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鹤归后,李瑶可算得了喘息的时间,大脑放空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少年竟是个皇子,不禁打了个寒颤,看了眼门口,还好刚才没说错什么话得罪他。
她浑身疲倦,望了望满地狼籍、还散发着熏死人不偿命的草药味的药铺,更觉头疼了,随意地踢了踢地上散落的药材。
这药铺都被砸成这破烂样了,倒不如直接重修改成心理药铺。
这样也方便她完成任务。
就在她思索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时,脑子里再度响起机械音。
【恭喜宿主成功帮助一位心境障碍患者,患者病情为:双相情感障碍,奖励已发放至系统背包。】
【积分 115,积分余额:150。】
没有什么比这话更令她觉得有救赎感的了。先前还因为扣积分换药而觉得肉痛的李瑶瞬间挺直了腰板,动力十足,撸起袖子转身拿过角落里都积灰的扫帚,低头打扫起地面上的药材,那扫把没剩几根毛了,凑合凑合也能用。她不嫌弃这个,在她眼里,能派上用场的东西都是宝。
她想把药铺修好,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重修药铺不仅耗时耗力还耗钱,时间和力气她有的是,只是最后这钱是个大难题。她现在浑身上下连二两银钱都掏不出来,债务都还不起。
那就一点点的来,来个零成本开药铺。
她就不信开不起来,她可不是服输的性子。
【叮咚!恭喜宿主触发支线任务,任务一:两天内修好药铺并招揽到1-2个病人看病。】
李瑶:“……”为什么这破系统还有支线任务?
她真诚发问道:“那你可以帮我把药铺修好吗?”
【不可以。】
李瑶:“……”就只会发任务,除了会换药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无奈地叹气,算了,系统能让她兑换药物就已经不错了,她若想在古代开心理药铺的话定是少不了该有的药物,普通草药可解决不了,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了。这么想着,李瑶心里稍微好受点了,加快了扫地的动作。
足足收拾了一时辰之久,李瑶揉着酸痛的腰凝视着干净整洁的药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只是第一步,她既然要做有关于心理疾病的药铺那么就需要拓宽知名度,其实李家药铺曾经在街坊上很有名,病人不间断的来,然而自从爹娘病逝、药铺被砸,百姓恨不得都绕着李家药铺走,哪里还肯来拿药?况且也没药可拿了。
原主是独生女,他们走后只留下她一人扛起重振药铺的重担,没人会帮她。
她也清楚在古代,走心理疾病这条医疗道路不是个容易的事,很难,甚至可能连药铺都开不起来。
李瑶眼睑下垂,但那又如何?她为的就是拯救那些还在痛苦中挣扎的病人,这是她身为一名心理医生最基本的责任。
她就是要让世人瞧瞧,女子一人也能顶半边天。
说干就干。
李瑶抬手执笔在纸上唰唰写下几行字,走出药铺果断地撕下木门上贴着的“妙手回春”,取而代之的是四个翻新的大字:心理疾病。那字儿她写得很大,几乎是路过的老百姓随意往这边一瞥就能看清。
她拍了拍手,越看越满意,而后又回了药铺搬来一张看起来已有些年头的老旧红木桌子摆在门口,还顺了两个凳子。她不着急坐下,望着人来人往的长安街,重重地拍了拍桌面轻咳两声,大声吆喝着:“李家药铺今日重新开张,快来看快来瞧,专注解决情绪问题,您是否平日有过提不起劲儿来的疲惫感?有没有因为一点小事而缠绕得大半夜失眠?亦或是好端端的就想哭?不要怕,统统来找我!”
