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打起来的?”
妮子婶子回他,“听说是马家那两个小的偷偷摸摸扒在墙根边偷看你大哥一家洗澡,不过没看着,被传宗发现了,他一嗓子吼起来,何金花就冲出来给了马虎和马豹几巴掌。马家几个能就这样看着孩子被打?登时就还手,后头就打起来了。”
有个男人听见这番话,猥琐地笑了笑,“当真没看见?”
赵夏至就站在他旁边,闻言不动声色地踩了他一脚,这个混赖子逃难路上没了一家人,唯一一个大姐也被他卖掉,换来的钱自个吃完了,鞋子破破烂烂,脚趾突出来,正正好被踩中。
“啊——”混赖子痛呼,捂着脚单跳。
“你让让,婶子我站这里才能看见。”李柳叶配合女儿,用手肘把混赖子肘出去。什么人,搁这说这种话,放在以前这不是坏了女孩清白吗?
这几年倒是好些,逃难连命都保不住,对于清白没有以前那么看重,不会因为一句没有证据的话就逼死一个女儿,以前呐,女娃们都不容易。
“好了,把他们拉开。”赵柏到场了,他面子还是有的,几个男人上前分开他们,他就皱眉,毫不客气地训斥道:“才安定没一个月就打起来,算怎么一回事?这还要种地还要修屋,你们不累?大刚子你看看你脸上的伤,还有你几个,几个老爷们欺负金花一个女人,羞不羞。”
马家几个男人憋红了脸,又不好意思说被何金花压着打,这不是擎等着丢人吗?一个个不说话,默认了。
“村长,刚子他叔,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他们一家都恶心,这墙没了大半,他们两个小的想着偷看,说不定大的也是有这个想法,只不过派出小的试一试路。被我们发现了还反过来打我们,看给我大刚还有耀祖打成什么样了?”何金花心疼,这家里连根毛都不多,哪里找药酒涂啊?会不会留疤?
骂着骂着,她又看见了一旁的两个女儿,“还不快点来看着你爹和你哥,你们两个没一点机灵。”
“你松开我,我去看看爹。”大丫急急说道。
三春撇撇嘴,松开了拉着大丫的手,她们咋帮?
“依我看,就该把马家赶出我们村,他们做的事哪一件是好事?卖女儿带坏了别人的孩子,现在自己家的儿子就偷偷摸摸扒墙根,保不齐大的那些个就偷看各家女人冲洗了,家里男人多的还能讨回公道,要是家里人少,男人又不顶用的,那不是只能吃了亏自己吞?”一个嘴巴边缘有颗大痦子的女人高声说道,掷地有声!
这人倒也不是多管闲事,恰恰相反,她跟马家一家子还有一段故事呢。
马家老大三年前先后卖女儿,在卖小女儿的时候,痦子婶的大女儿李禾草也说要卖身,她自己跑到牙婆身边,指名道姓要跟马老大小女儿卖到同一个地方,痦子婶气得翻白眼,拉着李禾草不许她走,谁知一向听话的李禾草挣脱了,还说自己要去过好日子。
牙婆买谁不是买?痦子婶不同意也没用,她上边的婆婆还在,拍板决定卖了李禾草。
就那般,李禾草高高兴兴跟着牙婆走了,也不知她图什么?
跟了牙婆虽然能吃饱,但很多黑心牙婆子把女孩卖去暗门子,清白搭在那里不说,这一辈子连个盼头也没有。
因为李禾草的事,痦子婶恨上了马家的人,觉得要不是他们卖女儿,她的女儿也不会跟牙婆走了,先前在路上说要把马家赶出村里的也是她,如今针对马家的还是她。
“你们都想一想,他们家唯一一个女人是马婆子,这些爷们两三年没个婆娘,如今稳定了,能不想那档子事吗,但是他们家能娶到娘子吗?哪家愿意嫁女儿给他们?没法子,他们肯定会盯上村里的娘子们,我可是为了各家着想才这么说。”
痦子婶这番话有一定的道理,有些人赞同,比如只剩下婆媳两个的田婆子与菊红,也有人不赞同,比如王大财,这马家的人爷们一看就是有事会搭把手的,值得当兄弟。
这你一言我一句,把马家人架在那里了,赵柏厌烦,“这件事开头就是你们错,咋教孩子的?”大刚家里一个女人两个闺女,甭管他们看谁,那都是不对。
“何金花你也有不对,给马虎和马豹打成什么样了?脸肿得像被蜂蛰过。”一人打了一板子,赵柏继续说道:“马家的,你们打算怎么解决?没得说句不轻不重的话就算了,你们要么离开小赵村,要么替大刚他们干活,给他们浇地,至于浇个几天,大刚你咋看?”
