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自动找上门来当免费劳动力了,李长柳断没有再把人往门外赶出去的道理,因此对他接过手中的竹篓跟着他们一路回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不得不说,家里多个男人种地就是不一样。
显然,她很自觉地把“少年”换成了“男人”,而且换得无比自然和谐。
看着跟自家弟弟妹妹抢食的赵思成,她有点郁卒。
窗外春光明媚。
她该不会是……思春了吧?
很快,她就因着种田、松土、施肥、准备明天开店要用的材料等等农活累到没有多余的想法了。
要么说男子和女子的体力就是不一样呢,明明同样是做了一样的活儿,可是看赵思成依旧没事人一般,她皱着眉头十分苦恼。
发觉身旁这丫头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停在自己身上,赵思成面不改色地端坐如故。
今天很累,他还从来没这么累过。
以前跟随赵家树进山打猎时,至少中间还能休息一下,可今天是实实在在地忙活了一整天!
“对了,你家里有大张的纸没?”李长柳突然想到什么,“最好厚一点的。”
赵思成疑惑地歪了歪头:“有,你用来做什么?”
他不是个好奇的人,只是越是和她接触,对她就越是想要探究。
李长柳却不答,一脸的高深莫测。
除了纸,还要笔。
麦子和豆子也有笔墨纸砚,但都不是很好。
赵思成拿过来的纸有些类似于硬纸,带着一点微黄,看得出质量不错,带过来的笔和墨也都比自家弟弟用的要好得多。
这让她再次觉得羞愧,暗自咬牙定要好好挣钱,以后要什么纸就买什么纸,要什么墨就用什么墨!
“你会写字?”赵思成见她拿起毛笔,有些惊奇。
李长柳翻了个白眼,就算她的确认得叶朝的字,她也不可能承认啊!
“我是要画画!”
说罢,她不再理会他,拿着他带过来的小号毛笔,趴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地画着一只大碗,然后在碗上面勾着精细的鱼丝。
当然,她自以为画的是鱼丝,其实看作是面条粉干也行得通。
再在碗的后面画了四个外圆内方的铜钱。
接下来,又画了两个小一点的碗,两只碗里装的还是鱼丝,分别在中碗后面画了三个铜钱,小碗后面画了两个铜钱。
在鱼丝的下面,她又画起了手指米果,只画了一袋子,后面画着两个铜钱。
以此类推地把店里常卖的东西都画了上去。如今快到清明了,艾米果虽然还有得卖,但已经卖不了多久的时间了。因此,她并不打算画上去。
赵思成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既震惊又骄傲!
他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眸色幽深,怔怔地盯着画得极其认真的女孩。
她就像一座宝藏,永远有挖不完秘密。
在她身边,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快乐。
终于画完之后,李长柳朝未干的纸吹了口气,细细的眉微微扬起,眼睛光亮如星。
“如果有颜料就好了,上点色,肯定更好看!”她叹了口气。
赵思成顿了顿,他平时都是练字,从来不会花闲心去做画画这种毫无用处的事,自然也没有准备颜料。
“你打算把它挂在店里?”
从她画第一幅画开始,他就看出她想做什么了。
李长柳点点头:“村里的人大多不识字,看画或许直观些。”
她画得很逼真,这般直观,只要不是傻子,什么东西多少钱一目了然。
他迟疑地问道:“你明天就把它挂起来吗?”
“当然,不然干嘛问你借纸笔?”她指了指纸,问道,“这纸很贵吧?多少钱一张?”
赵思成岂会收她的钱?摇摇头:“不必了,不过是一张纸。”
“那你等着,我装点鱼丝,你带回去给婶子吃,鱼肉有营养,补身子最合适不过。”
前天下午李万全又送了一批大鱼过来,她做成鱼丝正晾晒着,所以她现在的存货很多!
赵思成想起上次她送给张景来的鱼丝,心里突然很是舒适,连带着脸上神情也和煦如风。
“嗯,多装点。”
“!!!”
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
第二天一早,她把头一天画好的画挂上,然后坐在椅子上,支楞着下巴呆愣愣地欣赏着。
肖松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呆傻十足的小丫头。
他心里奇怪,他爹明明说过好多次,说隔壁新开了家吃食店,叫千里香,老板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长得不仅娇俏动人,还聪明伶俐,说的真是她?
哦,对了,那小丫头还带了个妹妹,或许这个是她妹妹?
“你姐姐呢?我是隔壁杂货铺的,来买两碗鱼丝。”
李长柳扭头,看见一个十四岁清秀少年皱着眉头站在自己店门口,忽地一笑。
“是肖老板?你等着,鱼丝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肖松被她这一笑看得有些脸烫,暗道,没想到这姑娘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一团和气,真讨喜!
“那我先回去了。”
逃也似的跑回了铺子,才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掩耳盗铃的感觉,只是眼前浮起那张娇媚的笑,他又心虚地红了脸,胸腔里的心也跳得有些急促。
店里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今天一上午忙得她都没空出去呦喝,只在店里面忙活。
依旧是下午申时,带着小妹收拾好店铺,两人落了锁便离去。
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她护着小妹连忙往路边躲,只见两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飞快地朝李家村的方向奔去。
李长柳撇了撇嘴,拍拍落在自己和小妹身上的灰尘,继续往家里赶。
快到家时,才看到自家院子门口站着两个男子。
当头那人穿着一身湖蓝色的绸缎,远远看去倒有几分风流潇洒。
他身旁的人像个小厮,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也极好,只是站在那人身旁一直勾着腰,脸上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姐……”李小妹有些担心地喊了她一声。
李长柳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无事。”
待走近了,那小厮眼睛十分放.浪,盯着她俩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才开口:“你就是李长柳?”
“有事?”她声音冷漠。
小厮听着她一点尊卑感都没,眉头皱得死紧:“我们是城东于家的人,这是我们家少爷。”
“有事?”她有些不耐烦。心里却暗暗吃惊,难道上次提亲被拒还不死心?
小厮一噎,顿时生了气:“你这丫头片子怎么恁地无礼!”
李长柳也毫不客气地怼道:“我的礼向来只对对我有礼的人!至于你……”
她轻蔑地冷哼一声,没有说下去。
小厮被她这话这模样气得霎时没了气势,张目结舌。
一直没出声的于冬眉头挑起,脸上意味不明。
“呵呵,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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