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片夜空下,俞则桉手中捏着一枚与众不同的月饼,出神了许久。
一旁的胡岩叹了口气,“大人,您这是要吃还是不吃呢?月饼捏坏了可就不好吃了!”也不知道自家大人是为何不开心,能回京城,与昔日的亲朋好友重逢,胡岩都快要高兴死了好吗!
俞则桉没什么反应,又把外头的栾宇叫进来,“她真的说了永生难忘?”
栾宇实事求是道,“是的。”
两人出来后,胡岩用肘子怼了栾宇一下,“咱家大人这是思春了?这个问题都问了八百多遍了吧?商姑娘总共跟你就说了三句话,我都已经会背了,也不知道他一直问这个做什么。”
栾宇看他一眼,“谨言慎行。”
胡岩:切,一天天的就知道装神秘。
让两个下属出去以后,俞则桉依旧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尝一尝商鹤宁做的月饼。
他的口味偏淡,除了自家厨子知道他的口味做的糕点,外头的他一律不喜欢,甜到发腻,可这一枚月饼,初尝之下是淡淡的甜味,也不知是用哪里的糖,品质很好,再尝一口,里头竟然有一枚蛋黄,又甜又咸的,味道挺怪的。
就像是制作者本人,初看时古灵精怪,越接触越觉得是个独特的女子。
这月饼越吃越觉得好吃,不知不觉间,俞则桉竟然吃下了第二个。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这样合口味的月饼。
又说永生难忘,又做了这样让人难忘的月饼,莫非她......真的在用自己含蓄又热烈的方式在挽留他吗?
其实这阵子俞则桉心里是憋着一股气的。她的摊子转给了别人,这是他多日之后才知道的,自那天起,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有时候俞则桉故意往王家宅子那个方向转,把王员外两口子吓得不轻,但依旧没能再遇见商鹤宁。
她可真过分啊!连卖了摊位这样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他?还有没有把他当......想到这里,俞则桉扯出一抹苦笑,是啊,他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又有什么立场指责她呢?
终是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直到京中催促的信件一封封传来,俞则桉无奈,只好借着中秋节这一借口,再同她找些交集。
她会明白他的意思吗?她这是对他的回复吗?俞则桉在心中辗转千回,但故事的答案却无法掌握在他手中了。
如果商鹤宁知道自己随口一句拍马屁的话会让俞则桉这样纠结,那她绝对打死也不会说出什么黛玉语录和“永生难忘”来的。
中秋一过,兔场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建设中,人群中有个身量不高的小男孩,正卖力地给大人们递砖。
阿阳要来帮工的事情,商鹤宁一早就跟程叔说了,让程叔帮着带一带,给他找点轻松的活计,别累着孩子了。
严格来说,她这可是雇佣童工,还是以小孩的身体健康为重。
程父欲言又止,“阿宁啊,我知道你这是善意,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在这儿能做什么,碍事不说,还浪费工钱。”
商鹤宁笑,“程叔不瞒你说,看到阿阳就想到我家大虎那几个孩子,都是苦命的娃,能帮一把是一把。阿阳这孩子又倔,要是直接帮他,人还不愿意收呢。”
程父摇摇头,觉得商鹤宁什么都好,就是妇人之仁了些,这世道苦命人多了去了,哪里能都帮的过来?再说这孩子族中也不是没有长辈,他们都一声不吭,要商鹤宁出来逞什么能。
不过这些心里话他没跟商鹤宁说,怕惹了她不高兴,顺着她的意思随意给那个阿阳安排个活计就行。
阿阳对待得之不易的帮工机会十分珍惜,一整个上午,来来回回地跑着腿,谁喊他帮忙拿东西他都会答应,一点偷懒的心思都没有。
商鹤宁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虽然这孩子确实可怜,但如果一味过度关注过度照顾,免不了会让他有别的想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商鹤宁可不想被人黏上,这是她善良,并不是本分。
中午吃饭,其他人在经过十来天好吃好喝的投喂之后,已经不那么大惊小怪了,但阿阳着实是被这一桌子的菜震惊到了。
虽说荤菜数量不算多,但是有很多造型奇特他没有见过的菜,就跟昨晚大虎他们送来的吃食一样,阿阳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商鹤宁美那么多规矩,阿阳作为帮工,不管他是不是个孩子,都有资格上桌吃饭,给他拿了一副碗筷,招呼他多吃一点。
阿阳咽了咽口水,虽然十分不好意思,但还是不得不说出口,“那个......商掌柜,我只吃一半的饭,可以让我把剩下一半带回家去吗?”