她所说的这些并不是心理疾病,只是一些心理问题,两字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心理问题是指遇到困难且解决不了的事情,思维被困在那一块从而觉得力不从心或是焦虑,这种情绪不会持续太长时间,随着事件的解决情绪问题自然而然也就没了。而心理疾病说白了就是大脑功能失调所导致的,一般严重的会影响生活。
她的目的是心理疾病,但她不能直说,因为古代人听不懂,只能先从情绪问题入手,顺便攒攒积德,说不准还能在其中挖掘出潜在的心理疾病,更方便她确诊帮其治疗。
她这声吆喝吸引了周遭百姓的注意,纷纷驻足观看。原主在长安街也算得上是个眼熟人物,自幼跟随爹娘在药铺长大,百姓们大多数都认识她,再加之她今儿刚和周大夫对峙过,亲手缓解了老爷的病况也是百姓看在眼里的。
李瑶思衬着,就算百姓们不相信她肯定也会因为老爷那件事多看上两眼,毕竟人们对于新鲜事物总是很好奇。果然不过片刻,药铺门口便已聚集了不少百姓,众说纷纭。
“这不是李家丫头吗?爹娘死得早,留她一人守着药铺,多可怜的小女娃儿啊。”
“可不是嘛,不过这女娃倒也真是有几分本事,今儿还跟对面那周大夫抢生意,把他都解决不了的怪病给治好了!”
“真的假的?心理疾病是什么?简直闻所未闻呐!”
“呵,说不准是没饭吃搁这儿装神弄鬼呢!”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和疑虑声钻进李瑶耳中,她却毫不在意,仿佛没听到般,脸上依然挂着笑,视线在百姓们环顾,“有需要的吗?”
百姓们面面相觑,推推搡搡间竟真有几位百姓上前来排队。为首的是个清瘦女子,面色憔悴,双眼不自觉地躲闪就是不肯与李瑶对视,缓慢地坐在李瑶对面。
李瑶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点,思绪万千,放软了声音问道:“请问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女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却被一道粗犷的声音抢了先,只见周大夫表情不是很好看地走过来,扬声道:“哎呀李丫头你这是作甚呢?咋还学你爹看病?你一个女子能看什么病?周叔也是为你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像你这种就该老实嫁人相夫教子,怎么能整日在外抛头露面?”
“为我好?相夫教子?”李瑶险些气笑,整条长安街就属周记医馆和李家药铺名气最盛,明争暗斗,如今李家药铺没落了,周记医馆自是独一家大,周大夫又心高气傲,这八成是见她重新开张还招揽到了病人,怕药铺东山再起心生不甘来找茬了。
只是……这说教的姿态着实令她作呕。
她定了定神,怼回去道:“周叔我怎样和你没半毛钱关系,谁说女子不能在外露面?谁说女子必须要落得相夫教子的结局?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好?我凭我自身本事看病何错之有?倒是周叔你,不看病不治病的跑我这儿来说三道四,是见不得我药铺好,还是你也有病需要寻我看看?”
周大夫被怼得脸色铁青,指着她道:“伶牙俐齿!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陈述事实罢了。”李瑶微微勾唇,眼里却不见丝毫笑意,“周叔你有这功夫倒不如回去看看你那医馆,若是耽误了你的病人那可就不好了。”言罢,她也没再理会周大夫,看向女子低声道:“别理他,你继续说,我在听。”
周大夫没动弹,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女子怎么给人看病,到时可别闹笑话哭鼻子!”
“大夫,我这些日子浑身乏力,每到夜里就失眠,食欲不振,我爹爹常常酗酒打我骂我……”女子说着说着就落了泪,泪流满面道:“我找了好多大夫都说我身体无恙,好端端的便流泪……”
李瑶来了精神,拿起笔来把症状写了下来,边写边道:“是你父亲酗酒后这些症状才出现的吗?出现多久了?”
“是啊大夫,已有半年……我娘早年被我爹失手打死,有时我都想自刎就这么随她去了。”
“自刎?”李瑶写字的动作一顿,眼神一凛,开口开导道:“这并非你的错,你只是生病了,你并不脆弱,相反你很坚强,在你娘去世过后独自遭受你爹的毒打还能坚持来看病。你一定要活下去,要搜集证据把你爹告上衙门,要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要为你娘讨个公道,你要为你自己而活。”
女子哭声渐止,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李瑶,“……生病了?”
