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馋肉了

一面走一面四顾着看地里辛劳的农家人做活儿。有鱼或者说是现代的田有余,在这古代生活了七八年。

前三四年因着怕孩子太小,大人怕孩子出意外,便拘着不让出门,后几年便是弟弟妹妹们陆续出生,大人们忙着赚取生活所需的钱粮,他便自觉地很少往外跑,在家帮忙跑腿、带大一点的弟弟玩,不然小孩子闹起来,大人蒲扇一般的铁掌能把娇嫩的屁屁打出红棱子。

就这么七八年,除了闲时在村口听曾爷辈的老人们讲古,再也没有其他的渠道来获得这个世界的信息。

有鱼的曾爷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这在县里都是数得出的高寿老人。少年时因家里穷,去给地主家做长工,干活勤快有眼色,被管家老爷看中嫁了大女儿给他,还出钱修了房,曾爷父母也不愿自家占了便宜被人说道,当即分了家,跟着老大过活。曾奶便从小姐身边嫁去了他家,当了掌家媳妇,生了三子一女,有鱼的爷爷便是老三。因着这个,他和曾奶一辈子也没红过脸。村里人都说,这是因为他们家家人和乐,从没见自家人吵红过眼,是福报。

有鱼听到这话认同的点点头,惹得大家都跟着笑他“你这小娃娃懂啥?等长大点,让你娘给你聘个你曾奶那样人品的大家小姐才好呢!”

有鱼心想,这可不错,在现代两三岁时爸妈就离了婚,把他当烫手山芋一样丢给姑姑,姑父也拿他当负担。姑姑虽对他有些疼惜,但家里收入也少,比着自家孩子,还是亲生的更重要。

就这样,现代的田有余刚能帮忙干活,就包揽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活,等到了十多岁,能在饭馆帮忙洗碗盘了才觉得松口气,自己能挣点钱,总比白吃白喝好吧?

等到高中毕业,因为挣钱比较拼,学习上跟不上,没考上大学也就早早的离家打工挣钱去了。虽然学历不高,但也因为幼时的经历十分感激收养自己、让自己上学的姑姑,打工能挣钱后,每月都汇钱给姑姑。虽然姑姑说给他存着,以后娶媳妇用,但他想,他要还给姑姑的可不止这点,钱肯定不能拿回来的。结果,没等二十三岁谈个对象,独自一人爬山时意外失足,摔下了山。

一睁开眼,已经成了这个时代的田有鱼,有爹有娘有家的田有鱼。也是因着上辈子的姑姑,他对这辈子的小姑也十分亲近,当然也有小姑常常带他的缘故。

他想,自己还是幸运的。老天爷知道他上辈子过得苦,这辈子才这样照顾我。

所以虽然农户人家屋舍简陋,一年只能农忙时、过年时吃上几次猪肉,拥有父母爷奶的疼爱的有鱼也觉得这辈子十分奢侈、幸福,吃喇嗓子的窝头都是香甜的。

曾爷说,他们所在的朝代在三十多年前到处征兵上战场,不许用银钱抵,才意识到开始打仗了。

过了半年多,打败了的消息随着几个兵传了回来,去时村里百十户人家,出了八十青壮年,回来时只回来了五六个,再过了两月,意识到家里顶梁柱或是儿子再也回不来了,村子里陆陆续续挂起了白皤,当时城里的素布一尺都涨了两文钱,但是,送家人上路的最后一程,没有谁家舍不得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四岁的有鱼才听到了城里的字眼。隔十天半个月就有货郎串乡走村的卖一些零碎家用,没听说过谁家去城里置办东西的。

他偎在曾爷旁边好奇地问“什么是城里?”

“是顺县城,咱们顺县啊,百年来风调雨顺,别的地方闹饥荒、闹洪水,咱这都没饿死过勤快人”旁边曾爷的好友刘守粮摸了摸他的头,骄傲的笑着说。

“城里有什么呢?”