商鹤宁当然知道这孩子应该是心系家中的弟妹,可他家的情况不同,家中还有个母亲,怎么可以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撑起这个家呢?
“不必,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等会儿把剩菜剩饭都打包回家吧。”
阿阳激动地点头,要是剩的多的话,那他们一家人的晚食也有了,那他每日赚的银子就都可以存下来了!
商鹤宁拍拍他的肩膀,“阿阳你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兄长,但你娘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还是要让她早日振作起来,你们兄妹几人还需要她呢。”
阿阳叹了一口气,“我们说过了,可我娘不但不听,还会打我们,我妹妹身上这会儿还有淤青,我们都不敢跟她说话了,给她送饭她还会把碗给砸了,太可怕了。从前她什么都听我爹的,这回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吧,再......再给她些时间。”
“那她要是饿了怎么办?”商鹤宁好奇。
阿阳说,“我会在灶上放一些吃的,等到我娘饿了就会自己摸过去吃掉。”
虽然丈夫捐款逃走不顾家里确实是个沉重的打击,但人总要往前看,连这几个孩子为了生存都这么努力,阿阳她娘又有什么资格一蹶不振?她是受害者,可这几个孩子难道就不是吗?
说真的,商鹤宁瞧不起这种人,一受到打击就缩在自以为的保护壳中什么都不管。她是可以逃避一时,但总要有人负重前行不是?
但......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商鹤宁就算再忿忿,那只能让他们自己解决。
午饭过后,阿阳拿着一盆的饭菜端回了家。
程母在后头心疼不已,原本这些饭菜她们还能再吃一顿吧,再不济拿去喂鸡也可以啊,这下好了,全被那小兔崽子带走了。
她颇为不满地跟商鹤宁抱怨,“阿宁啊,这人心隔肚皮,你对人家是掏心掏肺的,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白眼狼呢!”
商鹤宁对程家观感挺好的,就是这程母有点过于小家子气,她也不惯着她,“程婶,瞧你说的,我给他剩饭他不是说谢谢了嘛,可比白眼狼好多了。”
程婶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商鹤宁是在阴阳怪气呢!这阵子借着程秀和她帮着炒菜,她自然而然在收拾碗筷时把所有剩菜剩饭都存到了自己家,没跟商鹤宁说一声。其实主要还是觉得这商家一家子小屁孩,对这些事情都不懂,也是存在着欺瞒的心态的。
她心道,商家这丫头还真有两下子,三两句话就把矛头转到了自己身上。想来也是,毕竟是与那知县大人传出过那种关系的女人,心思能够简单到哪里去?
程母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能太过分了,不然什么时候被那商鹤宁收拾了都不知道。
商鹤宁要忙的事情很多,才懒得应付这些琐事,下午铁匠把打好的铁丝网运了过来,她仔细检查了一番,还用现有的兔子试验了一下。
网口的大小合适,不会把兔子的脚给卡主,这铁丝网的质量也不错,摁了几次都没有变形,就是重量偏重,而且纯铁制品用久了很容易生锈,若是把兔子的脚给划伤了是不是容易得破伤风?
这一层确实是商鹤宁考虑欠妥的。
还有一点就是,这样一张铁丝网大概能放进四五个兔笼,一个笼子养两三只已经是不少了,这样一来一张铁丝网只能最多供15只兔子的使用,成本实在太高。现在已经砸进去不少银子了,虽说她不打算短期回本,但还是要尽可能节约成本才是。
商鹤宁免不了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还是冲动了些,若都是按这个规格去打造兔场,恐怕那200两银子砸下去都溅不起什么水花来。
但事已至此,就把这几个笼子当做对照组吧。
商鹤宁才不想内耗,虽然是因为对兔笼设计的想当然花了冤枉钱,但她本就不是个专业养殖人士,交点学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她这系统也算不上什么金手指,全得靠自己的学习和摸索。
商鹤宁又花了点钱在系统的搜索页面搜了兔笼的常规样式,刷了一大圈,心中终于有了一些概念。
铁匠走前,又接到了个活计,商鹤宁在纸上画出铁丝网的样式,“这回要的略粗一些,空隙可以大一些。”
这次的制作比上一回那两张简单很多,且还省材料,铁匠爽快应下,又收了商鹤宁十两银子,乐呵呵地离开了。
力所能及的帮助不算圣母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第 60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