赵柏偏向于大刚,两家有血缘不说,最重要的是他一直都知道马家老大也想当村长,当初给村子起名时他就有些意见,要不是他压得住,马家还不翻了天?
今天他得好好树一番威信!
“一个月。”赵大刚捂着腰,“没一个月我可不答应,我伤着了,哪哪都疼。”
“不可能!”马老大脸色自然难看,“一个月?你伤了我们没伤?我们兄弟五个被你婆娘打得都是印子,这不算抵了?最多五日,我们还有自家的田要顾着,帮了你,我们活不活了?”
马家其他人也纷纷说,“我也挨打了,还没叫你们赔呢。”
眼见着又要吵起来,赵柏摸了摸干瘪唱曲儿的肚子,没好气地说道:“都静一静,十日咋样?你们兄弟五个一人两日,替大刚家里浇地,十日不多也不少。都快些定,我没力气替你们张罗了。”拢共喝了一碗粥,本来就不饱,给他们主持公道又废了力气,更饿了。
马家人只能捏着鼻子应了,何金花活像打了胜仗,昂首挺胸,呸了马老大,“把儿子看住了,才多大就偷偷摸摸,大了说不定杀人都敢。”
“臭娘们。”马老大骂她。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村民们三三两两离开,好些时候没有热闹过了,这一场好戏足够他们翻来覆去讲个十天半个月。
*
这一头结束了,那厢,赵富银家里却刚刚起了事,赵老头板着脸,对赵二刚和赵三刚不悦地说道:“你们两个咋回事,没看人家五兄弟多齐心,你们就不肯帮一把大刚,瞧大刚给打的,能见人么?”
“不能见就不见呗,这不是有十日不用干活嘛?”赵三刚羡慕地看了自己的大哥一眼,流里流气地说道:“我还想这好事在我身上呢,可惜没人瞧我擦洗,不然我也能发作。”十日不用干活,那还是值得。
赵富银差点被他气个倒昂,“你说什么混话,哪有你这样想的?”他怎么生了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儿子!
刘桂香帮着赵三刚,“当家的你也别说三刚,他不是还没娶婆娘,这要是给那家子打坏了可怎么整?”说着,眼刀子扫向赵二刚不满地说道:“二刚也是的,就干看。”
赵二刚当个锯嘴葫芦,他们说就说,他左耳进右耳出,当没听着。
刘桂香也跟着气了,这一天天,没一个省心的。
“好了,把你们叫来不是说这事的,毕竟都说好了,现在说还有什么意思?”赵富银拔高声音,“大刚家里还没修好,按照进度,最快也要二十来天。他家人多,光是女人女娃娃就三个了,住在马老大隔壁的确不大好。”
如今好些人家里修缮好了就不肯出力了,上午就磨洋工,下午给自家田浇水就干的飞快。偏偏老大一家倒霉,住村尾最后一家。
赵夏至眉心一跳,几乎已经预料到她爷爷要提及她家了,毕竟就她家最宽敞,而且家里有她娘,不会惹人闲话。
“我想着让她们娘三暂时去二刚家里住着,三刚那儿不方便,他一个大老爷们单着住,嫂子去他家教人说嘴。”赵富银自觉自己很有道理,“二刚子,你大嫂还有侄女她们也住不了多久,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
赵二刚撇嘴,那可不成,先不说何金花性子如何,他们家还有鸡蛋呢,这仨来了之后瞧见了,必定又要生事。他闺女吃个鸡蛋补身体容易么,可不能让她们坏了事。
“爹,我不同意,家里可没有多余的地方了。别说什么挪挪腾腾住得下,我住的舒坦为何要住得挤?也别说我没良心不顾着侄女们,这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么,她们擦洗的时候让大哥还有耀祖在外头守着不就行了,这要是没看住,那不也是爷们不行?真要为了她们好,不如让三刚过去跟大哥住,让她们仨住三刚那里,三刚那里刚刚修好,住得舒服。”赵二刚惯来是这个脾气,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不得看重,打小就得为自个争取,反正让他吃亏,没门!
“我觉得二刚说的在理,这住我们家虽然不耗什么粮食,可浪费地方啊,那都是要囤柴火的。爹说的二十多天还是快的,慢一些一个月都完不成,这一个月多不方便。”李柳叶出声,她预备上山打猎物的,要是打回来了,何金花眼馋怎么办?
哪怕不给她,大丫和三春还能不给?退一步讲,何金花肯定会给她嚷嚷出去,到时候全村都知道了她打到野物,多少眼睛盯着,凭空多了不少麻烦。
夫妻俩一致对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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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赵大刚挨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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