“城里特别大,比我们五个村子加起来还大,高高的城墙,里边有卖冰糖葫芦的,有卖豌豆糕的,有红豆酥,有漂亮的布匹,和大家小姐夫人们才用的胭脂水粉,还有酒楼、客栈,咱们大老爷就住在县衙里面。”

“刘爷爷骗人,货郎才是卖糖葫芦、豌豆糕,城里怎么可能也有一样的?您去过城里吃糖葫芦吗?”这是跟有鱼玩的多的邻居小石头提出的。

“你刘爷爷肯定去过,他年轻时候当过村长,每年交税、去县城里立户籍,里正每次都带着他一起,别的村村长可没有这个待遇。”曾爷笑着对一群小屁孩说。

刘爷爷也满面红光的引以为荣。这见到县里的师爷,不是跟见到父母官一样值得骄傲吗?

“我以后也要当村长,去城里吃糖葫芦!”小石头突然有了雄心壮志。

“哈哈哈哈……”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太阳快落山了,有鱼被他娘喊回去吃饭,也没弄明白这里是什么朝代,只知道这里是顺县的小村子,离县城有二十多里路,村里一大半人没去过县城,至少他们家除了他爹和二叔农闲时去城里找活干,别的人都没去过城里。

走一趟就耽误一天的活计,说不得夜里还要留宿,城里客栈哪怕是大通铺也贵死个人了。

农民辛苦,看天吃饭,他们这里气候较干燥,有鱼猜测大概是中原偏北方地区,这里两年种三季粮食,收了春小麦后,马上又要摘棉花、去棉子,忙活一个来月,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又要犁地、肥地,准备种子种大豆、玉米,真是一刻也闲不得。

这么想着,有鱼心中有些愧疚,父母爷奶都在地里忙活,他八岁了还只能带着弟妹玩。

上辈子学历虽然不高,但也做过好几种工作,小时候在饭馆只能洗菜、洗碗洗盘子,十多岁便开始切菜,再后来出去打工也做过超市的营销员、酒店的前台,饮料厂、月饼厂、咸菜厂还有大牌泡面厂打过工,总能为家里出一份力,至少也给家里挣个买肉钱。

想到肉,有鱼瞬间就有了动力,在村里,一月吃上两次肉的人家都是富户,只有村长家,因老大李成在城里客栈当厨子,才能每月回来一次带些自己买的肉。别的人家大多吃的过年的腊肉,一次切上三五片薄薄的借借味儿,切厚一点的媳妇都要被婆婆骂不会过日子的。

他们家过年到现在只吃过一次肉,还是有鱼他爹去城里帮工带回来给家里人开荤的。提回来被刘老婆子一看见就骂了一顿,“谁家不年不节的吃肉?个败家玩意儿,挣点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一旁的小孩一边看着肉流口水,一边偷偷笑自己爹和大伯脸上通红的窘态。

当天他奶还是把肥肉炼了油,切了一小块瘦肉做了土豆豆角粉丝炖五花肉,剩下的腌起来挂在灶上熏成腊肉。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人们尝了味后都默契的吃土豆、豆角,看到肉就夹给小孩子,那天中午香的大家睡着都是笑着的。

小福子和小金子吃完嘴都舍不得擦,扭头跑出来想要朝小伙伴炫耀,被奶奶一把薅住,“狗窝里藏不住剩馍馍,个败家玩意儿,啥都往外说,谁敢出去炫耀,晚上别吃饭了!”饭桌上的二婶也偷偷把往外转的身子扭了回来,讪讪地帮大嫂收拾碗筷。

有鱼抹了一把嘴边,生怕嘴里分泌的口水流出来被小福子笑话。前边一会儿逮蚂蚱,一会儿揪野花的小娃才不管他哥心里的九曲回肠,忙的像个小蜜蜂。

关于主角的前世一笔带过,因这一辈子生在古代农村,大家少有识字的,对国家大事也都并不了解,因此主角七八岁了也只知道他们县叫顺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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