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知州大人

今日临海县的街道异常热闹,一队衙役,如疾风般迅速朝西街奔去,一时间,街上的百姓们仿若被投入了巨石的湖面,泛起层层波澜。

许多百姓皆是一脸惊愕,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队气势汹汹的官差所去之处。

百姓们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迅速聚拢在一起,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议论。

卖菜的阿婆手里捏着一把鲜嫩的青菜,愣愣地看着眼前路过的一队人马,忘记了吆喝叫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透露着疑惑与不安,她似乎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摆摊修鞋的老汉,原本正专注地敲打着鞋底,此刻手中的工具悬在半空,转动着脑袋,眼神紧紧跟随衙役们的行动,嘴里不自觉地喃喃自语:“这是出了啥子事哟……”

“诶,他们好像是去那家买盐的作坊的,莫不是要查封此处?”一个裹着头巾的妇人小声猜测道,身旁的婶子赶忙附和:“极有可能,瞧这阵仗,怕是盐贩子们太过猖獗,触怒了官府。”

“我就说为啥他家的盐如此便宜,肯定是来路不明!”隔壁卖茶叶的掌柜义愤填膺。

“哼,这些盐贩子也有今天,平时仗着手里有点私盐,横行霸道,这下好了,被抓了吧!”平日里就看不惯盐贩们暗自获利的小商贩阴阳怪气地说道。

有些爱贪小便宜之人的面色“唰”得一下变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飘忽不定,“我……我先前买过他家的盐,不会被牵连吧。”

小作坊的后院堆满了一袋袋粗盐,几个正在忙碌的小伙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突然闯入的衙役们当场制服。

其中,有手持秤砣、忙着称量分装的伙计,还有负责记账的账房先生,他们面面相觑,惊恐万分。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地求饶,有些不死心的还试图狡辩,但面对确凿的证据,他们的言辞显得苍白无力。

陈县丞当即下令,将所有涉案人员一并带回衙门,同时安排人手妥善保管查获的私盐,作为呈堂证供。

裴昱臣早前私下里召见了梁捕头和陈县丞,把自己的计划悉数说与两人听,他们兵分两路,一队去边海村缉拿徐少爷和丰子,一队负责查封西街的作坊。

全程没有走漏风声,当然也瞒住了那位心术不正的许主簿,否则事情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县衙大堂之上,“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气氛庄严肃穆,又带着几分压抑的紧张。

满身狼狈的徐家少爷和丰子被两个衙役押解着,佝偻着身子,被带到堂前。

裴县令高坐于公堂之上,身着一袭黑色官袍,头戴乌纱帽,面容冷峻,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人心。

梁捕头和陈县丞一左一右站在裴昱臣的身边,宛如左膀右臂。

县令大人手中拿着惊堂木,重重敲了一下桌案,“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堂中回荡,吓得站在下面的两人浑身一哆嗦。

“堂下之人所犯何事?还不从实招来!”裴县令威严地问道。

丰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颤抖地说道:“小的张丰,只因家中贫寒,无以为生,才一时糊涂走上了贩卖私盐的歪路,还望大人饶命啊!”

县官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严厉,沉声说道:“贩卖私盐严重影响了国库税收,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你可知贩卖私盐乃是重罪?朝廷律法森严,岂容尔等肆意妄为?

丰子立马说道:“大人,小的是被徐家少爷徐子恒胁迫的,倘若我不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他便要杀了我,还请大人明察。”

站在旁边的徐子恒气得满脸通红,他一脚踹上丰子的心窝,怒骂道:“你这狗东西,满嘴喷粪!这不是你和何艳艳找上门来摇尾乞怜的时候了!”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徐少爷要杀人灭口了,大人救命啊!”丰子顺着徐子恒踹人的力道,就势倒在地上,一边哀嚎,一边翻滚。

裴昱臣心里跟明镜似的,张丰的这点小伎俩他怎么看不出来,不过这徐子恒也太过目中无人了。

“公堂之上,成何体统!”

徐子恒的眼里充满傲慢,他对裴昱臣的呵斥不屑一顾。

他双手抱胸,微微仰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嚣张跋扈道:“哼!我堂堂徐家的少爷,岂是你个小县令能管得了的?姓裴的,我告诉你,要是坏了杜大人的要事,你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去。”裴昱臣朝身旁的梁铺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这个大少爷一个教训。

“是,大人!”

梁捕头对徐家人恨之入骨,他三两步走到徐子恒身后,对准他的腿窝用力踹了过去,“见了县令大人,还敢口出狂言?”

