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刘宅后院,苏罗躺在摇椅中,日光照耀在她的微有血色脸上,长而浓的睫毛根根分明,从不远处,传来细碎的交谈声,她缓缓睁开眼,眉头微皱。
稍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刘婶挽着春婶,一前一后走进院门,苏罗高兴地撑着椅子上扶手,猛地站起来,将要去迎,摇摇晃晃着。
春婶见状,道:“当心身子”,她快步上前,拉着苏罗的手,扶着她躺下。
“前几日,便想来看望你了,但是他们说你还需静养,今个儿看,气色好多了”。
苏罗笑了笑,看向刘婶,点点头道:“已经好多了,就是走路还有点虚”。
“苏姑娘,你还记得那个哑孩吗?”春婶走到她边上,拍了拍她的手。
苏罗转头道:“记得,吴轲还好吗?”
春婶有些惊讶,苏姑娘不但记得此人,还知道他的名字,道:“他的伤势较重,请了大夫,烧是退下去了,可一直昏睡,那大夫说,若是今天还醒不过来,以后可能都醒不过来了”。
刘婶气愤道:“那些杀千刀的,害了这孩子,跑得无影无踪”。
春婶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命苦,遇见了这些人”。
苏罗听罢摇了摇头,虽然她与那个孩子接触不多,但她觉得他就像生命力顽强的小草,受尽践踏却不会轻易低头放弃。
此时,赵仁益拎着药箱走来,迎面遇上春婶和刘婶,有些意外地朝她们拱了拱手,走到苏罗面前,例行看诊,道:“姑娘,请”。
苏罗将手伸出,刘婶退了退,让出位置,赵仁益将弯腰为她把脉,片刻,他收回手,道:“按原方继续服用即可”。
“好,谢谢赵大夫”,苏罗微微颔首,思忖了一下,见赵大夫转身要走,忙道:“可否麻烦赵大夫帮忙?”
赵仁益回过头,犹豫了片刻,这忙他能不能帮,其次这忙他该不该帮,问题是现在,他得知道对方要他帮她什么?
苏罗见赵仁益没有一口回绝,便直接道:“我求赵大夫,帮忙看诊另一个病人,他的诊金可否先赊着?”
赵仁益没少为穷人看病,他们没有钱,自然他也收不回诊金,若说穷人看病负债累累,而他身为收债人,只能从他们身上收回良心的馈赠。
“请问姑娘,人在哪里?”赵仁益问。
苏罗看了眼春婶,道:“劳烦春婶带赵大夫去一趟了”。
春婶点点头,朝赵仁益挥手一拜,道:“那可怜孩子暂住我家,请随我走”,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刘婶见状,准备跟着离开,苏罗道:“刘婶,我想吃你做的馄饨”。
“这有什么难,你等一等,我回去做了,给你端来”,刘婶笑了笑。
“谢谢刘婶,”苏罗粲然一笑。
*
片刻后,刘婶领着食盒走进来,苏罗正看着天空发呆,乌云一片片聚集,就如她现在的心境。
她本来准备身体好一点,就回春婶家,但是有一件事,还没弄明白。
刘婶将食盒放在地上,将摆放着茶壶的长案几,抬到了苏罗面前,将食盒放在上面打开,从中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道:“尝尝”。她将汤匙放在碗边。
苏罗微微一笑,坐了起来,双手肘放在案几上,吹了吹汤面上的浮油和葱花,“好香啊”,她迫不及待拿起汤勺舀起一个馄饨,就往嘴里塞,“烫烫烫”,苏罗嘴里往外吹气,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别着急,慢慢吃”,刘婶笑得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看得出岁月留在她身上的痕迹。
吹了一会儿,苏罗咽下了烫嘴的馄饨,放下了汤匙,道:“等等再吃,刘婶,有件事我实在好奇”。
刘婶看着苏罗道:“是不是关于你怎么得救?”
苏罗点点头,道:“我昏过去前,听到马蹄声”。
“是村长,他骑马找到了你,不过村长能及时找到你,多亏了春婶”。
见苏罗一脸疑惑,刘婶想,看来还没人告诉姑娘,便继续道:“春婶,在后院堆了柴,点着了火,搞起动静,引来村长等人”。
“那时候,我听到小黄再叫,它察觉到了动静在警示春婶”。苏罗随口一提,推算春婶大概也是那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你养的小黄狗真是忠心的好狗,“你王婶住在春婶家旁边”。刘婶转述她从表妹嘴里得知的事情,“那天她隔壁家的狗叫得不停,她找春婶说了几句,回屋发现手帕落在外面,去外面找,一开门就看到春婶放了那小狗出来,那狗一溜烟就跑没影,帕子落在门口,她捡起帕子就回屋了,没想到,后面隔壁又起火 ,她赶紧出来帮忙”。
“她以为小黄是春婶家新养的狗呢,但我一听她描述,就知道这是你的小黄”。
苏罗听着刘婶的话,看她对春婶一副敬佩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既觉得亏欠春婶,又觉得伤心,春婶将她看得很重,她不忍伤她的心,但是她也将小黄看得很重,幸好小黄此次完好无恙。
苏罗心中有些难受,小黄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不愿意小黄因她而深陷险境,可春婶却不以为然,小黄这么小,春婶难道不知道,它若找到苏罗,有多危险。
小黄虽然勇敢无畏,但苏罗不能自欺欺人,小黄对上那五人,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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