点残雪正被暖阳蒸成水雾:"慧明师太的忌日要到了,该带孩子们去普渡寺上香。"金线忽地绷断,她望着指尖渗出的血珠轻笑,"这针法倒越发不济了。"

江映雪广袖翻飞,沾着药汁的帕子已覆上她指节:"前日给王家娘子接生时,你抖针的手可稳得很。"药香蓦地逼近,染霜的睫羽扫过对方耳际,"莫不是昨夜......"

话音被骤起的铜铃声掐断。阿箬跌撞着冲进庭院,茜色襦裙沾满泥泘,怀中紧抱着个青紫面庞的婴孩:"澜先生!西街...西街又现蛊童!"

沈清澜腕间禁步铮鸣,金线缠住门扉疾掠而出。江映雪银针蘸着雄黄酒划开婴孩襁褓,溃烂的脐带处赫然缠着半截金线——正是当年周姨娘炼蛊用的"往生结"。

"坎位逢空,这局布了三十年。"她碾碎冰魄珠洒向井台,月光穿透珠粉映出满地血脚印,"清澜,有人要动梅庄地脉。"

五更梆子穿透薄雾。三人伏在西街祠堂的飞檐上,檐下烛火摇曳,映出七具以北斗阵排列的女童尸首。腐臭味混着沉香漫上来,沈清澜金线绞碎窗纸的刹那,瞳孔骤缩——供桌上竟摆着慧明师太的将军玉佩!

"师姐......"江映雪银针没入门缝,药粉遇烛火爆燃,"他们连死人的东西都不放过。"

破门声惊动暗处的黑影。二十名苗疆巫祝挥着骨笛扑来,笛孔爬出猩红蛊虫。沈清澜旋身甩出披帛,金线勾着雄黄粉织成困阵:"阿箬,诵《焚蛊诀》!"

少女嘶哑的吟唱混着骨笛尖啸。江映雪道袍灌满夜风,银针串着玉牒碎片刺入阵眼。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颤,尸首心口的金线突然游动,在墙面凝成"牝鸡司晨"的血书。

"是钟家军的七星锁魂阵。"沈清澜金针贯穿巫祝天灵盖,带出血雾中的记忆残片——三十年前运河爆炸那夜,周姨娘残党用童女精血重启阵法,"他们要借师姐的魂魄炼往生蛊!"

阿箬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少女扒开供桌暗格,染血的《济世姻缘录》残页纷扬落地——扉页赫然添了新纹:"女子立户日,梅庄覆灭时。"

更漏声咽,梅林无端起雾。沈清澜背着昏迷的江映雪疾奔,嫁衣改制的披帛在风中猎猎作响。阿箬腕间银镯铮鸣,琉璃瞳仁映出地脉裂缝中游动的金线:"澜姐姐...井卦...在动..."

江映雪银针封住心脉,唇角溢出血沫:"当年我埋的虎符...在梅树下......"

子时惊雷劈裂苍穹。沈清澜金线缠住梅树根系,腐土中浮出青铜匣——虎符碎片裹着硝石粉,与玉牒缺角严丝合缝。阿箬突然抢过火折子,心口火凤胎记渗出血光:"阿姊快走!"

爆炸气浪掀翻祠堂横梁时,沈清澜看清少女最后的唇语。三十年前运河火海中,阿箬也是这样抱着火药箱,将生门留给她们。

"以我绣骨...换尔重生......"江映雪蘸着血在废墟刻符,银针引燃埋藏三十年的桐油。火凤冲天而起,将蛊阵炼作灰烬。

晨光漫过焦土时,普渡寺钟声荡开涟漪。沈清澜跪在慧明师太灵塔前,将阿箬的银镯系上塔铃。江映雪道袍染霜,腕间红线缠着半枚玉珏:"该让孩子们来上柱香了。"

七十二名医塾弟子踏露而来,素衣绣着银针纹样。最小的女孩捧上亲手绣的往生帕,金线勾出歪扭的"自立"二字。沈清澜忽然想起阿箬初学针黹时,也是这般将手指扎得满是血点。

暮色再临,她们相携登上梅庄残存的角楼。江映雪银针蘸着朱砂,在对方白发间绘出并蒂莲纹:"这次不算假凤虚凰。"她咬破指尖,将血珠按进沈清澜掌心旧疤,"以天地为证......"