李瑶点头,笑了一声道:“在这期间你要保护好自己,你那是心理疾病,名叫抑郁症,我给你开药。”
说完她便轻叹一口气,这女子描述的症状高度符合心理创伤导致的重度抑郁症。
抑郁症,又名抑郁障碍,是现代特别常见的一种心理疾病,分为轻中重度,一般来讲不严重的只是整日闷闷不乐罢,而已经有了躯体化和自刎想法的必定是重度,这种症状很复杂也很“恶毒”,会让人产生毫无价值感,只能靠自救。
她敲了敲系统,忍痛割爱地解锁了抗抑郁药物,旋即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来,递给女子。
谁知还没等她把药瓶放入女子手心,女子起身时身形突然一晃,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连后退,尖叫不止。
李瑶脸色一变,遭了,想必是周围人太多了诱发了抑郁症的躯体化!
她快步上前查看情况,就被冲上来的周大夫一把把药瓶夺过去摔在地上,对着李瑶嘲讽道:“什么抑郁症?我从医这么多年都没听过这怪病,拿着个不知从何弄来的药瓶就想糊弄过去?治病还把人给治死了,我看呐你根本不是在治病而是在传播邪教,药瓶里装的不是药,是毒药,你想害死她!”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歹毒!”周大夫扯着嗓子嚷嚷道:“大伙儿快来看,这死丫头竟敢传播邪教,抢占我顾客不讲,还把人当场害死了,我看她就是听道途说来招摇撞骗的!快把她抓起来告上衙门!”
周大夫在这长安街有些威望,百姓们听闻这话,顿时一惊,看向李瑶的眼神里都带着厌恶,倒戈指点起来,“真是小小年纪不学好,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听过心理疾病……”
旁边百姓附和道:“说得是啊,保不准这真是啥邪教东西,要是信了不得疯癫了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那李家丫头我看着挺老实的,没成想竟敢害人?!”
见百姓都在质问李瑶,周大夫眼里闪过算计的光泽,嗤笑道:“你要是能让她当场醒过来,我周大夫给你跪下磕头,救不了你就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滚出长安街!”
看来周大夫污蔑她传播邪教是假,想把她赶出长安街才是真啊。
可她偏不如他愿。
“这可是你说的。”李瑶眉头紧皱,蹲下身子捡起药瓶用衣袖擦了擦瓶身,一个箭步来到了女子面前,从药瓶里倒出药来塞进了女子嘴里,而后才直起身来静待着。
周大夫见状,面上更是不屑,“喂个药就完事了?看在和你爹有旧情的份上你若是现在给我跪下磕头认个错,我兴许还能网开一面,不送你上衙门,顺便帮你救她一命!”
李瑶压根不理会周大夫的话,只是紧紧盯着女子。周大夫怒火中烧,骂骂咧咧地就要把她抓过来,下一秒就传来百姓们震惊又兴奋的声音——
“醒了醒了!她真的醒了!这药真有奇效啊!”
李瑶心里松了口气,上前一步便将浑身虚弱的女子扶了起来,而后把药瓶塞到她手里。周大夫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她用了什么邪术!我都救不了的病她一黄毛丫头怎会医好!”
李瑶小心翼翼地带着女子坐下休息,掀开眼皮望着周大夫,语气冷漠道:“你非要用这种行为来彰显你的无知吗?心理疾病是病的一种,复杂且多样化,你没听过不代表它不存在,用你的眼界去看世界本身就是一种错误,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你配当大夫吗?”
说着,她指向那女子,掷地有声道:“你不能解决她的‘怪病’我能,你不能理解她的处境我能,你不能安抚她的情绪我能。而你一个都做不到,还不分青红皂白把我药瓶摔了,污蔑我传播邪教,这就是周大夫的为人吗?我若是真的在传播邪教,何至于煞费苦心在这儿摆摊,还给她治病?且她方才并不是被害死,而是抑郁症发作所导致的躯体化,晕过去了,我的药是唯一能缓解的。就因为心理疾病的痛苦肉眼看不到,这病就活该被忽视吗?”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寂静,百姓们像是都被李瑶这席话给震慑住了。周大夫脸涨得通红,嘴上仍不服道:“说不准是你运气好罢了,一个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行了,医馆里的病人还等着我去看病呢!”
李瑶挑眉,看着周大夫落荒而逃的身影,冷不丁出声叫住他道:“站住,周叔,你好像还欠我点什么。”
”我让她醒过来了,你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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