“啊!”徐子恒的双膝重重摔在地上,眼泪瞬间飙出来。

徐子恒隐约听到“咔嚓”的骨裂声,他捂住自己痛得近乎没有知觉的腿,咒骂道:“狗官,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凡贩卖私盐者仗一百,徒三年。”裴昱臣的话掷地有声。

徐子恒的脸色愈发苍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裴昱臣,你敢!”

裴昱臣冷笑一声,说道:“哦?本官有何不敢?”

梁铺头一把提起徐子恒的衣领,凑到他耳边,阴沉地说道:“大少爷,希望你能撑过我打的一百大板。”

徐子恒瞧着他肌肉虬结的双臂,额头上不停滚落豆大的汗珠,在他沾满尘土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湿痕。

“你……你们怎么敢?”

满脸不敢置信的徐子恒被梁捕头拖了下去,不一会儿,后面就传来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徐少爷凄厉的哀叫声。

“砰!”

板子落下的声音如同闷雷,沉闷而又压抑,带着无尽的威慑力,让旁人光是听着,脊梁骨就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啊啊啊!姓裴的,你给我等着,我要你不得好死!”

“砰!砰!砰!”

沉闷的拍打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徐少爷的后臀皮开肉绽,一片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几乎昏厥过去。

徐子恒早已失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声音沙哑地求饶:“啊……好疼……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眼见徐少爷在县令大人手里都讨不了好,丰子战战兢兢地开口:“大人,小人全都招……”

接着,他将自己是如何在走南闯北之际学会的制盐法,又是如何在何艳艳的牵线搭桥下与徐子恒同流合污,讲述得一清二楚。

裴昱臣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让人把他带下去时,还承诺会让他在牢房里吃好住好。

“大人,徐老爷在外求见。”

丰子前脚刚被带下去,徐家人后脚就来了,可惜他们来晚一步,张丰和徐子恒皆已在罪证文书上签字画押,承认了自己的罪状。

裴昱臣淡定开口:“把那老匹夫带上来。”

一位鬓角发白、身形富态,身着华丽绸缎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鼻尖传来一股血腥味,徐老爷心中暗道不妙,他强装镇定,微微躬身,双手恭敬地拱在身前,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大人,犬子顽劣,不知所犯何事?可否容我们父子二人见上一面?”

“徐子恒贩卖私盐已认罪,方才行刑过后已被抬回牢房里了。不过,本官手上积压了许多状告他强抢民女的案子,在我审问出结果之前,徐老爷还是避嫌的好。”裴昱臣慢条斯理地说道。

徐老爷脸色难看,想不到才短短一个时辰,便尘埃落定了,他就想从中斡旋,都来不及出手,他那个蠢儿子,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别人略施小计,他就露出了把柄。

不过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管怎样,还是要救的,徐老爷走上前,低声说道:“只要大人愿意高抬贵手,草民可将半数家产奉上。”

裴昱臣面不改色道:“本官曾说过,要还临海县一片安宁,徐老爷以为我是在说笑吗?”

冷峻的目光便如利剑一般射过去,他的眼神里满是鄙夷,仿佛能将对方那些歪心思看得透透彻彻。

“大人的意思是没得谈了?”徐老爷拉下脸来,沉声说道。

“徐老爷,请回吧。”裴昱臣丝毫没有动摇。

——

没过几日,临海县县衙迎来了一位出人意料的大人物。

“下官临海县县令,裴昱臣,不知知州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知州大人杜青岩无视裴昱臣,径直向前走去,他的身后跟着徐老爷,还有一位裴昱臣相熟之人。

“临海县县令,你可知罪!”知州大人在高堂上一落座,就向裴昱臣发难。

裴昱臣站起身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敢问杜大人,下官何罪之有?”

“哼,你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冤枉无辜百姓,实乃丧心病狂!”知州大人来者不善,一张口,就为他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裴昱臣额头青筋直跳,这位知州不分青红皂白,满口胡言,定然是想保下徐家。

“知州大人所言差矣,下官秉公执法,绝无冤假错案。”

杜青岩未曾看他一眼,而是对衙役吩咐道:“本官明察秋毫,徐少爷无罪释放。”

知州堂而皇之地将徐家少爷带走了,落在最后的徐老爷慢吞吞走着,路过裴昱臣身边时,他停下了脚步,“大人,草民的家产您瞧不上,自然有别人想要。”

裴昱臣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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