沈清澜笑着回握,金线缠上彼此霜鬓:"以山河为聘。"远处新立的女子医塾升起炊烟,诵书声混着药香飘向梅林。

白鹤长唳着掠过月轮,衔来一枝带露的忍冬。供桌上纠缠的银针与绣线泛着微光,恰似碑文未干的墨迹——"生未同衾,死共穴"。

暮色泼染梅庄残垣,融雪顺着焦黑的梁柱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出蜿蜒水痕。沈清澜立在半倾的绣架前,银发未绾,任夜风将一缕霜白拂过江映雪肩头。素缎上未完工的雪莲纹浸了血渍,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芒。

"坎位有异。"江映雪指尖抚过龟甲裂纹,药香混着焦土气息钻进鼻腔,"地脉裂缝里的蛊虫尸骸,昨夜又动了。"

沈清澜腕间禁步轻颤,金线勾住对方道袍的银针暗纹:"雪郎君可闻见硫磺味?"她忽地旋身甩出披帛,缠住檐角掠过的黑影,"跟了整日,不累么?"

瓦片碎裂声惊起寒鸦。黑衣人踉跄坠地,蒙面巾滑落处露出溃烂半张脸,青紫经络间游动着金线:"沈娘子好眼力。"他嘶声笑着,腐肉簌簌掉落,"周娘娘托我捎句话——"

银针破空钉入他曲池穴。江映雪广袖翻飞间药粉如雪纷扬,青烟中浮现临安水脉图:"三十年前运河爆炸没教会你们闭嘴?"她道袍灌满夜风,腰间虎符碎片与银针相撞出铮鸣,"这具身子撑不过三更天,说重点。"

黑衣人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溃烂的指尖戳向地缝:"梅庄地脉...连着前朝龙脉..."黑血喷溅在残雪上,凝成诡异的凤凰展翅纹,"周娘娘要借你们的血...重铸山河鼎..."

沈清澜金线绞断他脖颈,蛊虫随尸首化作黑雾。阿箬的银镯突然在妆奁中铮鸣,琉璃瞳仁的倒影里,地缝深处隐约传来金玉相击声。

"是师姐的将军玉佩。"江映雪银针蘸着雄黄酒划开掌心,血珠坠入地缝,"清澜,开阵!"

嫁衣残片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沈清澜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素缎上勾出北斗七星。金线遇血暴涨,织成天罗地网罩住梅庄废墟,毒经符文在月光下流转如活物。

地动山摇间,七十二道金光自裂缝迸射。腐朽的柏木棺椁破土而出,棺盖纹着前朝皇室独有的火凤衔日图。江映雪道袍被气浪掀开,露出心口旧疤——与棺椁纹样严丝合合。

"原来如此。"沈清澜金针挑开棺内锦衾,露出半幅泛黄的《山河社稷图》,"当年师姐以命相护的,不止是钟家军虎符。"

江映雪银针颤如蜂鸣。画卷夹层飘出染血信笺,慧明师太的字迹力透纸背:"月白亲启:景和十九年,圣祖密诏,沈氏嫡女命格主杀,需镇于龙脉......"

惊雷劈裂残云。沈清澜忽然轻笑,腕间金线缠上江映雪腰封:"难怪沈家非要我替嫁冲喜。"她指尖抚过对方锁骨烙痕,"原来我生来就是镇龙的祭品。"

五更梆子穿透死寂。医塾方向突然升起狼烟,少女们的哭喊混着马蹄声逼近。阿箬的替身傀儡——那个被救下的蛊童踉跄奔来,心口火凤胎记渗着黑血:"澜先生...官兵烧了药庐..."

江映雪银针封住她涌泉穴,药粉遇风化作青鸾直冲云霄:"坎水化离,是调虎离山计。"她广袖卷起《山河社稷图》,硝石粉在残垣疾书阵纹,"清澜,你左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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