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岩寻遍了顾村,没找到老罗头的踪影,他见人就问,终于从一个挑着扁担回村的刘阿翁嘴里得知,他说,老罗头一瘸一拐走在田间小路上,至于他去了哪里,刘阿翁也不知道。
刘岩不再去寻找老罗头,村外的小路四通八达,不知方向,寻也是白费功夫。
他骑着马来到刘运家,黄昏下,刘运教完书回来,在门口与刘岩不期而遇。
刘岩翻下马,道:“刘先生,苏罗回来了吗?”。
刘运摇了摇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苏罗了,不清楚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刘岩神色,好似发生了大事。
“先进来,进来说”,刘运拍了一下门,门童打开门,见老爷回来,笑脸相迎。
刘岩牵着马走了进去,将缰绳递给门童,跟在刘运身后。
两人来到正厅,许三娘听到下人的通报,扶了扶发髻,便往这赶来,刘瑛跟在许三娘身后款款走着。
“村长,还有何事?”她人还未进门,便已经提着嗓子问道,语气有些不耐烦。
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他赖着不走,难道要自己请他一起吃晚饭吗?许三娘心中如是想着,有些不痛快。
刘岩听出许三娘话中送客的意思,但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厚着脸皮,将事情再给她说一遍,“苏罗失踪了”。
许三娘一怔,在顾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刘瑛有些不可置信,嘴唇微张,低喃:“罗儿妹妹,不见了”。
刘运已经知道苏罗失踪的消息,一脸发愣,嘴里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
“看样子,她没回来过,”刘岩摇了摇头,对着刘家三人抱拳告辞。
他转身走到门口,就听到刘运道:“村长,留步,我和你一起去寻人”。
许三娘道:“再多找些人,带上家丁,一起走”。眼下,苏罗可不能丢,至少在刘瑛嫁到聂家之前,她得好好的活着。
刘运摆了摆手,道:“姑娘家名声重要,此事不能外传,不能闹大”。
“爹,什么时候了,要是命都没了,还要名声作甚?”刘瑛支持许三娘的提议,不过立场完全不同,她是真心为了苏罗的安危着想。
刘运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好,叫上家丁,派人通知聂家”。既然事情闹大,就不怕聂家知道了,他们若是出手,派人过来,就能更快一些找到苏罗。
刘家只有一匹马,马回到马厩,吃了些干草,休息了片刻,便又被牵出门,这次,骑在马背上的是送信人,他的目的地是聂家。
刘岩离开刘宅的时候,身后跟着六个人,其中有刘运还有刘家家丁。天突然下起雨来,他们举着的火把被浇灭,在黑暗的街道中,角落里一遍遍叫着苏罗的名字。
苏罗隐约听到人声,她高喊着,用手敲击着墙壁,发出的声音,在外面听来如蚊鸣。
不知过了多久,苏罗本来打算是保存体力,耗着,等人找到自己,但那是没有下雨之前的想法,当雨水透过菜窖顶板漏下,来,苏罗,发现老罗头将她们扔到菜窖时,并没有盖好顶板,也没有铺上油布。
这雨下得很大,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木板上,她想雨这样下一夜,她就要泡在水中,夜凉雨冷,这样下去,她受不了,何况吴轲身上还有伤。
“吴轲,你别睡,应我一声”,苏罗道。
他声若游丝地应道:“唔”,苏罗叫他别动,他就没动了,侧躺在地上,向前伸出手。
苏罗伸手接着水滴,突然灵机一动,她把外衣脱下来,扯成一条条布,然后首尾打结,接着,她在菜窖中四处摸索,摸到了一个石块和一根短树枝,她将布绳的一端绑上石块。
她蹦着跳着,用手上的短树枝朝漏水的上方捅去,并没有戳到顶。
吴轲听着动静,他的眼睛捕捉到苏罗的身影,他拱起身子,双膝跪地,嘴里咿呀咿呀叫着,苏罗走到他身边,他伸手拍了拍苏罗的腿,苏罗蹲下摸到他的背,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苏罗踩着自己的背,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苏罗狠狠心,一脚踩了上去,现在她将手里的树枝往上顶去,却还是没有够到上面的板。
吴轲仔细听着,就听到树枝划破空气发出的响声,并没有“砰”的一声,他浑身上下都疼,牙齿打颤,四肢轻抖。
苏罗见这样也不行,她赶紧从吴轲背上跳下去,吴轲猛地侧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往外吐气。
刚才在吴轲的背上,她看清了顶板缝隙的位置,距离不远了,约莫一个手掌距离,她想了想,蹲下来,拍了拍吴轲的身体,道:“吴轲,你先休息一下,听我讲,等会你坐在我脖子上,一手用木棍支起顶板,一手将绑着石块的绳子丢上去”。
吴轲点点头,“嗯嗯嗯”,他听明白了。不过,他需要些时间,缓一缓,恢复些体力。
一刻钟后,吴轲用手拍了拍地上,发出动静,苏罗摸到他旁边,将石块递过去,然后蹲下来伸出手扶他,吴轲握着她的手,将双腿搭在她脖子边,坐了下去,苏罗缓缓站起来,走到漏水处。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轻,吴轲看着有七八岁,可体重还不如五岁的孩子,苏罗想他大概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受了很多苦。
吴轲伸出左手,握着树枝,这只手是他的惯用手,力气大一些,他用力地往上顶去,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眉头紧皱,差点要叫出声,不过,他触到了顶,将上面的木板顶开了些,露出歪歪扭扭的一指宽缝,却不还足以扔出去石块。
“别着急,慢慢来”,苏罗听到动静,心中一喜,却担心吴轲用力太猛,支撑不住。
吴轲猛吸了一口气,忍着痛,将树枝支在缝隙处,使出浑身力气往反方向顶去,“嘠嘣”一声,树枝折断了,他的身体向前倾去,带着苏罗一起往前扑,所幸,顶板也移开了些,露出一条宽约四指的大缝隙。
他们重重地摔倒在泥地上,坑坑洼洼处积着水,吴轲的头正好磕到墙,他晕了过去,夜光通过缝隙照入菜窖,苏罗看到吴轲一动不动躺着旁边,她的膝盖、手肘处传来剧烈钝痛,她顾不上查看,忙爬到吴轲身边。
吴轲紧闭双眼,他的气息很微弱,像陷入了昏睡,苏罗有些害怕,她听到外面传来疑似小孩的哭声,那是猫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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